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如昨》夕茶

2、第一章

　　“现在你想找出秘密，但是你无法找到，因为你没有真正在看。你并不是真的想知道，你希望被愚弄。”
　　——乔纳森·诺兰《致命魔术》

　　“哒。”

　　“哒。”

　　“哒。”

　　脚步声由远及近，摆放好最后一具尸体的大二女生双手紧紧攥住书包带子，站在还没关合的解剖台前不敢回头。

　　这是她本学期最后一次值日，原本解剖课会在下午太阳落山前上完，这次却因为建筑系的课被临时排过来致使教室紧缺，他们只好把课排的很晚，而这个时间刚好会让她想起那个传说......

　　传说五年前，解剖楼六楼有一个师姐被男朋友拖到最走廊最里面的厕所里用手术刀进行了解剖，身首异处，骨头和嵌入地缝中凝固的血液被设计成了某种密码，密码至今无人破解，而那位枉死师姐的男朋友则在传说中凭空消失。

　　她想着想着便将书包带攥得更紧了，在白炽灯的印衬下，手指骨节泛着阴冷的白，突然，她的脑海砸过一道晴天霹雳般的光，今年年初，学校整改了解剖楼，原本在距离那个传说中心的厕所和解剖室分别把了两个山根，但现在，整改结束，解剖室隔壁就是那个厕所，平时大家上厕所都是结伴去。

　　她不敢在想，可也不敢回头不敢动，那东西好像就在她的身后，大二女生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每一寸肌肤都渗出了冷汗，墙上挂着的时钟不合时宜的滴答滴答响，和隔壁厕所里没拧紧的水龙头相呼应。

　　‘砰’的一声！解剖室的门被人踢开。

　　“啊”，大二女生尖叫着往解剖台底下钻，来人匆忙走过来，边把她往外拉边说：“我是建筑系土木专业的老师，楼里出事儿里，快跟我走。”

　　小姑娘抱着头不敢动，栾馨鼻尖儿往外渗着冷汗，但还是强行压制住了内心的恐惧，尽可能的柔声劝慰这姑娘：“你不跟我走，你会死；你跟我走，你会活。”

　　乍一听很有道理很惊悚，但稍微那么一寻思这话不对劲儿啊，怎么就死和活了，小姑娘抱着头一动不动，她短路了一大半的脑子里频频闪现那个传说里的女主角。

　　建筑专业，女，师姐。

　　突然，外面一阵飞快的跑步声传来，原本站在门口的余笙闪身进来，伸手把灯关了，垂眸看着门锁，顺手给挂上了，又冷着脸一把拉过可以移动的停尸床，把它往门上一怼，接着将停尸床的四个轮子固定住。

　　事情全部处理完，余笙这才冷着脸朝栾馨这边走，栾馨冷着脸看着缩在里面的小姑娘，余笙似笑非笑地抱着胳膊看着栾馨，他的眉眼间带着少年独有的干净，此时看着栾馨的样子，就像是只傲视群雄但其实自己也不怎么高的猫。

　　栾馨求助似地看了余笙一眼，后者摇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蹲下身，和那个姑娘保持了个平视的状态，他在从书包里拿出的手机上面打了一会儿字，然后递到那姑娘的眼前，小姑娘已经完全吓傻了，目光呆滞地仰着脸看着余笙，余笙轻轻笑了下，眼神瞄了瞄手机屏幕，示意让她看。

　　小姑娘的手指尖儿冰凉碰到了余笙的手心，余笙倒是没什么反应，栾馨有些不自在的把脸转过去了，这时，隔壁的厕所传来木门吱嘎的声音，小姑娘手一滑，手机啪的一声掉到了大理石地面上，屏幕瞬间炸开了花，与此同时，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有节奏的三声敲门声，接着门口的人轻轻开口：“有人在里面吗？”

　　屋内的三个人谁也没有开口，栾馨不开口是因为她刚刚看到了，余笙不开口是因为他对比其他人更愿意相信这个把他当鸭睡完就跑事后还不承认的老师，而这位缩称一坨的大二女生则是单纯的觉得没人值得信任。

　　门外的人好像知道屋里有人似的，自言自语地说：“小姐姐，你是不是看到我了？”

　　栾馨下意识的想说没有，但被缓慢起身的余笙拉住了手，她愣了愣，低头看着自己被对方牵住的手，用力抽/出，余笙倒是不在意。

　　过了好阵子，门外没了声音，就好像那人已经走了似的，但是小姑娘蹲着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那人的鞋子，是一双沾了黄泥的蓝色帆布鞋，突然，门和大理石地板的缝隙出现了一双眼睛，大二女生狠狠的咬住自己的下嘴唇才不至于发出声音。

