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新安，我好想你》苏风雅

19、第19章

　　老陈将那块奶油巧克力面包送到苏新安手中的时候，除夕夜刚刚开始。他们坐在江边的那条破渔船上，听着风声，晃着水流，赏着岸边此起彼伏的烟花。

　　巧克力还是硬的，面包已经开始馊了。苏新安拿着那块面包，欲言又止。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三三，还记得他喜欢奶油和巧克力。说来也奇怪，甜得发腻的东西，一般男生闻都不想闻的，他却爱不释手。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给自己买最喜欢的红豆方块，6元一块的那种。

　　以前上大学，三三隔一段时间就不想吃学校的包子了。等她在课堂上饿得头晕眼花，眼看着就要撑不到放学的时候，苏新安就会从书包里掏出一块红豆方块，递到她的面前。

　　三三一看到红豆方块就两眼放光，拿起来就狼吞虎咽的先把面包吃掉，然后再一颗一颗地将那些大红豆塞进嘴里，软糯香甜，十分可口。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看那姑娘神情，好像不找到你绝不罢休。”老陈闷了一口二锅头，问他。

　　今天是除夕，遥远的海南岛，他的老婆孩子还有老娘应该正在准备年夜饭。每年的这一天他几乎都在外地，已经十几年了。

　　“她找了我三四年，肯定不会轻易罢休的。”苏新安也跟着喝了一口，上大学的时候他啤酒都很少喝，后来却渐渐喜欢上了二锅头的浓烈。

　　“三四年？”老陈难以相信，他以前听苏新安说起过这个女孩子，但知道的不多，没想到她也是个烈女子。

　　“是啊，一晃眼，三四年就过去了，我碰见川子的那日仿佛就是昨天，你教我那些道理的日子仿佛也是昨天。”

　　“上大学的时候，我就喜欢三三了。后来莫名其妙地得了个癌症，不想让她跟着一起痛苦，就一个人跑到了海口。没想到，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她还在找我。”

　　苏新安说完躺在船板上，这是艘破船，主人应该上岸过年去了。他也是昨天下午出来闲逛时发现这里的，没想到老陈竟然也找了这里。

　　还真是心有灵犀。

　　苏新安看着眼前这位既是恩师又是救命恩人的警察，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他也有家，却很少有时间回去。走在海口的大街上，即使碰见了家人也不能送上一句问候或者一个拥抱。

　　甚至，连看都不能看一眼。

　　“这本不是你的责任，要不你还是回家吧，离开这里，重新变回苏新安。”老陈看了一眼船舱外升到空中的黄色焰火，回头看着苏新安说。

　　“老陈，你知道的，不将他们一网打尽，我一日不回。”

　　唉，老陈自顾自地叹了口气，两个都是倔强的人。
　　******
　　三三跟着徐哲思往家里走，手中紧紧地捏着手机，她在等电话。

　　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她将自己的手机号写在一张纸上，放在面包袋里，包着那块奶油巧克力面包。

　　她确定这个时候，老陈肯定已经看到了那张纸，说不定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苏新安。

　　三三双手合十，暗自祷告，希望老陈能将手机号告诉苏新安。她为自己的随机应变有些小小的惊喜，那个老陈肯定认识苏新安！

　　刚走到门口，徐哲思的手机就响了，像要爆炸一样急促。

　　三三看他走到阳台上接电话，眉头紧锁，脸上肌肉紧绷，知道肯定是公司出了问题。

　　“你去忙吧，我就在家里待着，哪也不去了。”

　　三三不想回家了，她宁愿待在这出租屋里，一分一秒地数着时间过。

　　“雅雅，对不起，公司临时出了事情，必须要加班才能解决。”徐哲思神色暗淡，一脸愧疚。

　　“没关系，你去忙吧，反正我也不想回去了。”三三抬起头，微笑地看着他。

　　徐哲思知道她这是下逐客令了，她想要冷静冷静。他转身走出去，关上门，缓缓地往楼下走。

　　无论我做了什么，在雅雅的心里，都比不上那个已经死了的男人。

　　听见关门声，三三知道徐哲思已经走了。她换上衣服，紧跟着出去了。

　　她要去地铁站那里等，等到苏新安出来。

　　可是已经过去两天了，她连个人影都没看见。除夕夜，徐哲思在家里准备好了年夜饭的食材，现在去地铁站接她。

　　大老远地，就看见那一身红色站在地铁口，周围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

　　“雅雅，回去吧，年夜饭我已经快做好了。”他停下车走过去问。

　　三三不想再麻烦他了，笑着说：“你回去吧，不用管我了。这一辈子，我是一定要找苏新安的。”

　　“找他也要先吃饱饭啊，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找啊。”

