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如昨》夕茶

9、第八章

　　周日下午五点，栾馨载着余笙来到了后山脚下，此时以蓝思坤为首的逻辑社众人已经等在山脚下的豆浆摊前，蓝思坤一看到栾馨那辆开了七八年的小□□忙冲着他们挥手：“这儿。”

　　栾馨无声一点头，迅速把□□一掉头，小白车子像是条长了尾巴的蛇一样，刺溜，溜进了摊位旁边的停车场里，栾馨的小白停到了旁边一辆宝蓝色玛莎拉蒂旁，手刹拉好后，栾馨就地感慨：“资本主义的遗毒啊遗毒，一辆车赶上七八栋房里。”整个停车场只有这么一辆车，栾馨用后脑勺想都知道是蓝思坤那货的，一年换七八辆车，也就他能干出来。

　　余笙把耷拉着的眼皮往上一抬瞄了眼那车，随后在心里估出了个价，大约两百万，在安城这个地比黄金贵的地界儿，你两百万都未必能买个郊区以外村里的土坯房，余笙懒踏踏地一抬眉毛：“我给你两百万，你给我七栋房。”他在栾家老宅睡不踏实，两夜没怎么睡觉了，也就刚刚在路上算是补了一觉。

　　“滚蛋吧你。”栾馨把钥匙拧下来，心里想着，老娘房贷还没还完，哪有空给你搭钱买房。

　　余笙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把门打开，把胳膊往腿上一搭，拿不太大的眼睛睨栾馨：“不说笑话的，这些人里一定有‘小猪佩奇’，你小心点儿，跟紧我别单独出去。”

　　“在这儿一晚上，肯定得去个厕所什么的。”栾馨拔／出钥匙后，淡淡地说。

　　余笙想了会儿，然后说：“命重要。”

　　栾馨没搭理他，直接下车。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过来后，蓝思坤忙笑着上前对大家介绍这两位。

　　他先介绍的余笙：“直系师弟，很聪明。”

　　到栾馨的时候他说：“直系师妹，当年逻辑社的一员猛将，当年和魏奕凝齐名。”

　　“哇！”人群里已经有小妹子惊讶的发出声音，魏奕凝这个人虽然和大家没了联系，但是她参加国际侦探大赛得到的各种奖项都还挂在逻辑社的墙上，此时被蓝思坤师哥介绍说和魏奕凝齐名的栾馨也自然而然的被当成了神一样的存在。

　　栾馨不清楚蓝思坤突然提起师姐的意思，但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她不能点头，因为点头说明她承认自己和魏奕凝是同一条水平线的，但是当年的每个人都知道只要有魏奕凝在的活动，她栾馨都会被死死压住，但她不能摇头，因为摇头也就是当着九个人的面儿打了蓝思坤的脸，所以，栾馨只好淡淡地笑，淡淡地和大家打招呼：“你们好。”

　　“哎？师姐您是老师吧？”突然，人群中有个男孩儿举起手问道。

　　“嗯。”栾馨点头，这时蓝思坤好像不想让他们有过多交流似地开口：“好了，人都到齐了，我们上山吧。”

　　“不等华莹了么？”刚刚的那个男孩儿忙问。

　　“先不等了，等会儿她到了会自己上来。”蓝思坤笑着对那男孩儿说，他的笑容真诚，没有距离感，栾馨走在他和余笙的中间感慨人间百态，人和人也都长的不一样，有蓝思坤这样温柔似水的有钱师哥，也有余笙这样让人摸不清头脑的有钱师弟，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有钱，而栾馨和栾家老宅门口那只看门猫的共同点大概就是穷。

　　说起来，她的那只猫和别的猫不同，她的猫总把自己当狗，家里来外人了，第一个上去炸毛吓唬人，但不知道为点儿啥，余笙前晚去的时候那猫就跟看见亲娘似的一个劲儿往余笙怀里跳，在外头看门几个春夏秋冬的猫身上也是埋了孤汰的，但就像那猫异常似的，余笙也异常了，他还真就抱住猫了。

　　不知不觉间大家走到了半山腰的凉亭，从这里往下看可以看到翠绿的山，山脚下的豆浆摊被掩埋其中，正值夏季，按道理来游山玩水的人会多，但这座山因为去年的荒野剖尸案而没了多少客人。

　　逻辑社的活动，大多愿意选在这种玄而又玄或者没什么人的地方，这山集合了这两点，是个绝妙的位置，逻辑社已经来这儿办过三次活动了，这次是第四次。

　　众人在亭子歇着的时候，蓝思坤从包里拿出刚刚买的豆浆给大家一人发了一个，等发到余笙的时候，余笙同学笑着耸耸肩：“师哥，我豆浆过敏。”

