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腹黑混饭吃》水深有龙

5、第 五 章

　　新主母等了六年，终于进了唐家大门。不出两月，便怀身孕。唐家上下欢欢喜喜，她用嫁妆将满家上下仆役的年薪都涨了六倍。

　　安适来袭，唐家上下喘了一口气，想起凌家当初的见死不救。

　　他们都知道不该把这些和一个无辜小儿计较，但现实是残酷的，唐家人把对凌家的怨怼不满，尽数算在年方五岁的凌小姐遗腹子身上。

　　人性本如此，唐祤是唐家人，可也流着凌家的血。

　　更何况他们将迎来新的小主子。

　　唐祤并没有收到来自后妈的虐待，但他收到了漠视，唐家正正经经的漠视，这表示他已经被遗弃。

　　集万千宠爱于一己之身的世家大公子被推下了象牙塔，变成了唐家可有可无的继子。

　　一个刚刚五岁的孩子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的世界就翻天覆地。

　　新主母诞下的是个女孩儿，然而唐家二公子或迟或早，终究会降生。那时候失去母亲荫蔽的唐祤，只能默默接受这基本既定的人生。

　　但他连怨恨都不能，他去恨谁呢？他谁都恨不起。

　　天命如此，人力微薄。

　　许是合该唐祤遭这份磨难。

　　唐祤只能依傍母亲从娘家带来的老仆，让自己尽量默无声息，慢慢丰满羽翼。

　　知晓唐祤根底的，算来也只有他心腹的几位至交好友。

　　就是楚淳，也只当他是带着些傻气的唐门糟糠，落魄浪荡子。

　　众人皆知，唐祤日日和戏子厮混，不成气候，丢尽了世家唐门的脸。

　　哪怕如此糟糠独得本市五位权贵之子相交，传出去也不过是唐祤精于玩乐，以此技悦众家子。

　　唐家与新晋的唐家女主人心很宽，并未将他放在眼里正经瞧上一瞧，他们都认为这个没有母亲教导的大公子，已是被养废了。

　　当然，废了才好。

　　到最后，小师兄成了唐家弃子的眼中白月光，心间朱砂痣。

　　这缕白月光在未曾知晓唐祤真实面容前，理所当然地享着唐祤给的一切，合格的当外人口中那个“被捧上天的戏子”。

　　但在撞破了唐祤表上那层糟糠的面皮，亲眼见到点金镶翠的小师弟时，这缕白月光十分有眼力见地迅速借力，拉过不知道哪儿飘来的一片云掩上身形，飞速从唐祤视线掠出。

　　只剩下一点通红的朱砂痣落在唐祤心口，陆陆续续，断断连连，疼了小一年。

　　木头被唐祤以熟悉环境为由，带在身边寸步不离，老老实实在他身旁蹲了一天。

　　到了放学的时间，木头不声不响收拾了书包就要溜。

　　唐祤还正拿着手机不知划拉着什么，头也不抬。

　　木头看了看，悄悄绕过唐祤，向教室门口走去。

　　“哟，楚淳，往哪儿去呢？这么急。”

　　唐祤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悠悠瞥了一眼楚淳刚落在地上的脚。

　　楚淳对着唐祤腼腆一笑，脸上露出两个酒窝。

　　“放学了，回家。”

　　教室里只剩下三两学生。

　　唐祤一听这话，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知道放学了.....回家？咱们家离这儿远，不用这么勤着回去。我体谅你的，又不会怪你，是不是。”

　　楚淳十分明智地闭了嘴。

　　唐祤起身扯住楚淳的手，拉着向外走去。

　　楚淳微微挣了挣，换来唐祤侧眼一记瞪，立刻老老实实跟着向前走。

　　唐祤出门就看见温韩站在门口等着自己，他向温韩笑了笑。

　　“我今天不回去，遇见了小时候的玩伴。好久没见，他请我去叙叙旧。”

　　楚淳在一旁默不作声，一双眼对走廊上的空地颇感兴趣，直勾勾盯着，眨都不带眨一下。

　　温韩扫了一眼唐祤手里拉着的人，他认出来是楚家新回的私生子。

　　温韩点了点头，面色淡淡的。

　　“表哥你自己注意安全。B市什么人都有，我还熟一点，有事给打个电话。到了朋友家，给妈和我也报个平安，要不然我睡不着觉的。”

　　唐祤看着温韩认真的面孔，一时间也不知面前这神色浅淡的少年说的是真是假，他便回了个温润的笑。

　　“好。”

