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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九 章 ...

  •   “我肯定要留下的,这大家从小都知道,温黑你可得陪着。”柳尚率先开口,打破一片沉寂,一脸漫不经心笑的吊儿郎当。

      刘小兵抿了抿嘴角,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不动声色扫一眼孟津杜,默默靠住沙发。

      一场欢宴变得异常沉闷,除去柳尚说了——虽然他的说不说大家都知道他,其余三人却都闭口不谈。

      最后还是刘小兵打破沉闷的局面,叫来几个陪酒的姑娘来唱歌跳舞助兴,这里的姑娘们多才多艺,人里里外外都玲珑,整个包间很快热闹起来。

      温韩不好这一口,坐在包间沙发一角拿了杯酒默默看着。

      柳尚和刘小兵玩的开心,林稼尹最多情,怀里搂一个不够,跟嗓音最好的那位还调着情,甚至一度妄图给孟津杜也送一个过去。

      孟津杜不知是生气是羞愤,脸都憋青了,软弹的沙发他简直是如坐针毡。最后还是柳尚把他给拽出来,扔到温韩身边让他也安静待着。

      被解救出来的孟津杜暗暗长出一口气,整个人简直像是刚从魔窟里走一趟,额角挂着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正襟危坐在温韩身边,一眼都不敢再往那边看。

      “吓着你了吧。”温韩突然开口,“别怕,稼尹就是这样的性子,从小爱玩,什么都图个新鲜。他最喜欢这些场面了,以前玩的更花。你这是第一次来这样场地吧,他估计是体谅你,这次收敛很多。没关系,往后时间长了,慢慢就适应了,稼尹很会玩,跟着他你能见识点从前不可能见过的,慢慢地等你也学会怎么玩了,再来这里就很开心自在。”

      孟津杜整张脸登时惨白,整个人像是落进了冰潭之中。

      温韩不动声色喝了口酒,轻轻把杯子放在桌面上,杯底与玻璃相碰,发出轻微一声闷响。

      “你呢,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玩啊?”孟津杜强压着想要颤栗的本能,声音微颤问他。

      “我有点洁癖。”

      回程的车上,柳尚一边开车一边不住的瞄温韩,最终还是没忍住。

      “你刚刚提那些事干什么?”不要说今天是孟津杜在,哪怕是交好的不知情的世家子,这种事情也必须是绝口不能提的。

      “孟津杜影响大了些,稼尹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不是什么好事。”

      “嗯......虽不是什么好事,但看孟津杜小脸惨白那样子,像个不涉世事的。你瞧瞧他,刘小兵两句话就哄住了,把一土匪当个好人看。他哪里知道,要是没有稼尹看中,就是今儿看见有人逼着他卖身去,刘小兵也连个正脸儿都懒得给他。”

      车窗外霓虹灯闪烁着映入玻璃上,温韩的脸就在这闪烁之中明明灭灭,他眼看着窗外的光怪陆离,温温润润勾一丝笑。

      余光瞥到温韩脸上的笑,柳尚心中莫名犯怵,他把目光移开,仔细看路况。看了两眼,忍不住又开口,漫不经心似的,:“仔细想一想,孟津杜看着像个不涉世事的,但不定真没问题,你还是想的周道。”

      温韩扭头,带着点古怪看向身旁一本正经的司机,终没忍住笑出来。“孟津杜没问题,是稼尹。”

      “嗯?!”柳尚严肃握着方向盘,一脸青年才俊榜模,心里却禁不住地犯嘀咕:会有什么问题?打小一块儿长大,什么信不过?

      “前事不忘,别忘了当年的韦正鸿。”温韩把目光移回车窗外,不知何时起,他便十分中意隐匿在黑暗中看夜幕下百态人间。

      韦正鸿!

      柳尚心里一惊,覆上一背冷汗。

      当年的青年才俊,四十岁的七处中流砥柱,前程简直是金铺玉就,毁在个娇娇嫩嫩的女人身上。

      那女人柳尚当年是见过的,不仅见过,还唤那女人一声鸿姨唤了五年,韦正鸿的正室夫人。

      鸿姨身上到处都泛着清清丽丽的香味,江南水乡的人,和善柔美,满身仙味儿。柳尚七岁初见,就总喜欢往鸿姨香香软软的怀里要抱。

      柳尚十二岁,韦正鸿去云南山区救被绑架的妻子,一队修士跟着去。

      三十个修士就回来了两个人,捧两盒骨灰。

      本来前程大好,现在应该站在塔尖儿上的人,几年都没个人提起来。

      情之一物,毁人。

      柳尚不说话了,观察路况的眼神开始往虚无里发散,心里一阵阵发憷,又是难受又是庆幸。

      还好他本来的目标就是保护温韩,就算到时候丧了命,最多是个精忠报国,反正是背不上美色误事的风流债。

      是个好事,柳尚口舌间却泛上一丝苦意。

      别到时候死了,温韩记起他来,也就是写几首诗吊唁吊唁,再给他办个什么狗屁追悼会,感叹一下曾经有个这么忠心为他铺路的人。

      那他就冤死了。

      瞑不上目。

      “看路!”

