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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审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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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守卫开了门,上前一步想要领着伊利亚特去关押安格斯的那间牢房。
伊利亚特却对他说:“我看到安格斯了。我想单独和他说几句话,你能等在这里一会儿吗?”
小守卫想到刚刚伊利亚特对自己的鼓舞,立马美滋滋地表示:“城主大人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就站在这里等,就算天塌下来,我一步也不动!”
伊利亚特回了一个笑,就朝安格斯那里走去。
走廊两侧是昏暗的蜡烛灯,那个原本挺拔的身形影影绰绰,竟然也无端显出半分落魄。
安格斯没有说话,就站在灯光的阴影下,静静地看着伊利亚特朝他走来。
伊利亚特慢慢地看清了安格斯,他穿着第一天见时的浅棕色长袍,温柔又华贵的气质始终萦绕着他,即使在这晦暗的监狱里,依然未改。
“安格斯。”伊利亚特叫了一声,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来了。”安格斯站在那里,静静的。
伊利亚特和安格斯隔着铁质栏杆对望着。以前她是学生,安格斯是老师,现在安格斯是囚犯,她是城主。伊利亚特还没有适应这个天差地别的变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心中有无数疑问,伊利亚特在沉默中开口:“安格斯……”
“那个人是谁?”安格斯却望着那扇铁门。
“啊?”伊利亚特被一打岔,仿佛回到了还在教学的时候,安格斯老师问她问题,她作为学生要尽力回答,“他……他是监狱新上任的守卫,带我来见你。”
“他和你似乎很熟?”安格斯偏着头,墨绿的眼睛没有离开那扇门。
“也没有很熟,我和他今天刚认识。”想到今天审讯室里那段哭笑不得的水晶心声,伊利亚特脸稍微红了红,“他应该……很崇拜我?还夸我可爱。”
“哦?”安格斯眸子回转,浅笑看着伊利亚特,“平时我们也没有怎么聊过天,我们来聊聊你怎么样?”
这一刻几乎又是慈师乖徒的场景,哪管这是监狱还是图书室。
伊利亚特想摇摇头,含糊地说一句“我有什么好聊的啊”。
但转头伊利亚特便清醒了。安格斯是犯人,她要来审问他。
想到这里,她一下恶狠狠了起来:“犯人安格斯,不要闲聊。你现在被判处叛城罪,你有什么话想要申辩?”
安格斯笑容不变,坚持道:“等我们聊完你,我再申辩。”
“现在不准闲聊!”
“我们闲聊完,再谈正事。”
伊利亚特气鼓鼓地盯着安格斯,安格斯眼睛都不眨,仿佛下一秒监狱坍塌,他都不会变一下脸色。
伊利亚特单方面对峙了很久,终于垂头放弃了:“你想聊什么?快点说,说完之后我们就讲正事。”
安格斯轻轻地笑一下,想伸出手摸摸面上少女的头,刚抬手却发现两人之间隔了又冷又硬的铁杆。
他想到那只骷髅猫临走前与他的约定。见完他想见的人,一日后走。
他的眼眸便沉了下去,想着,最后一天了,放肆一些也没什么。
于是安格斯伸出手,穿过竖杆,在伊利亚特细软的发丝中慢慢地摩挲着:“在伊利昂城里,是不是有很多像那个守卫一样的人,都很喜欢你?”
他回来不算久,只知道男女老少都喜欢伊利亚特。但至于是哪种喜欢,有多喜欢,每个人喜欢的不同,他其实体会不是很深,只是为数不多几次和伊利亚特出门,才有一点粗浅的概念。
安格斯又瞥了一眼铁门,那个小守卫,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吧。
伊利亚特浑然不觉这道题的危险,只想快点聊完,让安格斯好好申诉。
她努力忽略在自己头上作乱的手,确认:“是啊,很多人。”
安格斯摩挲的手慢了下来,垂到她脑后的马尾,手指绕了几圈,低声:“那你喜欢他们吗?”