　　楚淳当然没有回楚家，他被唐祤带到了邻近的一处公寓。

　　望着里面一应俱全崭新舒适的装扮，楚淳默默为自己点了根蜡。

　　这一看就知道唐祤是有备而来。

　　唐祤一路上没说话，只是紧紧攥着楚淳的手，进了公寓锁上门方才放下。

　　这门是瞳孔解锁，楚淳就是有天大本事也跑不了。

　　他任由楚淳在房间里乱转，自己径直脱掉外套进了厨房。

　　楚淳揣着满心不安东瞧西看过后，转回客厅，看唐祤围着围裙在厨房忙活。

　　唐祤第一次在他面前下厨，是五年前的事。

　　那时楚淳十四岁，唐祤已经在他身边三年，声称自己是唐家仆役之子。

　　从唐祤口中，他早听说了唐家大公子那凄惨的身世、尴尬的处境，听的时候是当狗血戏折子听。

　　他生性凉薄的很，总觉得各人有各人的命。

　　他自己尚且不能保命，没那么多同情心给衣食不愁的世家嫡公子。

　　那天听见唐祤说唐家大公子想见他，楚淳心里有些不愿意。然而看着唐祤闪闪一双眸子满含期待，楚淳点了头。

　　真正看见唐祤时，楚淳一瞬间只剩下呆怔。

　　他昨天还和这张脸的主子在一块儿，两人并排坐在戏班小板凳上，分吃街边买来的八宝粥——在他已经流逝的生命里，这样的场景持续了三年有余。

　　楚淳一时间还不能适应这样的转变，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对面的唐家大公子。

　　唐祤心里揣揣地，他不知道楚淳现在在想什么。

　　不过他知道楚淳楚淳应当是害怕了——那一张鲜活的脸上面无表情。

　　于是他给楚淳煮了碗燕麦粥。

　　过了这一阵子，楚淳适应了唐祤的新身份，一切都没什么大变化。

　　最大的变化，是唐祤从此以唐家大公子的身份出入戏院，楚淳成了S市有名的“被捧上天的戏子”。

　　唐祤的浪荡之名就此传开。

　　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听起来熟练而稳妥。

　　楚淳回过神来，望向厨房里忙碌的唐祤，背影全然是勤勤恳恳当家主夫的模样。

　　楚淳如今被逮住，心里其实一点也不怕，甚至还有点窃喜。

　　他一早就等着唐祤来抓他。

　　想到这里，楚淳不自觉勾起唇角，自己还真是命里带着犯点儿贱。

　　当然，他不会承认因为唐祤到现在也拒绝和他说话，他心里有点莫名害怕。

　　他们俩相遇是一个晴朗的春日，他十一岁。

　　唐家宾客盈门，他抹一脸红红白白色，演台上的丑角儿。这小角儿戏不多，他趁着师父师兄们忙的顾不上他，跑出了唱戏的园子。

　　他一边儿跑一边儿用袖子胡乱擦抹着脸上油粉，本化着丑角儿妆的脸上越发透出傻气。

　　他得离开这儿，哪怕上街要饭去，哪怕饿死在街头巷尾，哪怕被拐子拐了卖进大山里去.....

　　楚淳把所有听说过的最坏的处境都想了一遍，还是觉得跑掉比较好。

　　他不想被送出去。

　　想要走他的人打扮的得体贵气，笑的斯斯文文，十足的权贵圈子气。

　　但那满脸暧昧不明的笑，楚淳看在眼里说不上来的恶心。那个人在后台指使一群人扣住师父师兄，用上等人那种温润的语调说着威胁的话。

　　师父疼他，楚淳知道，但他也知道这份疼爱和戏班上下十几口一比，应当浅薄地不值一提。

　　楚淳老老实实待在一群师兄边上，傻里傻气地啃着手指头。

　　那边师父好似是张了张嘴，楚淳耳朵动了动。

　　“先生.....不瞒您说，这孩子是楚家送来的...京城楚家...”

　　那边空气静默了一瞬间。

　　那人先是停了一下，片刻又像是笑了笑。

　　“京城楚家.....呵，京城楚家丢出来的孩子便定是不管死活了，那还更省事些。”

　　楚淳向出声处投去第一眼打量，师父的脸好似是比平日更白了些。

　　“先生，您.....下周便是唐家的小小姐周岁诞辰...台上少不得这孩子...您，宽限几日，等，等过了这几日，我便...便把这孩子亲自...送到您那儿...”

　　师父好像有点累，楚淳默默担了一下心，莫不是说话太多累着了？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比刚刚时间长一些。

　　“那也好。唐家宴席一过，我要是看不见他...你就，仔细点儿你这招牌。”

　　话音一收，那人招了招手，原本扣着戏班的人鱼贯排到他身后。

　　楚淳看过去，那人正对着自己笑的一脸暧昧。

　　明明春气已经泛暖，楚淳心口莫名溢出一阵阵寒气。

　　师父在接着的一周对楚淳超乎常理的好，连功都可以不练，要甚给甚。

　　哪怕楚淳说先去北大街看电影，再往西大街吃糖人，师父一概准许，还让师兄们挨着个陪着楚淳胡闹。

　　楚淳是七岁小儿，但他不是傻傻的七岁小儿。

　　他是被楚家遗弃，自小经风历雨、没爹没娘的小儿。

　　所以他趁着今日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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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师兄【一脸懵逼】：第一次感觉我们家憨憨傻傻好欺负的小师弟莫名散发出一丝丝暗黑气质？好可怕，错觉，一定是错觉.....
唐祤【严肃脸】：哼！让我逮住了就别想跑，坐这儿，不许动！.....饿了没，等着，我去做饭。
楚淳【点蜡中】：被逮住了，我去点根蜡烛。那个，唐祤，清蒸鱼我不要吃姜丝.....
唐祤【严肃脸】：我知道，已经挑出来了。
看看我淳萌不萌？来个收藏行不行？(?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