      温韩一声吼把柳尚从想象里猛拉出来,车子差点进了对面行车道。柳尚连忙拉回方向盘,一辆大切擦着他们车边打了个弯。

      这条双行道夜里人少,司机从车窗里伸出头来正要骂,眼里不经意扫到车牌照,急忙把三字经噎回肚子里,愤愤在心里骂了句娘,开着车一溜烟接跑了。

      “想什么呢!?可别没死战场上,倒死你车上!”温韩脸色十分难看,今儿这是怎么回事儿?先是林稼尹为了个情儿和他哥闹翻,现在柳尚又是这么个状态,今天这是得看看黄历?

      “这不想稼尹那事儿呢.....”

      向来没出过这状态,柳尚心里一阵的后怕后悔,真话又不敢说,含含糊糊嗯了嗯。

      温韩一直盯着他,闻言,一双眸子眯了起来,趁着四处的黑暗,如同一只蛰伏暗处等待收网的豹子。

      “林稼尹有情儿定下,你也这么大了,要不赶明儿给你找个?”温韩还是眯着眸子,一张脸半笑不笑,隐匿在暗处优雅又危险。

      “不不不,不用了,我还年轻,还年轻.....”柳尚看见温韩这笑就发憷,从小到大,只要是这个表情,就不会有好事等着他。他现在只期望着温韩把这笑给收回去。

      “哦.....你可别是不好意思说啊,和我客气什么?真想要了就说,给你找个什么样的都成,小桥流水,细雨温茶,是不是?”

      温韩还是一副春风化雨,嘴角挂着笑,一双眼盯着柳尚的脸一动不动。

      “不不不,真不用,真不用!”

      “真的?”温韩柔下声线,隐隐带了点引诱,就着面前人去摘那苹果。

      “真的!”柳尚被看的一阵阵发毛,吓得要死,他发誓啊!比珍珠还真!!!

      “哦.....”

      温韩遗憾的收回目光,又转头看向窗外的霓虹,支着下巴把柳尚晾在一边。

      “.....”

      柳尚松一口气,颤巍巍发动车子,向着公寓驶去。

      把车停在地下车库里,温韩和柳尚并肩往公寓走,两个人都走的悄无声息,异常沉默。

      电梯里空荡荡的,灯光亮白发冷,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温韩侧身去按按键,微微低头,柳尚在一旁看着他打上阴影的半边面庞,满心的沉重莫名就被抚慰了,整颗心脏有如浸在温暖的水里,下一秒总比前一秒更加抚贴安然。

      温韩按过楼层,突然转头看向柳尚,“怎么了?”

      柳尚摇摇头收回了目光,温韩也就不再问。

      第二天一大早,温韩还睡的七荤八素,这两天实在是太累了,他一动都不想多动,却还是被一阵尖锐的铃声给惊醒。

      半撑起身子皱着眉头看了眼,是林稼尹。

      说实话,昨天他说的那些话都是在骗孟津杜,林稼尹才多大?也就是这两年林家对他放宽了限制。温韩主要目的就是让孟津杜自己想明白,彻底断了他留在林稼尹身边的心思。

      孟津杜这样的人温韩很了解,清清白白一路读上京,他自己必定很清楚如果没有林稼尹,那往后人生就是一路的康庄大道,只管向前走就是了,走过去只会有鲜花掌声和名望。

      这样的人往往心高气傲,胸中有丘壑人生志向高远,绝不屑于和脏脏龌龊为伍。

      但温韩就是要让他认清处境,让他绝对不会向林稼尹妥协,再坚固的情分消磨着消磨着也就断了,更不要说林稼尹这种看着坚定不移,实质上在温心中就是一时冲动的感情。温韩觉得只要孟津杜铁了一颗心不妥协,那林稼尹厌烦也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并且这个时间绝对不会长久。

      温韩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图标,料想这应该是林稼尹找他来算账的,顿时清醒大半,扬起眉展颜一笑接了。

      “喂?”

      那边连珠炮似的顺着扬声器一句接一句往外撩,很明显林稼尹气得不轻:“温韩你怎么回事儿?!昨天你给孟津杜说什么了?别不承认,我看见你和他搭话了,昨儿晚上回来就不对劲,跟我置气到现在,你说给他说什么了!?”

