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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小 ...

  •   位于昆仑群山山谷,恶人谷地势险要,内中更设有精妙机关,胆敢擅入恶人谷之人,活下来的武功高强之人毕竟只在少数,还有更多的尸骨,被永埋与机关之下。
      闯过了外围的机关,内部却更加凶险。
      恶人谷中,从不缺擅长毒术、阵法、机关之人,他们在谷中分散而居,其居向外辐射的几丈之外,皆是被其用最擅长与精妙之法布下的陷阱。
      这要是有人倒霉到一定程度,不小心踏入陷阱交错之处,可能死相会比埋骨与外围机关下的人还要凄惨万分。

      细雨刚过,贯穿环绕恶人谷的咒血河中腾起绵密雾气。而中心,恶人谷最高的风塔之中,声声凄艳的笛声回响整个绝谷,伴着冷雾,竟让人觉得自身犹如进入杀局之中,寒气自心头骤起,却无从抵抗,只道痛苦万分,恨不能即刻身死,免受此煎熬之苦。
      恶人谷中众恶人却对此笛声习以为常,偶尔还有那么一俩人摇头晃脑说道,“这谷主的笛声真是日(毫)日(无)如(长)此(进)啊。”
      咳,反正谷主王遗风吹奏的笛音独特,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向罗在恶人谷的居所,位于毒皇院一隅。此时察觉到毒皇院中毒虫蛊物在笛声中躁动时,若有所思。
      脚下在门前止步,推开眼前朴素的木门,向罗向内里扫视着,随即,视线扫过桌案,眉眼一挑。
      屋内如同他离开前一般,无什么变化,也就桌案上,多了一张被镇尺压住的画。
      步入屋内,正待拿起这突然多出来的东西,有人却抢了先。一双快手滑入,从向罗手下抽走了画纸。

      “你这位小师弟可真是神通广大,在恶人谷中来去自如,竟然能不惊动任何人。”窃走画纸的人围着一方红巾,只露出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摸着下巴打量着手中这张画的同时,还发出了古怪的笑声。
      “柳公子。”道出来人身份,向罗十分自然的收回手,丝毫不恼一般,轻言道,“你从我手上窃走了我的画,那你打算毁掉我这屋内什么东西呢?”
      柳公子是个贼,却有着十分古怪的习惯,从主人家偷走看得上眼的物件后,会将屋内其余事物全部毁之一旦。
      却见柳公子在听闻向罗此言后,口中嗤笑了两声,“就你这画,入不了我柳公子的眼,而你这屋内的东西——”说着,打量了一番这屋内,“也并没有值得我毁去的东西。”
      然后手一松,画纸轻飘飘落在地上,粘上回潮时的尘灰,片片脏污。
      向罗淡淡一瞥,表面看不出丝毫情绪来。

      柳公子眼睛一转,又是一声坏笑,“听说你还是残道邪候的时候,就想着把你这小师弟弄来咱们恶人谷,可惜的是人家眼界太高,对恶人谷不屑一顾,让你一番布局付之东流。我还听说,自从红衣教彻底暴露其险恶居心而沦为邪门歪道后,浩气盟也曾对你那位小师弟有所招揽——”
      抬手摸了摸掩在红色方巾下的下颌,柳公子眼睛一弯,看起来有些滑稽,“你说,你这小师弟是不是早就和浩气盟那群人通了气,这么多年来和咱们谷里一些人私下有所串联,这才能鬼神不知在恶人谷中来去自如啊!”

      柳公子把话说得太过直白,摆明是指着向罗说他居心不良,擅自将谷中阵法机关私通浩气盟,打算一举覆灭恶人谷。
      向罗自然听明白了,唇角一勾,却是假作思虑,“如此说来,自然得好好彻查一番了,我原本还想着,是我布下的蛊毒之物太好破解,才让什么人都能来闯一闯……话又说回来,柳公子你如此不防备地站在我的地盘上,难道就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身上什么地方不对劲么?”
      “哦?你这意思是怀疑我私通外敌了?”
      “咦~这么看来,柳公子是承认了。”
      “承认?我没做过的事情我承认什么!何况,我可没有一个浩气盟的师弟,会定时定点的给我送信送画,谁能知晓你们俩这暗葫芦里打得什么盘算!何况,你以为你这些毒虫的毒,能奈何得了阎王帖肖药儿!”
      “自然……”向罗摇头叹气,转瞬一抹晦涩而言,“要比肖药儿给你的解药之方要更阴毒几分了~”

      话语一落,柳公子心里顿生警觉,暗自探查自身是否真的中了什么暗招。这一探查,却觉得心跳猛然加快,手脚却变得僵冷,呼吸之间带出丝丝腥气,随后便是压抑不了的疼痛,逼得喉咙口生生呕出血来。

