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游戏》与子歌

87、末日之时16

　　对于更多的人而言，由谁掌权和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多大关系，但对于那极小部分人来说并非如此。

　　乌云遮住圆月，也掩盖住血色，微风从远处吹来，带走一丝血腥味。

　　宗三接过保镖递来的毛巾，将手上沾着的血迹仔细擦净后扔到一旁，立刻有人上前将尸体收拾干净。
　　“这是第几批了？”宗三问道，这几天总有那么些个沉不住气的人上门。
　　“目前为止已经是第六个了。”管家低下头跟在后面，“不需要问出他们的雇主吗？”他用余光看了眼血迹和尸首已被处理干净的草坪，轻推了下眼镜。

　　几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按兵不动，冷眼看着跳脚的小辈雇人暗杀李伟圣不知从哪找来的儿子，暗地里再推一把、煽风点火，导致宗三这几日平均半天就能找出一个心怀不轨潜入别墅的暗杀者。

　　“没必要。猜来猜去就那么几个人，随便挑一个就行了。”宗三对此不以为意，“而且他们不会开口的。”这种人他见的多了，确定脱身无望之后就会想尽方法自尽，就算将人扣下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他们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会尽可能地减少与雇主的直接接触，这样在遭受逼供时就不会吐露任何和雇主有关的内容。
　　这样的事他也没少干。

　　两人说话间，不远处传来两下重物倒地的沉闷声以及几声惊呼。
　　“他跑了！”

　　宗三回头一看，那个原本应该断气的暗杀者在他们把注意力放到别处之后奋身跃起，抬人的两名保镖毫无防备、来不及强化鳞片护住要害时，用骤然伸长硬化的指甲割开他们的喉咙，鲜血从两人喉间喷涌而出，而行凶者趁着所有人的注意都在伤口上时借着夜色和灌木遮掩逃之夭夭。

　　暗杀者内心庆幸，还好他见状不对就让身体陷入假死状态，心跳和呼吸完全停止这才骗过了众人。他暗自得意，虽然暗杀对象有些棘手，但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厉害，只不过是个凑巧觉醒的自负小鬼罢了——付出的代价可能比预估的要大一些。
　　不过也好，还能以“雇主提供的消息不准确”为由提高价格——

　　“还不能走哦。”一只手搭在了暗杀者的后颈处打断他的白日梦，“看来你和他们不一样，坐下来聊聊吧。”
　　他是什么追上来的！暗杀者恐慌地转过身想要反击却被按在原地，“等……呃！”

　　咔嚓。宗三往下一按同时用另一只手扣住对方嘴部用力，暗杀者浑身瘫软倒在地上，他头部以下失去控制，嘴巴大张无法自主开合，只能淌着口水发出几个简单的音节。
　　宗三伸手勾了两下，立刻有人上前把地上的俘虏架起带到拷问室。

　　“你好像知道些什么。”宗三没有看被禁锢在墙上的俘虏，而是仔细打量放在一旁的各式刑没有具。
　　这间位于别墅最底层的拷问室存在很久了，但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使用的痕迹，地面与墙壁的缝隙处依稀可见黑褐色的血迹，因为时间太长而清楚不掉了。

　　暗杀者被卸掉的下巴已经安回去了，为防止他咬舌自尽所有牙齿都被拔光，此时半死不活地垂着头陷入半昏迷状态。
　　“……”
　　拷问师将俘虏四肢固定在墙上，并将绳索套在他的颈部迫使其抬起头部。

　　鞭子、刀具和颜色鲜艳的不知名药剂按照分类码放得整整齐齐，室内光线明亮，可以清楚地看见拷问对象脸上的神情变化。

　　“你们都出去吧。”宗三从样式各异的刀具中挑出一把较为顺手的小刀，从形状和大小来看与手术刀极为相似。
　　在室内待命的两名拷问师和几名保镖低着头退出房间，将房门合上在外待命。

　　宗三用指腹轻轻按压刀刃，立即出现了一道伤口，几秒之后才有鲜血流出，带着轻微的疼痛和快感。他把手指凑到嘴边随意舔去血珠，舌尖上带着一丝猩红，整个人变得有些邪性。

　　“很久没有干这事了，可能会有些生疏。”宗三拿起桌上的装有液体的容器走到俘虏前，撑开对方的嘴再把整瓶盐水倒进去。
　　“啊——！”昏迷的人被疼醒了，他撕心裂肺地嚎叫着，大口吐出混着鲜血的盐水。

　　“希望你能撑到最后。”倒影在俘虏惊恐眼中的恶魔咧开了嘴角。
　　“我们还能聊四个小时，不要死的太快了啊。”

　　***
　　顾渊明这几天过得很是潇洒，起床、吃饭、瘫在沙发上玩游戏或是看电视、肚子饿了吃饭、继续瘫在沙发上困了就睡——几天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太堕落了——但是这种无忧无虑当米虫的日子真是太爽了。
　　晨曦在一边打扫卫生，电视播着近期热点新闻，顾渊明略微坐直身体点开了几天之前就想看的视频。

　　这是当初“创世计划”成功后，五位最初转化为类龙人的先驱者在实验成功半个月后接受了采访，这视频就是五人留下的最重要物件之一。

　　顾渊明直接拖到楚肖飞那段，把声音调到最大。
　　“……您对于人类的未来有什么看法呢？”
　　屏幕中的楚肖飞和顾渊明记忆中的楚肖飞差别太大了，一个是西装得体、文质彬彬的研究员，一个是性格敦厚、温饱线挣扎的小胖墩，除了眉眼和轮廓有点像，根本找不到两者的共同点。

