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新安，我好想你》苏风雅

21、第21章

　　大年初八，所有上班族回归的日子，海城的温度和过年前不分上下，寒风依旧凛冽。

　　苏新安坐上出租车，正往机场赶。对方一直没有任何消息，就这样等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他们决定先回海口再做打算。

　　龙哥在电话里点头同意，金链子和小个子早就想回到海口的快活林了，听说要撤，一溜烟收拾好了东西。

　　回去的日子订在大年初八的早上，八点多钟的飞机。机场太远，从酒店出发的时候刚刚六点半。

　　市中心路上人很少，去往机场的大路上人更少，很长时间才有一两辆车飞驰而过。

　　苏新安决定下次再来还是坐高铁吧，到机场太远，折腾死人。这一次要不是海口那边催得有些紧，他本来是想订高铁票的。

　　任务没有完成，回去了肯定不好交差。可是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也怨不得他。龙哥派来的这两人正好可以给他作证，一切都是客观原因。

　　说不定还是乙方捣的鬼，哼！

　　金链子和小个子坐在后排，苏新安坐在前面。后面的呼声此起彼伏，他眉毛稍微挑了一下，笑了。

　　这两兄弟可真有意思。

　　早上他虽然很早就起来了，此刻却没有一丝困意。车里暖气十足，苏新安觉得有些闷。

　　临时撤离，他来不及通知老陈，也不知警局那边怎么样了。龙哥生性多疑，这个案子，他们跟了很久，却迟迟没有突破。

　　还有他的三三，新年应该快乐吧。这一别，再见不知是何年啊。

　　思绪一阵混乱，越来越难以理清。索性点了根烟，打开车窗，正准备抽一口。

　　“我去！这谁啊，不嫌冷啊。”金链子正睡得香呢，突然灌进来一股冷风，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刚想发火呢，这才意识到刚才的话多少有些失礼。“呦，川哥啊。您行行好，把窗子关上，这大冬天的，别把兄弟我冻坏了。”

　　“对不住了，烟瘾犯了，又怕熏到你们。”苏新安连忙将剩下的半截烟扔了出去，将窗户升上来。

　　“哎呦川哥，哥们可没说不让您抽，就是想您把窗子关上。烟味没问题，就是这冷空气也实在是太冷了。”金链子陪着笑脸。

　　苏新安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它嬉皮笑脸的模样，再加上脸上的褶子，肚子上的肥肉，越看越恶心。

　　不过，在车里抽烟确实是不对的，以前三三经常为这件事批评他。

　　苏新安眯着眼睛，靠在座椅上，假寐。

　　大四快毕业的时候，班级是一团乱，特别是男生宿舍。有的组队打游戏，有的拼桌搓麻将，还有的抽烟喝酒耍流氓。大学四年一直被压抑的天性在最后的那几个月全部暴露。

　　他跟着两个室友偷偷地学抽烟，被呛了几天后，觉得自己已经生巧了，便去三三面前晃悠。

　　嘴里垫着一根烟，学许文强吐着烟圈。这场景要是表演给其他女生看，肯定是欢呼雀跃，掌声雷动。

　　可是三三一点也不高兴，苏新安记得她抢过自己手中的烟头，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直到碎成粉末。一边踩一边骂，“不学好，竟然学抽烟，怎么不抽死你啊……”

　　现在想想，那一刻还挺幸福的。这些年，身边的人都是些牛鬼蛇神，就算是你抽大烟，吸毒品，都没一个人会放在心上。

　　更何况是那小小的一根烟。

　　可当时的他，竟然觉得三三多管闲事，小题大做，不像女孩子……

　　“川哥，到了。”耳边想起金链子的声音。

　　苏新安睁开眼，看了看，果真，T2航站楼到了。

　　小个子付了钱，他拉着金链子手中的箱子，往候机大厅里面走。

　　这时间，七点半左右，候机大厅有些空荡，几个服务员站在岗位上，窃窃私语。

　　金链子拿着身份证去办理登机，他和小个子在一旁等着。

　　“川哥，你看前面那人，和你的围巾好像是情侣款。”小个子突然笑了起来，指着前面的一个背影比划。

　　苏新安有条围巾，灰白相间的，像雪花一样的。在海口一直没机会戴。前几日出发的时候从箱子底翻出来的，想着海城在北回归线以北，估计用得着便塞进了行李箱。

　　没想到还真用得着。他已经四年多没看见下雪了。

　　苏新安顺着小个子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真是，灰白相间的，好几年前的款式了，竟然还有人戴。

　　除了脖子上这条围巾，他今天穿的是一身黑，黑色的长羽绒服，黑色的皮鞋，黑色的手套。

　　苏新安身材高大，身形俊朗。这一身黑衬得他更加迷人，周围的人经过的时候都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