　　那双眼里干净的就像是个孩童，里头没有一丝杂质，可，可，就是这样的眼睛让你觉得他就要来杀了你，就要来至你于死地。

　　很快那双眼睛不见了，门口传来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小姑娘强行用残存的理智压制住想要尖叫的喉咙，拿出百年名校所教导出来临危不乱的行事风格，捡起地上的手机，她看到屏幕上写着四行字。

　　第一行：别怕，没鬼。

　　第二行：别叫，会把他招来。

　　第三行：别哭，还要在这儿一夜。

　　而第四行是，你旁边的美女老师会保护你。

　　小姑娘原本在惊悚里然生出的一丝丝炊烟般飘渺的情愫直接被最后一句话浇灭了，但很快她便在就着余笙屏幕炸成花的手机打下了几个字，这次她直接把手机递给了栾馨。

　　栾馨接过，看到上面写着：“拜托请跟我说清楚。”

　　栾馨低垂着眼眸把手机还给余笙，就地坐到了地上，接着她抬手拽了拽余笙的西服裤子，余笙便顺势靠着他坐了下来，对面儿的小姑娘愣了愣，但没说什么。

　　这时，栾馨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厚沓纸，摊开后是世界地图，她把世界地图翻了个个儿，又把耳环的水滴形耳坠摘下，在二人复杂的眼神中打开水滴的活扣，捏着水滴的尖端和尾部，拉长。

　　一只极细的笔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栾馨的父母都是作刑/侦工作的，她父母见到过无数拨开那张皮里面阴暗的人，所以教给栾馨的除了正常的生存，还有自保，栾馨身上除了这两样还有很多别的。

　　比如，正在被余笙欠手欠脚从她眼镜框里拉出来的拐棍样式的刀片。

　　栾馨无语地看着余笙，后者用极低地声音说：“你要谋杀谁？”

　　栾馨瞪他一眼没说话，这一眼里饱含了对余笙不听劝告非要开口说话的不满还有对他动手动脚的不认同。她在地图上飞速的画了个解剖楼六楼地形图。

　　接着在左上角的厕所，也就是和隔壁厕所相对的那个厕所处画了个圈儿，写道：“这里发生了命案，我看到了残肢。”

　　其一栾馨对这个大二女生不如对余笙那样信任，其二这女孩儿知道的越多，生命安全越会受到威胁，所以她没有说太多多余的内容。

　　很显然小姑娘看出了她的意思，所以只写：“有没有可能是学生带过去扔的人造残肢。”他们专业的大一学生会用人造肢体练习，有些孩子不愿意拎着袋子走到教学楼后面专门的回收箱，而是直接扔进厕所，这几年吓到过不少人，但还是没能解决这个问题。

　　栾馨被她的这个问题问的愣住了，她很认真很仔细的回忆了当时看到的情况。

　　那个时间是八点半，栾馨记得很清楚，因为安城的大钟每四个半时会响三声，大钟的位置刚好正对着这栋解剖楼，所以声音很清楚，整栋楼都能够听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余笙坚持说自己没有听到。

　　栾馨当时看到有人拖着一个人进了厕所，并扔出来了一条胳膊，胳膊的切割处很光滑，光线不好的时候很容易看成是人造肢体，但是栾馨从小见到过太多这样的画面，那个条胳膊是用电锯锯下的，血管没有爆裂，是因为这个人提前被注射了过度凝血剂。

　　她当时保持镇定用最快的速度回了教室，她走的时候教室里还剩下七七八八个学生，回来的时候只有应该在大礼堂主持活动却出现在这里的余笙。

　　余笙听过她的描述后虽然不信，但还是在走廊里迟缓的脚步声响起后飞快地拉住栾馨往外跑，至于这位大二女生，则是栾馨一定要救下的。

　　余笙拗不过她，只好留下看门，但没想到，对方会那么快的找到，思及此，余笙看大二女生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

　　“为什么不报警？”大二女生突然写出这个问题。

　　栾馨不动声色地推了推镜框，打开摄像头和录音笔，她垂眸在纸上写：“来不及，这栋楼的手机信号被他切断了。”

　　“可是他没有冲进来杀我们。”大二女生写的飞快，她的数推逻辑很好，是学校逻辑社的社团。

　　这个问题栾馨已经思考过了，一来，对方不知道他们的人数，二来，那人故意用变声器传出的声音来压制自己原有的声音说明这间屋子里，可能有他认识的也不想下手的人。

　　大二女生最后在纸上写：“那人是谁？”她坚信栾馨看到了那人的脸，所以，栾馨也没有让她失望的做出了回答。

　　“小猪佩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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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十五字简介出自《致命魔术》，小猪佩奇不是恶搞，先，先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