　　气质和相貌差太多了，顾渊明笑着点了点屏幕，不知道在跟谁说话，“你要变成他这样还怕找不到女朋友吗？”

　　“自然是会越变越好。”楚肖飞带着公式化的笑容，“我们已经掌握了能够生存的法则，现在所要做的就是遵循它、运用它，尽可能地造福于全人类——而未来则要交给未来的人，我衷心期望他们创造一个前所未见、充满希望和美好的未来。”

　　顾渊明看着陌生的友人侃侃而谈，与印象中那个腼腆内敛的男孩截然不同，他还记得有一次楚肖飞去隔壁借盐，结果门打开一看是个长发姑娘，楚肖飞立刻涨红了脸，声音小得像蚊子叫，结结巴巴地说明来意。

　　“对于万众瞩目的‘创世计划’，您有什么愿意透露的吗？”
　　楚肖飞笑着说道：“我觉得专业的事还是要问专业的人，我专攻的方向是粮食增产，确保每个人都能吃饱……”

　　主持人继续追问：“但您也是先驱者之一，真的没有什么能够透露的吗？”
　　楚肖飞双手交握放在桌子上，摇头道：“没有。我所体验的与大家即将体验到的完全相同，手术的详细内容，包括副作用和风险大家都能在前几日发布的公示上找到。”

　　“那您能谈谈手术成功之后的感受吗？”
　　“最明显的感觉就是精力比之前旺盛了，”楚肖飞解释道，“熬夜、饮食不规律对于我们来说是家常便饭，虽然有绿茶或者咖啡提神，但大家也都知道，这些没什么作用。”
　　“现在连续通宵几天都不会累，对于我来说这个太重要了，毕竟提神饮料的味道……”楚肖飞提到这点有些高兴，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兴奋之后用推眼镜掩饰失态。

　　主持人善意地附和了两声，“除此之外您觉得日常生活与之前有何不同呢？”
　　楚肖飞似乎是打算弥补自己的失误，他思索了一下，“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
　　“——真要细说的话，我在手术成功之后的晚上做了个梦，一个非常奇妙的梦。”
　　“您愿意说吗？”

　　楚肖飞点头，“当然。”他眼神放空，回忆起那个对他来说很是奇怪却又仿佛发生过的梦境。
　　“我梦见自己在丧尸病毒爆发的那一天遇见了一个人，导致梦中的我有了个完全不同于现在的未来……”

　　顾渊明懒散的神情一遍，他翻身坐起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背。
　　“……虽然记不起那个人的脸，但我潜意识里非常信任他，我们两个来到了偏僻的农村，我还记得那有个水库。”

　　“水库？我没记错的话，丧尸病毒爆发后没多久就下来了场大雪？”
　　“对，雪很大，我只在北方见过这么大的雪。”楚肖飞完全陷入了回忆，他的表情非常平静，嘴边带着一丝笑意。

　　“……上高速的时候还碰到了拦路人，不过最后好像被他抢走了车子，好在遇到了那个人的朋友把行李追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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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生产出了能够逆转丧尸的药剂，所有丧尸都重新恢复了神志——当晚那个人坐在长椅上看着夜幕中的烟花，他好像哭了。”
　　主持人听完后疑惑地问道：“那您呢？为什么在一半的时候就没有您的存在？”
　　楚肖飞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我应该是死了吧？”

　　窗户外传来两声鸟叫，视频的进度条也走到了最后。
　　顾渊明沉着脸听完了全部回忆，他知道这不是梦境，全部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
　　一小时二十五分之后。
　　“进来吧。”宗三打开门，示意来人处理一下残局。
　　他抬手抹去溅到额角的血迹，“给他一个痛快，再处理得干净一点。”果然是生疏了，不过他也不是专门负责拷问的，失手也无所谓吧。

　　“是。”手下低着头目不斜视从宗三身边走过，他们停在具虽然还保持着人型但已完全看不出原貌的人型面前，每个人都变了脸色。

　　“杀……了，我……”俘虏转动着仅剩一只的眼球，每发出一个音节都带着血和涎液，他的脸部只剩下一小半覆盖着血肉，脸皮被完整得揭下放在一旁——享受同等待遇的还有右手和身体，另一堆是从身体上削下来的肉片——凌迟处死不过如此。可即便如此，这个人还活着，没有皮肉遮掩的胸腔中那颗心脏依旧跳动，最重要的是他还保持着清醒。

　　手下们不敢再看，一人将刀插进心脏，结束了这个人的折磨，他们互相对视一眼，行动迅速地清理残局。

　　宗三在去洗澡的路上碰到了李伟圣，他目前名义上的父亲。
　　李伟圣对宗三身上的血腥味有些排斥，他皱眉说道：“你大可不必这么做。”在基因的绝对控制之下，他完全可以在一开始问出所有信息。

　　“猫有时捉来耗子不是为了果腹，只是为了取乐——但人不是畜生，你这么做太过分了。”李伟圣目光灼灼直视着宗三，“若没有怜悯之心，你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确实没什么区别。”宗三不以为意地将刘海混着鲜血往上推，露出无机质的兽瞳。
　　“你又能怎么样呢？”
　　他不过是释放本性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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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3q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