      骇然之下,柳公子杀意冷冷看着姿态从容的向罗,“你是想要杀我了?别忘了,我柳公子可是极道魔尊,你这小小毒蛊杀得了我吗!”
      “极道魔尊?”向罗却说道,“我记得前不久,我也成为极道魔尊了呀。难不成恶人谷中有规矩,极道魔尊之间不能自相残杀?我头脑不好,记得不太清楚了,好像是没有这条规矩的。而我当年,也是因为斩杀了一名残道邪候,才坐上了他的位置。虽说杀了你,我好像并没有什么益处,不过我也是不介意顺手为恶人谷铲除一名废物!至于说我向罗能不能杀得了你柳公子~”
      歪了歪头,看起来十分苦恼的望着柳公子,笑着说道,“这个问题,我想,我得杀过一次,或者多杀你几次,我才能知道答案啊~”

      受到威胁,柳公子露出的双眼狠意更明,却马上在瞬间收敛,负手站直了身,整个人看不出来丝毫受到毒蛊折磨的迹象。
      冷哼一声,柳公子说道,“真要相杀,我自然奉陪到底,看到时候,究竟是谁亡!”
      随即又多看了一眼方才被他随手仍落至地,似乎发现了什么,眼中精光一闪,“我记得你之前还派出了人,比对着画中景象去追查你那位小师弟的踪迹,如何,有结果了?”
      “唉……”并不正面回答,向罗只是叹气,“我这师弟,可是属鱼的,十分滑手呢~”
      古怪得闷笑声传来,柳公子不怀好意地问了一声,“还记得你当初,好像是因为同文书馆惨案才被人逼杀至恶人谷的吧。”
      不清楚柳公子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来,向罗面上依旧声色不动,回答得却敷衍,“好像……不算吧~在下做的让天下人所不能容忍之事太多了,想不起来了啊。”
      想不起来,这声想不起来让柳公子怪笑声更甚,“想不起来也罢,也罢,嘻嘻嘻——”笑着,踏过地上的画纸,就要绕过向罗离开。
      “哦?柳公子就这么走了?”
      “怎么,本公子想离开了,你这个主人打算强行留客么。”
      “当然不是,”向罗走近了屋内香案,手中一翻,取出一截香来,为屋内燃了一炉淡香,“只是不知道,这次肖药儿还救不救得了你。”
      “哼!”冷哼一声,柳公子施展独步轻功,转瞬没了身影。

      向罗没有动作,依旧悠然用手抚过香炉中升起的青烟,柳公子真要走,凭着那身轻功,他不一定能拦下来。
      直到又过了数十息,向罗才挪步,矮身将地上早已脏得不成样的画纸捡了起来。
      画上画的,一如既往是某处的风景,画得依旧不怎么好看,画的上角还似模似样的题了字,长篇大论,不外乎那么一句话——世界这么大,你不来看看?
      面上看不出情态,屋内只闻向罗一声嗤,“依旧,天真!”
      而后,想起柳公子离开前,看着这画时神色古怪,向罗细细观察,却依旧不得其解。
      叹息一声,将画重新放回桌案,“算了。”

      ——

      太原,狼牙军营帐驻地,粮草军饷刚得到充足补给,再加之连日来的捷报,安禄山大喜过望,犒赏众将士。虽说大头的军功和封赏,轮不到下头的小兵小将,但赏赐下来的酒水美食却分毫不差。
      于是今夜,狼牙营帐内外,篝火通明,声潮不绝。
      负责伙房的副长,外人习惯称小余头,虽说是掌大锅饭的,但做出来的食物的确不错,人看着到是不比其余将是壮实,军中人缘却很好。
      如此盛宴,自然有小兵们跑来,准备拉了小余头一起,至高声阔笑处一起耍乐。
      推辞不过的小余头被生拉硬拽出来,推到亮晃晃的篝火前头,众兵拿着酒壶笑闹推攘着,“喝喝喝,小余头,这酒可是上头赐下的美酒,平时你可喝不到这种美味,赶紧的,闷两口。”
      抵着触到自己鼻尖的酒壶,一股辛辣的劲头冲鼻腔窜上了脑门,还没喝上一口半口,沾了胡渣的脸上就已经通红一片。

      “不了不了,这酒都是用来犒赏各位的劳苦功高,我一闷头在营里的厨子,哪来这个命喝这种好东西!”小·余·知乐·头红了一张半黑不白的糙脸,身形用易骨之法撑起来,勉强和一些刚入军营的新兵看起来差不多,在这群老兵将里明显不够看。
      周围反而更加起哄,“什么劳不劳苦不苦的,喝,这赏你的,一起喝!”
      说着,也不等余知乐自己动作了,三俩围在一起,硬给人灌了两口。
      直到看到眼前人被这两口酒呛得晕乎乎的、脸更红了,这才彼此哄笑,“这才对嘛!”然后将另一壶酒塞了过去。
      接过酒来,余知乐作着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也跟着一起拧着酒壶高举着,高声喊到,“喝、喝——”
      嘴上这么说着,动作不稳的给自己灌酒的时候,却是在术式的遮掩下,尽数将酒水给浇到自己衣服上。
      看差不多自己周身酒气熏人时,和人勾肩搭背之后,毫无预兆似得,仰着瘫倒过去。
      “哈哈哈,醉了,真不中用,才这么点就醉了!”
      “来来来,不管他不管他,咱们接着喝!”

