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 74 章 ...
-
15
长大以后头一回面对面的跟杜清交谈，是在升上高三之前的那个暑假。
陆母跟宋母约好时间出去吃饭，陆齐抗拒了那么多年，现在因为跟宋瑞文修成了正果，终于是点头同意了一起过去。
在场的还有一家人。
陆齐跟杜父杜母打过招呼，挪开宋瑞文一侧的椅子坐下，朝对面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的杜清颔了颔首。
然后，一群人吃着饭，无端端的，就聊起了些旧事。
陆齐听到杜清是小时候自己追着跟在屁股后面的小哥哥以后，整个人是不可控制地愣了一愣。
估计是他震惊的样子太难见了，宋母打趣他道：“七七你以前可是很喜欢粘着杜清的呢，现在怎么跟人这么生疏了？”
宋瑞文面不改色地给他碗里夹了个红嫩的大虾。
陆齐垂眸瞅了瞅，又抬眼看了看宋瑞文跟杜清，最后对杜清道：“……小时候，真是你？”
杜清微微笑着嗯了一声，陆齐听到他没否认，整个人都有点懵。
他之前，其实一直都把杜清当成了情敌的啊……
没想到到头来，不仅发现一切都是自己想错了，还被告知对方居然才是自己最初喜欢粘着的人……这就真是日了狗了。
陆母抿了口汤，道：“你以前整天哥哥长哥哥短的喊，人家没理你你就在那儿哭，现在怎么这么安静了？”
陆齐还是有点没缓过来，望着杜清的眼神不觉就有点愣神。
杜清见他只盯着自己不说话，不由笑道：“你喊的话，我倒是不会介意的。”
陆齐被他笑得有点晃眼。
宋瑞文忽然道：“会弄混的。”
所有人都将视线挪到了他的身上。
宋瑞文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有哪里错了：“还是直接喊名字吧。”
宋母愣了几秒，手伸出来就想揍人，杜清却抿了口高脚杯上的红酒，缓缓道：“也是。还是算了吧。”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陆齐坐在车后座望着窗外，想到刚刚宋母问自己想报考哪里，不由就想的入了神。
以宋瑞文的成绩，肯定是会留在本地的吧，首府大学估计是跑不掉的了。
那自己呢？
陆齐想道，那自己又该去哪儿呢。
他一直以来都走的太顺利，其实也是没怎么认真想过以后，包括自己的未来想活成什么样才好这种事，他其实也是挺茫然的。
陆齐花了几天时间去琢磨志愿选择那本厚厚的册子，在网上搜了一轮以后，他回忆了以往自己去过的各种地方，看过的各种景色，觉得，好像对南方还挺有兴趣的。
云南丽江，大理苍山，沿海地带的学校话还靠近港澳那边，出去玩也挺方便的。
陆齐勾选了几间学校，上学的时候，他将这件事跟宋瑞文讲了讲，对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揉了揉他的脑袋，让他顺从本心就好。
陆齐觉得挺开心的，虽然有人会觉得跟喜欢的人呆在一起会比较好，但他个人却是一直认为，在一起的两个人无论是谁，都不应该为了另一方而放弃自己的选择和道路的。
就像宋瑞文不会因为他而放弃首府大学跟着一道过去南方一样，他也不会因为宋瑞文而强迫自己留在这个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念大学。
陆齐最近开始投入了学习，顺道空闲的时候也研究了下摄影相关的知识，因为有宋瑞文的帮忙，他成绩提升的很快，班主任看着他，终于是宽慰了不少。
跟朴萌萌的关系虽说是恢复了以前那种只点头示意的关系，但出乎意料的，陆齐跟朴灵却是不知不觉地熟了起来。
朴灵在熟人面前跟在陌生人面前差的着实太远了，陆齐支着腮看着这个又红了眼眶在小声嘀咕的小姑娘，问道：“不是我说，你这个姐控程度是不是太过了？”
朴灵哼唧着不理他，陆齐被迫拉着听了一中午的苦水，发现是朴灵觉得朴萌萌跟那个隔壁班的乔桉走太近了，才这么生气的。
陆齐听着她捏着校服小裙子巴拉巴拉地说着早恋有多不好，不觉有点好笑：“那你是希望你姐一辈子不嫁人啊？”
朴灵沉默了好一会儿，小声道，就算是要嫁人，那也要等到嫁人那时候才说，反正现在是学习的年纪，早恋就是不可以。
她说完，很是生气地又在结尾补充了一句，乔桉那个大猪蹄子真是烦死人了！
陆齐失笑，不由就拍了拍她的脑袋。
高考完那个月，陆齐跟宋瑞文填报好了各自早已选好的学校，不意外的都被第一志愿录取了。