      温韩等他发泄完了,轻飘飘问了一句:“孟研跟你置气?怎么了这是,还牵扯上我?”

      “别装糊涂,我知道是你,说,你都说什么了!”

      “哟呵,他和你生气关我什么事,他怎么就不和我生气呢?谁知道是不是你昨天晚上玩的太欢,望了照顾他他才跟你置气?帽子可千万别急着往别人身上扣。”

      那边突然就沉默了。

      温韩顿了下,收起讽的人骨头发酸的语气,语重心长道:“说实在的,我觉得人孟研跟了你真是不值当。人一看就和我们不一路,家里肯定一清二白的,他身上那股子傲气,你觉得你真的能磨平?从小估计没什么经历挫折,见过什么坏事,这种人又脆弱又金贵的,只适合安稳的日子。

      但只要他待在你身边,不惹事就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这种想法最好不要再有,你瞧着他像那样的人吗?

      胆子小的,被柳尚一吓脸就惨白,不涉世事,刘小兵几句话就亲近。

      他这样的人留在你身边,你有把握不上自己分毫的情况下护他周全吗?不要说他对你没影响,你对几个小情儿这样上心过?迄今为止就这一个,为了他还跟你哥闹不痛快......”

      林稼尹沉默了一会,呼吸骤然加重,像是下了什么沉重而坚定的决心:“我可以不再参与到七处的任何事情之中,我以后就走从商这条路,这怎么样?”

      温韩心中一愣,神色冷了几分,语气都严厉起来:“明年的考核你不参加了?”

      “......”

      “这是你的事情,我不好多说什么,怎么做当然还是你自己决定。但蛰伏十几年,难道要毁于一旦吗?林公子。”

      那边没再说什么,只有时轻时重的呼吸声,最后终止于一声挂断的盲音。

      不管林稼尹表面再怎么好玩,温韩都知道他的实力不像表面一样平庸,他心里有数,林稼尹绝对不比他哥差多少。

      当年温裕死于非命,六年后温韩突然在温家内宅被绑走,不知温家与对方达成什么协议,温韩又被完好无损放了回来。

      那之后温韩都不怎么活泼,他比较喜欢抱着本表皮什么都没有的黑皮书,在一个地方一坐就是一上午一下午,读的如痴如醉津津有味,温妈叫他都听不见。

      从前独霸大院的温黑消沉了好一段时间,为了唤回自家兄弟的男儿气概重振大院四人组雄风,年方十一岁的林稼尹在半夜带着柳尚刘小兵夜探温府。

      警卫员看着是他们几个皮猴子,站得笔挺一动不动跟雕像似的,放任这几个小孩儿跑到屋里去。

      这一跑本来不要紧,没人知道温韩当时正在房间里布阵。小小的孩子,阵的不是很稳,他盘坐在房间正中央,四周萦绕着一层透明的光晕,空气隐隐有动荡,像是夏日柏油面上被炙烤出来的水纹。

      温韩完全不知道这群熊朋友会在深夜闯进来,恰巧撞上他修习阵法。

      房间里的阵法是杀阵,温韩在深夜里拿来练习,柳尚把手指按在门上,温府的门很特殊,是依靠‘气’来开关的,柳尚自小和温韩最是亲近,一早就把自己的指尖血融进门里,他触上门按下食指注入一丝‘气’,锁悄无声息就开了。

      不想开门是杀阵。

      一群才十一岁人生目标就是称霸大院的小屁孩,完全不能抗衡温韩修习了几个月的杀阵,柳尚当即一凛,拽起身后两人要向后飘去,只没料到有人比他还快。

      柳尚不过仗着他姥爷自小教导才会了点三脚猫的功夫,勉强能在这种情况下闪开,并不能与之正面交锋。而林稼尹几乎是在一瞬间反应过来,双手结印和跃进去挡在朋友身前的动作同步进行。

      青黄两色相撞在黑夜中绽出无比耀眼的光芒,诺大的房间之中有一道身影腾空飞起,一声清越的呵斥在半空中炸出来:“天干戊茂——咄!”

      那是所有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识林稼尹出手,时值寒冬,林稼尹的睡衣是个连体的毛茸茸仿真熊,急匆匆闯进来的修士看着腾在光芒中心的一团毛茸茸,内心不约而同都想着同一个词:——英雄出少年。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觉得自己超up哈哈哈哈哈,开心(〃'▽'〃)
    这个封面真是做的龙龙脑瓜秃,你们觉得水平肿么样?夸我呀夸我呀!【疯狂暗示.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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