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你，换了心肠》徐初

40、团圆饭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苏雪作为方晓星最好的闺蜜，她看的很清楚，如果说爱的话，严晓斌在方晓星心里，还不足她手机里珍藏的那个救命恩人感情深。

　　她倒是宁肯相信，方晓星一直执着暗恋着十年前遇到的那个救命恩人，才会对那么优秀的严晓斌不动心。

　　方晓星现在还没有遇到喜欢的人，能够爱到死去活来的人，但现在遇不到，不代表将来未必不会遇到，或者说，等她手机里那个救命恩人出现了，到那时，她要怎么面对她和严晓斌的婚姻？

　　苏雪无奈揉揉小姑子的笨脑袋，都要替她愁死了，她真的很想对她说：“我不看好你和严晓斌。”但这话她说不出口。

　　就目前来看，虽然方晓星不爱严晓斌，严晓斌却是深爱方晓星的，而且严晓斌是那样优秀出众，方晓星嫁给严晓斌，是最好的选择。

　　换句话说，万一方晓星笨的一辈子不开窍呢？

　　惟愿这丫头永远不开窍，遇不能到让她动心的人，苏雪只能如此祈盼。

　　方晓星没去医院，倒逮着苏雪帮她办了一下午工，她自己躲起来睡大觉，又梦见韩立，他们在老房子里吃早餐，他在她对面，眼睛望着她，温柔地笑。

　　方晓星紧紧抓着梦境，不愿醒来，做完所有工作的苏雪无奈叫醒她：“星星，起吧，再睡天就黑了。”

　　“星星，你确定不需要去看医生？”

　　苏雪不得不质疑，方晓星在她印象里从来都是元气满满、活蹦乱跳的，她这样不分昼夜的昏睡，确实有些不对头。

　　“我没怀孕。”方晓星不满嘟哝，她就是想睡，闭上眼睛她可以看见他的样子，感受到他的气息萦绕，仿佛他就在她身边并没有离去。

　　她想忘，却终不能忘，越是下意识拒绝，越是忍不住沉沦，今生不能在一起，就只能偷取一点点奢望，留个角落把他珍藏起来。

　　*

　　因为之前的婚礼取消，苏雪和方建达要补办一场婚礼，日子定在国庆节之前，农历的八月十六。

　　两个婚礼相差十几天，方晓星更是忙到头大，但是午夜梦回时候，她还是会想起那个远走的人，沉沦于相思的痛苦。

　　八月十五，方、苏、严、杨四家人齐聚在方宅团圆过节。

　　方建利和严晓斌一起从省城回来，严晓斌去梓城接了父母，方建利去县城接了杨春雷、杨洁和方芳。

　　四家人齐聚，晚上在方家庭院里开了两桌席，长辈们一桌，小辈们一桌。

　　杨春雷是第一次来参加方宅的聚会，他妻子两年前去世，所以只有他一个人。

　　今回杨春雷能来，方盛倒是出乎意外，虽然两家结亲，但之前的心结并未解开，杨春雷对他依然是不忿的，随时都会拔刀相见的那种。

　　这次来，是不是代表杨春雷彻底放下当年的事，方盛不敢下结论，他精神略显紧张，言行谨慎。

　　杨春雷过来，柳慧茹也是有几分别扭的，虽然结了亲家，她与他却几乎不见面，毕竟理亏，当年悔婚的是她，辜负了杨春雷一片痴情。

　　酒过三巡，杨春雷举起杯邀请方盛夫妻，官位使然，他捏着酒杯非常有气势的站在那里说道：“今天我借花献佛，敬你们夫妻一杯，慧茹，你的选择是对的，祝你们幸福！”

　　“谢谢！”方盛干了杯中酒。
　　确定杨春雷这是已经放下当年的事，与他杯酒释恩仇，他心里不禁五味杂陈，就因为和杨春雷结怨，随时随地被觊觎在侧，他才一步一步走的如履薄冰般艰难。

　　没想到在她有生之年，还能听到杨春雷的祝福，柳慧茹不由感动到哽咽，偷偷抹一把潮湿的眼眶说道：“哥，也祝你幸福！”

　　柳慧茹是孤儿，被杨春雷母亲一手养大的，后来她却背叛了杨家，为了爱情与方盛私奔出去，她从不敢奢望再得到杨家的原谅，以为自己就要带着这个遗憾入土。

　　方盛与杨春雷的情敌之争，在座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见到他们几十年的宿怨终得善终，都是十分欣慰，严复立刻带了个头，大家又共饮一杯，整个气氛顿时和谐起来，小辈们那一桌倒显得冷清起来。

