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相配的人 ...
-
约许若的事情出乎意料地简单且成功。
宋屿只是在课间把许若叫出去说了不到一分钟就得到了同意的回答。
以至于下课的时候于悦坐在座位上一直偷偷向许若的方向偷看。
“……别看了，再看全班都要以为你暗恋她了。”
宋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惹得于悦忍不住转过身辩解道：“但是我真的很惊讶啊。”
宋屿放下正在给于悦整理的笔记，抬起眼眸，“有什么好惊讶的？”
于悦一脸破防，“那可是班长，班长啊！我们的大学霸，从来对学习以外的任何事情都不假于色的学习狂人！”
宋屿看着于悦扭曲到变形的表情，眼中流露出笑意，“原来许若你在眼里是这种形象。”
于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忙咬住自己的舌头，焦急地左顾右盼，生怕被人听见的样子。
见没有人偷听，于悦才松了一口气，压低声音凑近了说道：“我感觉许若是那种特别正派的好学生，学习的时候就只学习，绝对不会分心。”
因为突然地靠近，于悦身上那种独特的气息再一次席卷了宋屿的嗅觉。
宋屿眼皮一跳，不着痕迹地微微远离了一些。
“她好歹也算是人类，人类有的感情她当然也会有。”
嘴上虽然还在说着许若，但宋屿的大脑已经开始无法自控地开始想象别的东西。
偷偷地瞥了一眼趴在自己桌上的于悦，从他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到稍稍有些圆润的侧颊，再到隐藏在衣领之中白皙脖颈……
宋屿放在腿上的手下意识握紧。
而于悦还在毫不自知地对自己笑着说些什么，因为趴着，被手臂挤压的侧脸又白又软，触感是几乎可以想象的绝妙。
体温开始不受控制地升高，血液逆流汇聚到某处糟糕的地方。
“……这周你要不要来我家，还是我到你家去？”
于悦想着已经很久没有和宋屿一起玩了，这周陪许若见完安之素，他们还有时间，就主动询问起了宋屿。
宋屿的大脑已经停止了运转，身体的反应让他再也无法忍耐，他猛地打断了于悦的话，捂着自己的鼻子，飞快地站了起来。
“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有点难受。”
“啊？你没事——”
于悦的话还没有说完，宋屿便落荒而逃了。
“这么难受？”
于悦从来没有看到过宋屿这么失态过，不，是自从上个暑假之后，宋屿就越来越不像自己认识的那个他了。
心脏突然一坠。
因为放心不下宋屿，于悦便也打算追过去看看，但是他才站起身，段恒星便突然冒了出来，一个扑挂，就把他又压回了座位。
“于悦~”
贱兮兮的语气，配上那挤眉弄眼的样子，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于悦一方面是嫌弃，一方面是还在为宋屿的情况悬着心，便十分不客气，表情也很臭，“有事说，没事滚！”
“你还真是双标啊。”
段恒星一点也没因为于悦的坏脸生气，他还是笑嘻嘻地挂在于悦身上，“对自己的竹马就那样，对班上的好朋友就这样。”
于悦翻了个白眼，“没事是吧？那放开我。”
段恒星做了个西子捧心的模样，一脸做作地表示，“真伤人心。”
于悦一个废话都不说，直接要站起身，段恒星忙又把他按下去，这才说到正题，“你暗恋班长啊？”
“什么鬼！”
于悦的反应出乎意料地大，他直接把段恒星给掀到了地上，动静有些大，引得不少人都在朝他们这里看。
段恒星一边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扭曲着脸压低声音道：“靠，于悦，你也太狠心了吧，我就是关心关心你。”
被周围的视线注意到后，于悦也学着段恒星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回道：“你发癫啊，我哪敢暗恋班长！”
段恒星将信将疑，他盯着于悦看了很久，见于悦真的没有一点类似于害羞或者被说中心思的不好意，这才无趣地说：“切，我还以为你终于开窍了。”
于悦一瞪眼，捡起桌上的橡皮作势要丢段恒星。
段恒星忙讨饶地举起双手，“好了好了，我不说瞎话了。”
于悦这才收回橡皮。
段恒星少见地一本正经道：“你不喜欢班长也好，省的因为爱情而伤害你的友情。”
于悦越听越不明白了，“你什么意思？”
段恒星眼神左右打量了一下，确定没有人在意他们俩了，才鬼兮兮地凑到于悦耳边说：“我怀疑宋屿和班长有事。”
心脏像是被人重重拽了一把，连眼前都因为骤然的失重感黑了一秒。