      意识实际十分清醒的余知乐,闭目之下,集中操纵微小细虫,探向不远处的主营帐。十分好运的是,这处篝火距离主营帐并不远。
      自安禄山起兵叛乱,竟一路势如破竹,十分迅速控制了太原。
      太原再往前,便是东都洛阳,朝廷虽然还未派兵反击,但局势早已不容乐观。
      天策府驻守洛阳,朝廷命令暂未下达之时,不得轻举妄动,但遣人混入狼牙军,至少能及时传来战报,以便措手不及。
      不论如何,天策府行事必定受朝廷牵制,谢渊便有提议,让浩气盟之人打入狼牙军内部。
      因红衣教事迹败露,余知乐洗清残杀正道之人的污名后,有受到浩气盟的招揽,却并未入阵营,但本次的行动,他自愿向浩气盟请命。

      狼牙军今日胆敢如此肆无忌惮的饮酒作乐,也是因为知晓,周边有兵有将的,都龟缩着,不敢妄动。
      主营帐内,除了平日里余知乐偶然能见过几面的驻太原狼牙将军外,坐于主位的安禄山,和安禄山下首,一名佩戴金色额饰、面容冷俊的男人
      ,男人周身凝滞的武息让余知乐暗暗讶异,猜测这人可能便是西域第一剑手,安禄山的义弟,令狐伤。
      这人出现于此,可能,安禄山对于洛阳的攻势,不久了。
      果不其然,营帐中,安禄山等人正在商议的,也便是直取洛阳之事!
      凝神,再不管其他,只静静将帐中所言的军机一一记下。

      狼牙军的欢声直到天将明时,才偃旗息鼓,四面东倒西歪皆是醉酒瘫软的人。
      主营帐中,也是宴席擅长,人各自回到各自营帐内。
      天干雾冷,冻僵的风将未燃尽的柴火吹得剥裂作响。
      余知乐踉跄着从挺尸的酒鬼堆里爬起来,戏要做全套的一步一晃,嘴里嘟囔着稀奇古怪的单音字,迷迷瞪瞪地回到伙房。

      伙房里没有纸币,但有烧黑的碳,将狼牙军将于次月,十一月初起兵,先攻天策府,再拿下洛阳的机密写在粗布上。
      又从伙房后门探了探,确认无人后,身法极致一展,待到数里之外,准备将消息交与接应之人。

      冬日已至,平野草木枯萎低伏,一道白色身影,不偏不倚,拦住在余知乐所行之路前方。
      白色身影回过身,金色的额饰闪出冷杀之芒,此人正是令狐伤。
      他看向余知乐,冷声一言,“奸细。”
      一声奸细,白草低伏中,一小支军队即出,手拿弓箭长矛,纷纷对准余知乐。

      行事败露,余知乐却是未展现出恐惧,“我自认自己演技可能不太好,但不至于如此快就让你们锁定我吧。”
      “乔装演技俱佳,”令狐伤冷眼淡漠,平平而道,“但,太原早已在我义兄掌控之下,一副太原周遭平野的秋日图,却出现在恶人谷之中。”
      了然几分,心底对狼牙军的势力更加忌讳,“如此看来,恶人谷中也有狼牙军的探子了,你们的触角,布得挺广的啊。”
      “更早,洛阳中也有我义兄的人,可惜,在被人发现的痕迹后,被杀得不留活口。”
      “你说得,是同文书院吧——”
      平静的双眸中起了波折,令狐伤看向神色晦暗的余知乐,“看来你在狼牙军中,的确打听到不少事情。”
      令狐伤的手,握住了剑柄,“如果你能真心为义兄效命,凭借你出入恶人谷而无人察觉的能力,必定能得到义兄的赏识。”
      “但我肯定不会去相助一个必定死得早的人。”
      “嗯”

      安禄山肯定会死,但他具体什么时候死,死在谁手上,这点余知乐是真记不清楚了,不过能确定的是,大唐不可能这么早就玩完的,所以,结论就是,安禄山也就是个早死不超生的命。
      就着这点结论,余知乐死命的在令狐伤面前装神棍,说预言,“我说啊,这安禄山估计也就这两年好活了,你与其劝我跳入泥潭,不如你来帮我们如何?你人长得好看,功夫看起来也不错,绝对能混上一官半职的啊~”
      一番不走心的话,丝毫没让令狐伤纷乱丝毫。他知道,“今日,你的消息传不出去了。”
      “看你们这么紧张,攻打天策和洛阳的时间,看起来没错了。”
      闭目,令狐伤不再听得眼前人废言,剑已出鞘。
      余知乐叹气,看看早已形呈的包围之势,说道,“看来我今天是躲不过了,但是……究竟是你们拖住困死了我,还是我用计困住了你们呢”

      皱眉,令狐伤问道,“你这话何意?”
      歪了歪头,余知乐笑道,“你猜~说不定,我情报早就送出去了呢”

      却见,令狐伤手中剑出寒光,冷锋已至。

  • 作者有话要说:  嗯,剑三卷正文完结,之后都是番外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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