　　方建利沉默寡言，偶尔和身边的严晓斌交谈几句，杨洁也不多说话，只和女儿专心用餐。

　　方建达和苏雪凑一块儿，就是说不完的悄悄话，打情骂俏完全旁如无人。

　　方晓星和严晓斌坐一起，另一边是苏雯，她不敢跟苏雯讲话，怕苏雯提起韩立，她可以确定，自己现在如果听到任何关于韩立的话题，一定会当场失态，让人看出来。

　　因为心里装了别人，方晓星一晚上也不敢看向严晓斌，更怕与他目光相对，受到来自他灵魂的拷问。

　　严晓斌敏感捕捉到方晓星的反常情绪，好像从他们一见面，她就一直在躲着他，他握住她手，悄声问：“小星星，你怎么了？”

　　“我……没什么，小哥哥，你吃菜。”方晓星把手抽出来，给严晓斌夹过去一筷子菜慌张掩饰。

　　但她夹过去那菜，正是严晓斌最不爱吃的茼蒿，当她发现自己夹错了，登时更加慌乱，她尴尬笑笑，把菜又夹回自己碗里。

　　守着太多人，严晓斌只能先压下心头疑问，没有再追问，但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让他心神不宁起来。

　　方建达起来去卫生间，严晓斌跟在后头进去，很自然地问：“二哥，最近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看小星星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事，可能累的吧。”方建达不以为意回道，毕竟这几天家里事多，他这妹妹又是操心劳碌命，休息不好很正常。

　　严晓斌缄默一下，很无奈，方建达一向神经大条，问了跟没问一样。

　　“二哥，你是用什么办法让雪儿回心转意的，分享一下呗。”严晓斌对这件事还是很好奇的，他问过方晓星，方晓星说不知道。

　　“哦……”方建达稍感尴尬，自杀那件糗事，知道妹妹帮他瞒着，他自己也不好意思提起，便故作神秘道：“这是秘密。”

　　方建达不愿说，严晓斌也不好再问，有些一无所获的郁闷。

　　明天就是方建达和苏雪的婚礼，宴席没有持续到很晚，九点钟就都散了。

　　杨春雷故意等到苏、严两家都走，他和方盛开口：“我们哥俩聊聊。”

　　方盛感觉到事态不妙，他强自镇定把杨春雷让回席上：“好，请坐。”

　　“你们也都过来。”杨春雷招呼女儿女婿，瞥见外孙女方芳的时候，他蹙下眉对方晓星说道：“晓星，麻烦你带方芳到屋里玩一下。”

　　“方芳，过来。”方晓星虽然很想听听他们要说什么，却还是礼貌地依言牵了方芳小手进屋去。

　　不过她直觉，可能是为了大哥与大嫂的事情，恐怕杨春雷这次要发飙，反正大哥是自作孽不可活，活该！
　　县委书记一把手，发起飙来一定相当可怕，鉴于张卫红的事，方晓星一点都不同情自己大哥。

　　她把方芳领到厨房里，切了水果跟方芳消食，然后小声问方芳：“方芳，你知道你姥爷要干嘛吗？”

　　方芳眨了眨像极方晓星的大眼睛，嘟嘴沉默一会儿，突然小手勾住方晓星的手，似哭不哭的表情神秘道：“姑姑，我可以跟你说一个秘密吗？”

　　“嗯，可以。”方晓星点头。

　　看到姑姑点头，方芳难过地低下头，小声说：“我妈妈病了，……是很重很重的病，她不跟我说，可我听到她跟姥爷说了。”

　　方芳自从知道妈妈的病，就一直在心里闷着，没人可以讲。
　　她虽然很想和爸爸说，但是常年的不见面，使她对爸爸产生了隔阂，亲近不起来，也只有跟亲近她的姑姑讲了。

　　“姑姑，你说我妈妈会死吗？”她大眼睛里蓄着泪水，抬头可怜巴巴地问，然后扑进方晓星怀里哭起来，边哭边呜咽：“我不要我妈妈死……”

　　方晓星震惊了，她知道杨洁的母亲有家族遗传的心脏病，所以早早去世，没想到大嫂也……

　　“方芳，不会的，你妈妈不会死的，现在医学那么发达，一定会治好你妈妈的病！”方晓星轻轻拍打着方芳后背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