他收拾好行李天南地北满世界跑了一圈，宋瑞文始终在身边跟着他，陆齐用那刚买的单反给他照了不少相，然后又一路的请了附近的人给他们俩拍了不少合照。
旅途结束后，陆齐将照片冲洗出来，做了两本相册，一本自己收着，一本给了宋瑞文。
宋瑞文接过相册的时候似乎心情挺好，连眉梢都沾着清浅的暖意。
两人的开学时间相差无几，陆齐是自己拎着收拾好的行李去机场的，他跟宋瑞文一样，其实都不喜欢给人送别，所以那天，两人是心有灵犀地没有提到这件事。
只是下飞机时，陆齐刚连了网络，就见到宋瑞文一分钟前发来的信息。
到了？
陆齐柔了柔眉眼，回复道：嗯，刚下飞机。
大学位落在G市的大学城，陆齐报道完以后，跟宿舍的人跑出去吃了开学第一顿聚餐，后来军训里认识了同班一个叫唐远的男生，加入了摄影部，认识了一群很好的人，就这么缓慢地过着自己的大学生活。
闲来无事的时候，他跟宋瑞文商量了一番，拿出私房钱在小郊区里买了家店开起了咖啡馆。
一楼营业，二楼睡觉。
平时就招人来管，没课了放学了他就过来这边溜达几圈。
一天陆齐下午没课，跑到店里想说吹个空调躺个尸什么的，一入门，就见到自家店员一脸为难地围着一个小孩子。
是个小男生，被剃了个刺猬头，看着应该是还在念小学。
似乎是偷吃了店里的东西，但又没钱支付，所以店员都在为难地不知道怎么办。
陆齐见不是什么大事，就挥挥手让小孩子回家去了。
没想到下一次来到时，店员苦着脸说，那小男生隔三差五的就会过来这儿讨吃的，不给还会偷偷拿，管都管不住。
陆齐听罢坐在店里蹲人，等到那小身影推门进来的时候，将人拎着去了一趟二楼，交谈了些什么旁人不知道，不过店员看着那小孩子的脸，估计老板也没怎么骂他。
陆齐压根没骂人，见问不出些什么，他自己溜达着去找这小孩子的消息，然后知道他家一些事情之后，陆齐沉默着跟那旧楼下的老奶奶告别，回到店二楼里倚着门框叹了口气。
小男孩再一次悄悄进来的时候，陆齐支着下巴头也不抬地道：“孙小辉。你又想干嘛呢？”
孙小辉浑身一抖，眼神有点慌乱，陆齐好笑地看着他：“终于知道怕了？”
说完，他将手边的蛋糕挪了过去：“是不是饿了？吃不吃蛋糕，我刚自己做的。”
孙小辉抿紧了的唇线有一瞬间的松动，他瞅了瞅陆齐又瞅了瞅那蛋糕，确定他是说真的以后，爬上高椅上闷声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陆齐看着电脑里的直播，随口问了句：“好吃不？”
孙小辉从喉咙间发出了一声含糊的嗯。
陆齐视线还停在屏幕上，脸却是已经轻轻地笑开：“那是，毕竟我做的。”
将人赶走的话，大概就不需要管什么后续了。
但既然出手管了，他也算是变相地领养了这孩子了。
孙小辉被安置在了店的二楼里住，因为上面只有两间房，一间是自己的，一间还空着，陆齐将人带着去商场里挑了他自己喜欢的家具，回家时，陆齐刚摁下车锁键，孙小辉忽然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闷闷地说了声谢谢。
陆齐头一回养娃，觉得这感觉吧，还是挺好的。
毕业那年，孙小辉难得在他面前哭的不能自已，陆齐拿着行李站在安检口有点好笑：“所以说，不是让你不要来送了吗？”
孙小辉哽咽地说，怕这次不跟来，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了。
所以说陆齐才不喜欢别人送自己或是去送别人，每回都跟生离死别一样让人难受的慌。
他上前抱了抱这孩子，孙小辉如今是初中生了，身高高了许多，本来只到腰间的大小现在已经长得跟自己差不多高了。
陆齐拍了拍孙小辉的背，只说，总有一天会再见的。
他离开前跟店里的人吩咐了一声，从今天起，孙小辉就是咖啡店的小老板了。
陆齐这次回去之前没跟任何人报备，只是下飞机之后，他走了没多久，就见到不远处的一角，正站着一个五官格外好看的男人。
高中的时候，依稀记得从梁实秋的散文里看过这么一句话。
你走，我不送你，但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都会去接你。
陆齐松开了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在身旁一片埋怨天气无常的声音里，直直地朝那人走了过去。
他伸出手抱住了宋瑞文，笑道：“我回来了。”
而宋瑞文将他整个人揽在了怀里，也笑着说了声：“欢迎回来。”
作者有话说第74章 第 7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