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游戏》与子歌

83、末日之时11

　　未来不同于过去和现在，它的魅力在于不确定性，种子会开出怎样的花朵，树苗多久才会长成巨木，锦鲤能否会跃过龙门化为金龙，世上一切事物正因为有了未来才让人有所期待。
　　而现在所作出的选择都会影响到未来的发展，每个人应当都想过“如果那个时候作出的是另一个选择现在会怎么样”。
　　——顾渊明就处于这样一个状态下，或者说他正处于另一个选择的未来里。

　　“您好，需要办理什么业务？”电子女音亲切地问道，“请出示您的芯片或UID。”
　　顾渊明将手递到扫描仪器前，“嘀”一声后有关于他的信息都显示在眼前的个人面板上。
　　“正在处理您的待办事宜。”

　　事务大厅没有人，十多个窗口后面坐着的是一模一样、拥有仿真身体的AI机器人，每当有人来办事时，窗口前一平米就会升起屏障保证个人隐私，个人面板及谈话不会被第三人听见。每个窗口前都排起了长队，没有人坐在等待区的椅子上。

　　“根据信息，您在‘桃花源’D区拥有一处住所，D区3单元904，从今日起一年内您将收到如下补助：日常生活费……”
　　顾渊明一只耳朵听着，脑中想起其他事。

　　顾渊明一会想到停车在路边时一个人冲过来喊着“大兄弟带带我！”，下一秒又转到他站在研究所门前说“我不想死”，哦对，还有刚见过的那座雕像。

　　“您的账户余额为七万五千元整，请问您有投资意向吗？”
　　“没有。”
　　“您还需要什么帮助吗？”
　　“没有了。”危险时间段已经过去，类龙人又能在阳光下行走。
　　“请对此次服务做出评价……”顾渊明随意在评分器上按了个五星转身离开。

　　虽然那座雕像像是风雨夜中的指路明灯，可顾渊明完全没有折返回去再看一眼的想法，他在路边拦下一辆车报出的地址。
　　司机并不意外，他这两天已经接了不少幸存者接收补助搬到“桃花源”的单子，他忍不住羡慕道：“你们命还真好啊。”
　　顾渊明笑了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一个人永远无法同时领略两条路上的风景，这句话对于顾渊明并不适用，目前的信息让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宗三当初是如何与谢弋联系的，两人身上鳞片的来源，以及如果他和宗三不来到丧世副本会有怎样的未来——就是现在。
　　他无法比较两者孰优孰劣，抛去个人因素，他更倾向于充满希望的未来而非毁灭的结局。
　　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所有副本与游戏的联系，它们极有可能都是相互串联的，或是过去和未来，或是互为表里，又或者相互作用。

　　“到了，一共133.4元。”顾渊明将右手伸出，车边仪器扫描后就自动扣除了他的车费。
　　面前的住宅无愧于“桃花源”三个字，也对得起它的价格，若非前几日刚出的住房补偿，顾渊明根本不可能来到这里。

　　“桃花源”中的绿化比其他地方都好得多，也正常得多，至少没有会动的藤蔓和肉食植物，它们安静地待在原地，只有观赏作用。
　　门禁卡也是芯片，在这里生活的一切都离不开那块小小的东西，而只有类龙人体内才有芯片，换言之，普通人类根本无法享受高科技带来的便利，他们甚至无法维持正常的生活——当然顾渊明暂时还不知道这一点。

　　“往前走右转就到了。”
　　“谢谢。”顾渊明在拐角处迷路了，正巧遇到迎面走来的遛狗住户便上前问路。
　　“D区3单元的话，我们两个就是邻居了。”遛狗的男子爽朗地笑道，“我住在15楼——小豆等等爸爸！”从外表上极似萨摩耶的大型犬吐着舌头往跑，顺便拖上扯着绳子另一端的傻父亲。
　　顾渊明让开路让对方先行，“那先再见。”
　　“回见。”男子只来得及挥手就被自己儿子牵着跑，毫无形象可言。

　　顾渊明按照对方说的往前走，顺利找到了住所，他站在门前拿出门卫登记时领取的钥匙，在墙上的电子锁前一刷后推门而入。

　　现在市面上所用的建筑、装修材料能做到完全无残留，前两天完成第三日就能直接入住。眼前的住所干净整洁，家具电器一应俱全，在开门的瞬间屋内照明开启，柔和的灯光迎接主人到来。
　　顾渊明赤脚踩在地板上，他环顾一圈屋内，所有电器都是声控，当他在餐桌边坐下时，智能机器人端上了晚餐。
　　“欢迎回家。”机器人只有半人高，白色圆柱形，两侧有支臂伸出，底部设有履带。
　　顾渊明看了两眼，拿起餐具说道：“只保留打扫功能，其余功能关闭。”
　　“收到指令，除打扫外功能关闭中。”

　　***
　　再说宗三，那天分别后他在搜救队的眼皮子底下游到了岸边，趁着半夜换岗的机会上了岸，他偷走了其中一人的备用衣物离开了搜救区，一个黑户就这么堂然皇之地来到了监控密布的新龙都。
　　芯片对宗三来说并不重要，就算要用到也有人替他办妥。

　　“你觉得怎么样？”宗三将从对方手中顺来的名片抵在主人的脖子上。
　　“你是怎么进来的？”老者并不慌张，他胸有成竹地注视着镜中的倒影，温和却不容抗拒地说道：“年轻人，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他的瞳孔瞬间竖起，虹膜也从蓝色变为淡金色。

　　“如果我是你，也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宗三的眼睛变为赤红，在他的控制下老者颤抖着松开拐杖，两只手掐紧了自己的脖子。
　　在镜中老者不可置信的表情中，宗三缓缓凑近了问道：“你们把他藏到哪了？”他的竖瞳死死锁定了老者，像是狩猎者已经找到了猎物。
　　门外传来保镖的敲门和问询声。

　　“虽然我在隔壁房间找到了曾属于他的一部分——‘实验成功的第一人’，将他作为母体研究后又被肢解的那个人，你们把他藏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