“——上节课下课，宋屿把班长叫出去了，有人看到他们两个在那边拐角不知道说了什么，你知道吗？班长和宋大帅哥都是那种冷脸怪，结果他们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居然有说有笑的，嚯，那样子，你不知道，简直吓死人了……”
其实听到这里，于悦就知道段恒星很大可能是误解了，他知道宋屿和许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但是，他的脑海中还是不断回荡着段恒星的话——“有说有笑”。
胸腔里的那个东西，像是被揉搓成了烂泥，又酸，又痛，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呢？
“不过啊，光从硬件上看，这两人倒是挺相配的，”段恒星还在自顾自点评着，“高富帅和白富美，两个人又都是高智商，说话的风格也很像，啧啧，于悦，你说是不是有些天生一对的感觉了？”
于悦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好的演技，完全违背心意的话也能说得那么毫无破绽。
完全不勉强的微笑绽放在他的脸上。
“嗯，确实，看起来很配。”
说完了八卦，段恒星终于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而于悦却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桌面，无可停止地想象着在将来的某一天，他的好朋友宋屿，他的身边会出现一位足以与他相配的人。
他们会一起说笑，一起生活，一起计划将来……
将来——
这个将来，怕是没有自己的存在吧。
少年时代的朋友有多少能共度一生呢？
——而且还是自己这么平凡的朋友。
自己和宋屿的距离就像是小男孩和星星一样。
自己只是平凡世界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路边石头一般存在于这个世界。
而他只是巧合降落在地上的星星，无边闪耀的天空才是他原本的世界。
幼年时期的巧合让他们相遇，但时间会前进，石头和星星，终究会各归各位。
于悦单手支撑着自己的下巴看向窗外，看着夕阳的余晖打在对面的幕墙上。
已经变成橘红色的阳光被灰蓝的玻璃散射，变成了绚烂繁多的各色彩光，让这个即将落幕的世界变得美丽且虚幻起来。
虚幻的美丽，就像是他和宋屿的感情一样。
啊，人的少年时代终会迎来落幕，无法匹配的人在落幕之后必然会分道扬镳，星星会回到天空，而普通人的一生会毫无波澜。
这些存在于这个世界每个角落的，支撑着世界运行的，堪称真理的道理，难道不是他很早的时候就知道的吗？
到了这种时候，于悦已经无法再忽略自己心里的那种感受了。
难过，不，比难过更深重，更痛苦的情绪，叫做什么呢？
为什么自己那么舍不得和宋屿分开？
为什么自己那么不愿意他出现喜欢的人？
为什么他不愿去想象未来？
青梅竹马的友情是这么强烈的感情吗？
让他恐惧的思考悄悄地将一直笼罩着于悦的迷雾撕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似乎只要朝那口子里稍微觑上一眼，他就会弄清楚自己一直以来的困惑。
但是，那是多么令人畏惧的改变啊。
耳中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于悦转过脸，眼中是正从教室外走进来的宋屿。
至少，现在的他并没有这个勇气。
于悦丝毫没有提及刚才从段恒星那里听说的传闻，他扬起了灿烂的笑容——正如他第一次见到宋屿时的那样，灿烂地好像是能扎破厚重阴云的太阳一样。
“你回来啦，现在感觉怎么样？”
就算一切都会结束，星星会回到天上，他也要用笑容面对那一天。
“嗯，没事了。”
他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地短。
“那周末要不要来我家？”
于悦又一次邀约。
宋屿的眼神似乎是飘忽了一下，最后化作了歉意，“对不起……我还有幅画要完成……”
失落，无法抑制的失落，在心灵深处蔓延开来。
“没关系。”
于悦的灵魂像是悬浮在身体的上空，看着自己用毫无瑕疵的笑脸这样回答。
“那下次再约好了。”
嘻嘻哈哈的表情，就像是真的相信他们会有下一次一样。
而灵魂却冰冷地看着宋屿如释重负般悄悄松了一口气。
于悦像是麻木一样接受了现实。
果然，平凡的自己会逐渐因为跟不上星星的步伐，而被星星抛弃。
不同世界的融合已经出现了裂隙。
他们也会如同落日般落幕吧。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相配的人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