时时刻刻有城主自觉的伊利亚特觉得这道题莫名其妙:“当然喜欢啊。”
安格斯的手捻着几根发丝,指尖捏紧了,他不由得再往铁门那里望一眼。
青年男人,估摸着刚成年,身高相貌普普通通,衣着品味穿的是制服看不太出,性格倒是太热情。
安格斯想到伊利亚特说,那个小守卫夸她可爱。
唔,热情过头了。
就这样的人,也让她喜欢吗?
安格斯忍不住追问:“你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他?”
这是什么问题!伊利亚特又气又恼,安格斯都进了监狱,隔着几根铁杆和她说话,都不想着给自己脱罪,反而拉着自己聊这些奇奇怪怪的天!
伊利亚特瞪了安格斯一眼,想要把话题拉回犯人和城主的正轨:“如果你不是罪犯,我当然更喜欢你。”
听到伊利亚特的话,安格斯蓦地笑了。他的眉眼舒展开,本在监狱里那股阴郁散去,就像明珠突然掀开了盖在上面的厚绒布。
人有亲疏远近,他的学生,总还是更喜欢他的。
他不紧不慢地抚着几根发丝,一下一下。
明天,明天他就走了呢,以后也不知什么时候再能见到她。
安格斯半开玩笑地问道:“如果我真的是罪犯,这辈子都要关在这里,从今往后你再也见不到我,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伊利亚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凶,放起狠话:“如果你是罪犯,我不仅不喜欢你,我还会讨厌你。”
“那我不是罪犯。”安格斯轻轻巧巧地把这句绝情的话绕了过去,他的手也在伊利亚特的黑发间缠了几圈,“你不能不喜欢我,更不能讨厌我。”
安格斯的话,在旁人眼里,算得上对城主话语里不清不楚,是大逆不道。但伊利亚特逮到“安格斯自认为不是罪犯”这个信息,就像守着陷阱的猎人等了三天,终于逮到只兔子,只想顺着兔子脚印把窝一锅端了。
“你怎么不是罪犯?你和那些骚乱的主谋都有联系,而且他们把你当成主位,看起来言听计从的。”
安格斯抚摸着黑发的手顿了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虽然最终的目的相同,但达到目的的方法不同。我和他们是这样,伊利昂和我也是这样。”
这段话听起来好像说了什么,但仔细想,伊利亚特就不明白安格斯在说什么了:“什么意思?”
“我……”安格斯的唇动了动,刚想再说点什么,他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术者生来便五感灵敏,监狱封闭了术者的能力,会让术者也丧失这些灵敏的感觉。不知为何,被严厉盖下的天赋,现在又重新启动了。
真正审讯他的人来了。安格斯恋恋不舍地收回了几乎要溺在少女发间的手,这是他最后的放肆了。
在伊利亚特眼中,安格斯几乎是在收回手的一瞬间变了样。
现在,他的眼神清明坚定。本来面庞笑容沉沉,是暮霭中氤氲的最后日光,现在则是初秋午后的皎皎天光,清朗无云。
伊利亚特形容不出那种感觉,只觉得安格斯整个人便如同一把开锋的细剑,端方从容又心有所向,若有拘束又不再拘束。
他主动讲起了“正事”,大大方方道:“我对于那些人策划的城中活动并不知情,我也不是索菲娅口中的叛城罪人。”
“那……”
伊利亚特刚想追问,重重的脚步声打断了她。
“安格斯!”加菲尔德大步走来,狼一样的眼睛里满是怒火。
他身后跟着一众严肃得冰冷的守卫们。
加菲尔德扫过与安格斯只有一墙之隔的伊利亚特,没有丝毫停顿。他看向安格斯,咬牙切齿地吩咐:“带伊利亚特先出去,我亲自来审问他。”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对不起,现实里有些事情,耽误了更新QAQ
今天还有一更【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