　　他又看了前面那女孩一眼，高高的马尾甩在身后，波浪形的，突然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三三？！应该不是，她这个时候要么在家里，要么在公司。春节过后的第一天个工作日，肯定是要开大会的。

　　金链子拿着三张登机牌走了过来，离登机还有一个小时。早上起得太早，没来得及吃早饭，这个时候肚子竟然不识趣地咕咕叫了起来。

　　“时间还早，要不先去吃个饭吧，要飞两三个小时。”苏新安扫了一眼整个候机大厅，右手边有几家饭店，其中一家灯亮着。

　　兰州拉面。

　　金链子显然对拉面不感兴趣，可是看了一眼，除了拉面也没其他吃的，只好点头。

　　苏新安故意落在后面，他在等那个女孩子回头。那条围巾，让他心绪难平。大三那年的冬天，学校流行织围巾。所有的女同学都给自己的男朋友送了一条。

　　他脖子上的这条是三三送的，她说不好意思啊，苏新安，为了给以后的男朋友织围巾，只好先拿你当实验喽。

　　那女孩子靠在行李箱上，懒洋洋的，一直在玩手机，没回头。

　　苏新安摸了摸脖子上的这条围巾，大踏步走进了兰州拉面。

　　金链子自作主张点了三碗牛肉面，服务员说要收一百八十块，他骂骂咧咧的，说你家面条是金子做的啊，要这样贵，你咋不去抢呢。

　　苏新安笑了笑，他说得也在理，可是机场就是这种市场。他走上前付了钱，小个子拉着金链子找了个位子坐下来。

　　“龙哥特意交代了，出门在外，小心为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金链子还有这闷闷不乐，苏新安解释道。

　　“川哥说得对，机场这地方鱼龙混杂，还是不要惹事的好。”小个子也跟着劝解。

　　金链子听了两人的话，细想一番觉得很有道理，这才安静下来了。脸色也变得缓和，甚至有些惭愧。

　　他脾气暴躁，遇事火爆，在帮里是出了名的。为这性格，也吃过不少亏，可就是管不住自己。

　　拉面的份量还不错，比脸还大的碗，满满一大碗的面条，上面漂着几块肉片和葱花。

　　苏新安不挑食，咕噜噜地吃得一干二净。吃完后，登机时间也到了，他们拉着行李箱往检票口走。

　　A24，有一段距离。

　　再到办理登机服务台处，方才那个女孩子已经不在了。苏新安一边走一边寻找她，黑色及脚踝的羽绒服，大大的帽子，只露出一小截的黑色雪地靴，还有那条灰白相间的围巾……

　　整个候机大厅都没有，没有半个身影。

　　安检的时候，他的打火机被收走了。苏新安叹了口气，金链子笑着说，“川哥，等到了海口，打火机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不至于唉声叹气的。”

　　苏新安暗暗苦笑。

　　快走到登机口的时候，经过洗手间。他停下脚步，将手中的行李箱递到小个子手里，说要去上个厕所，让他们先登机。

　　时间紧，两人也没多想，便往登机口去了。

　　苏新安确实尿急，想去洗手间。解决完了事情后，一身轻松。他站在镜子前，理了理脖子上的围巾。看了眼时间，便往外走。

　　旁边是女厕所。

　　他刚走出来就看见面前站着个人，推着一件小箱子，好像在等人。那人也看见了他，愣住了，一时间没说话。

　　苏新安再往上看，看到了那条围巾，和他脖子上这条一模一样。

　　“苏新安，苏新安，真的是你……”那人喃喃自语。

　　他刚想喊一声三三，头上传来了广播声：李川乘客请注意，飞往海口的飞机就要起飞了，请尽快登机……

　　苏新安转头看了一眼登机口方向，金链子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三三，对不起，对不起。他狠下心，绕过那人，往登机口飞奔。

　　三三看出来了，从刚才他的眼神中就已经看出来了，苏新安还记得她，他还认得我。

　　她流着眼泪追了过去，身后却传来一声呼喊，“苏风雅，我们的登机口不在那里，你跑错了……”

　　三三不管，跑到A24，玻璃门却关上了。检票员看了看登机牌，不缺乘客，眼前这位？

　　她和颜悦色地问：“女士，您好！请问您是不是要办理登机？”

　　三三摇了摇头，她不办登机，她只想找苏新安。

　　可是，苏新安走了。

　　海口，飞往海口，他果真在那里，可是为什么不回答呢。三三想不通。

　　苏新安，海口的风是不是有点甜？我问你呢，你为什么不回答。你不是说过了要告诉我答案的，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答案呢。

　　三三静静地站在登机口，任眼泪肆意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