　　“徐哲思，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不喜欢你，一直以来我都不喜欢你。你放了自己也放过我，好不好？”

　　三三歇斯底里，她是真的不想再浪费他的时间了。她希望他能像刘思源那样，忘了过去，找一个爱的人，过上幸福的日子。

　　“那你为什么不放过自己，苏新安已经死了，几年前就死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呢。”

　　“我不信，我不信他死了。你说他死了，证据呢？证据呢？”三三在徐哲思的面前摊开一双手，质问。

　　“雅雅，别再为难自己了，我们结婚吧。”徐哲思将她搂在怀里，说。

　　三三哭了，声音很轻很轻，徐哲思是个傻瓜，大傻子，她也是。

　　“乖，雅雅，乖，我们回去吧。”徐哲思带着她往车边走，一路上三三都没有说一句话。

　　眼前这个男人比她还倔强，她要等苏新安，他要等她，霸道。
　　******
　　苏新安趁着夜色往酒店赶，大过年的，客人很少。

　　前台只有一位经理模样的在值班，看他走过来，笑着说：“李先生，回来了。”

　　苏新安点点头，径直往电梯口走。他在外逗留的时间有点长，那两人难免会怀疑。

　　这不还没走到房门口，金链子就已经等着了，“川哥，去哪了？也不跟兄弟们一起吃年夜饭了。”

　　“屋里闷得慌，随便出去逛逛，透透气。”苏新安靠在门上，看着对面那人。

　　他穿着浴袍，脖子上的那条金链子在一片洁白色中更耀眼了。

　　“怎么样？服务还行？”他笑了一声，问道。

　　“嘿嘿，什么事都瞒不过川哥您。”金链子尴尬地笑了笑。

　　“理解，只是别耽误了正事就行。”苏新安拍了拍那人胸膛，转身往房间里走。

　　“川哥，你要不要也来一个啊，她们小姐妹多着呢。”金链子在身后喊。

　　“自己留着吧，我可没有这个福气。”苏新安砰地一声关上门。

　　房间里，空荡荡的。苏新安坐在床头，想起老陈说的那事：后来有个男的，看起来还不错，到警局把她接走了。

　　那个男人，肯定是那天晚上去地铁站接三三的那人，确实很不错。公司副总，身体健康，看起来是个好人。

　　他的脑海里闪过方才老陈的那句话：新安，那姑娘我看着挺不错的，他们两在一起也挺合适的。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希望她幸福……

　　他是想要三三幸福，他也想给她幸福，可是现在不能，他做不到。从他选择成为李川的那天起，这世上已经没有苏新安了。

　　希望那个人能给她幸福吧。

　　他正起身准备去洗澡，外面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川哥，出去弄点饭吃吧，兄弟都饿死了。”说话的应该是金链子。

　　“都完事了？兄弟们喂饱了？”苏新安隔着房门问。

　　这两人是龙哥派来监视他的，实力不容小觑，他必须小心谨慎。

　　又有人发出了嘿嘿的声音，苏新安知道那个小跟班也来了。

　　“马上，我换身衣服。”苏新安往衣柜那边走，昨天这两人嫌弃他的衣服太过破旧，说出去见人丢龙哥的面子，又给他置办了两身。

　　不穿也是浪费，有钱干嘛不花。

　　苏新安推开门，金链子和小跟班正站在门口，见他出来，眼前一亮。

　　“我去，看川哥这身板，才是对得起这身西装。你看我们，穿着都是糟蹋衣服。”金链子瞅了瞅，自惭形秽。

　　一旁的小跟班也跟着瞎起哄，“怪不得小姐就中意川哥呢，今儿我总算明白了。”

　　“切，就你这模样，小姐就算是不中意川哥，也轮不到你啊。”金链子看着小跟班，一脸的不屑。

　　“是是是，是是是。”小跟班忙不慌地点头哈腰。

　　苏新安笑了笑，转身问金链子，“去哪里，外面还有饭店开门吗？”

　　“有有有，早就订好了，就等您回来坐上席了。我们临走前，龙哥特意吩咐了，一定要让川哥吃好喝好，这样才能把事情办好。”金链子忙着按电梯。

　　苏新安想起几天前他从海口出发的时候，还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身上也没有什么钱，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才在午夜时分赶到海城。

　　刚到龙哥身边的日子很不好过，他晚上连睡觉都不安稳，每日里提心吊胆。若不是龙哥念在他救他一命的份上，估计他早就被下面的人整死扔在某个山沟里了。

　　他刚出门的时候将那张纸条放在马桶里冲走了，那上面写着的电话号码早已烂熟于心。

　　他的三三，为了等他，这么多年都没有换过手机号，和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