　　蓝思坤愣了一下，随机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啊，刚刚买的时候我忘了。”

　　余笙笑着往蓝思坤肩膀上打了一拳：“师哥你跟我说什么呢这是。”

　　“行了，”蓝思坤这次笑得没有刚刚的生疏感了，他直接把最后的两个豆浆塞给了栾馨：“他不喝你喝吧。”

　　栾馨正坐凳子上调整气息，被突然塞进怀里的两杯豆浆给吓的差点没咳嗽出来，但她却只是礼貌地笑着道了谢。

　　两杯豆浆她喝的连个渣都不剩，补充过能量后众人一鼓作气，一口气上到山顶。

　　活动选在山顶的天然岩洞内，岩洞向阳，冬暖夏凉，这个季节人进去刚好解暑。众人背对着粗糙的岩壁三三两两地拿出自带的坐垫围成圈儿坐在了一起，栾馨毫无悬念的被蓝思坤和余笙围在了中间，当即成了在场所有男生女生羡慕的对象，这两位爷如果只是招女孩子喜欢就算了，偏偏他们两个还是很招男生喜欢的类型，栾馨对着无数眼神幻化成的刀子仰起头颅，直面危险。

　　大家没有迅速开始案件的讨论，反而开始闲聊，从各自是否单身、性向如何、结婚后要不要二胎，一直聊到，华莹。

　　“华莹等下真的会来么？”有个看起来长得小小的女生局促不安地问。

　　“会来吧，她不是你室友嘛？怎么这几天你们没说话么？”她对过的小女生开口。

　　“她不是早就去职工楼住了么，而且，她在的时候我们也挺害怕的，整个宿舍都是福尔马林的味道，我是学香料的，对味道格外敏感，每次她回来我都睡不着觉。”小女生的手指不安地捏着鞋带。

　　“福尔马林有什么好怕的。”她旁边穿着白衬衫的男孩儿笑着说。

　　小女生摇摇头，牙齿咬住嘴唇不说话，大家似乎很适应她的节奏似的，都在很安静的等她想。

　　没人说话的时候，岩洞里变得很安静，依稀可以听到岩洞下的水流声，不急不缓安抚人的心绪。

　　“我，有几次闻到了人血味儿。”小女生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栾馨的，栾馨听着她的话只感觉自己额角上的筋噗噗直跳。

　　她身侧的余笙状似无意的往身后的岩壁上一倚，腿自然而然的舒展开，并贴到了栾馨的垂在两侧的手背上，突如其来的温度让栾馨愣了一下，她再次对上小女生的眼睛，但没说什么。

　　自从小女生说完这句话，岩洞内仿佛更安静了。

　　不多时，蓝思坤推了下眼镜笑着开口：“她们解剖楼里经常有新运来的尸体，有血腥味儿应该没什么吧。”

　　“对啊。”
　　“对呀。”
　　“是你太敏感了。”

　　七嘴八舌里，小女生握紧粉嫩的拳头，坚持道：“不是，死人的血和活人的血味道不一样。”

　　“哎，会不会来那个了？”她旁边的男生拽了拽她的袖子，用很小的声音询问。

　　“你一个月来三次大姨妈？！”小女生状似很凶地怼了回去，但到底长成了个可爱的兔子，再凶也不怎么凶，在场已经有人笑出来了。

　　小女生求助似的看向蓝思坤，蓝思坤脸上挂着绅士的笑意用嘴型对她说：“没事。”小女生点点头，心情似乎平复了很多，蓝思坤清了清嗓子略带笑意地说：“姨妈的事情我们暂且不提，小七，除此之外你还有害怕的原因么？”

　　跑偏的话题被蓝思坤纠正过来，岩洞里的氛围也自然而然的严肃了起来。

　　名叫小七的女生淡淡地眉毛拧在一起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说话。

　　“有，我怕她在床上放着的模型骷髅，她每晚睡觉都要抱着骷髅。”

　　“是有点儿吓人了。”
　　“还好吧，我们寝室还有抱着金蟒蛇睡觉的。”
　　“哎，我们也有，有养貂的。”

　　听着听着余笙乐了：“你们这哪是寝室啊，这是动物园啊。”

　　“哈哈，可不是，什么巨型蜥蜴、大型蜘蛛应有尽有。”有男孩儿大声笑着说。

　　蓝思坤再次推了推眼镜说：“对他人的个人习惯、个人爱好我们不做讨论。”

　　“还有一个。”小七没有底气地举起手，蓝思坤示意她说，小七开口：“我见过她手机备忘录里写着，杀死一个，还有十六个。”

　　众人被小七这句话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结果蓝思坤和余笙异口同声道：“华莹没有嫌疑。”

　　众人惊讶地看向他们二人，最后栾馨开口：“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