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修】 ...
-
钟晴刚迷上摄影的时候问过钟亦，哥，你拍照那么厉害为什么不去当摄影师啊。
他怎么回答的来着——他说，一方面是你没有完全站在艺术的角度去评判，另一方面，只能说我的照片比较符合大众的审美。
钟晴说，所以你就去做符合大众审美的室内设计了？
他只是笑了笑。室内设计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就是做符合大众生活的装修而已，但对于一心一意投入去做设计的人来说，当然不是。如果要细说的话那太长太长了，他没有耐心去和每一个问他为什么学室内设计的人解释。
今天他去工作室时候，把上次在成衣店买的那块红色的布带上了——工作室里有一台他从旧物市场淘来的缝纫机，他适当减少了自己的工作量，试图用工作来麻痹自己神经的做法失败了，不如面对现实，他就是放不下她。
他坐在办公桌前无所事事的拿着笔在稿纸上画着图，一个女孩子的轮廓在纸上显现出来，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低头把画画完。
画的是那天晚上他偷拍她的样子——其实如果他没有对她生出喜欢的心思，那张照片并不能算是偷拍，路过什么，生出拍照的心思，是件太寻常的事了。而那些本就在脑海里定格的瞬间，经由相机记录下来，更加深刻起来。
画完他轻轻抚了抚纸面，把那张画放进了抽屉里。
即使还没有再见，他也不会再忘记她的样子，竟然成了唯一的心理慰藉。
拿了一张新的画纸，凭着自己学过的丁点服装设计的知识，画了个大概的图。
想给她做一条裙子，从看到这抹红色就开始这么想了。
因为不知道她衣服的确切码数，只是在心里有个大概的估计，他去淘宝搜了下大多数均码裙子的尺码，一一记了下来，估量了一个大概的数值，带着图纸，去了有缝纫机的那间工作间。
钟晴给人拍完照知道钟亦在工作室，过来找他吃个饭就看到了这么诡异的一幕——她哥哥，正坐在缝纫机前面，裁剪着一块红色的布。
她站在门口，没有走进去，钟亦感觉到有人来了，轻轻放下右手的剪刀，抬起头来看到了她。
“你怎么过来了？”钟亦问。
钟晴走上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想摸一摸那块布，又不太敢，怕一不小心打乱了他的思路，将伸出的手又收回：“你在做什么啊，看起来像裙子。”
“就是裙子。”
“给我做的？我不太喜欢这种风格哎。”
“不是。”简单明了的两个字。
“不是吧？”钟晴觉得奇怪，“除了我你还能给谁做裙子？”
钟亦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跟钟晴交待，只是稍稍想了想，便决定不做隐瞒，她不再是只会屁颠屁颠跑在他后面只会喊哥哥的妹妹，在感情方面，她也许比他清楚得多，“我之前去沈阳，遇到了一个人。”
“卧槽。”钟晴兴奋得飙脏话。
“那一天我遇见了她两次。”钟亦说，“第一次遇到的时候我没觉得有什么，就觉得她穿的衣服和当时的环境很搭。第二次遇到的时候，我的眼睛像是定焦在她身上，周围的都被虚化了。”他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很稀奇的感觉。”
似乎是在回忆，钟亦没再继续说下去。
“然后呢？”钟晴问。
“然后我问她要联系方式，她拒绝了我。”
钟晴觉得稀奇：“还有人能拒绝你这张脸？”
她上大学的时候是钟亦送她去学校的，钟亦帮她把东西搬去宿舍，她的舍友们知道钟亦是哥哥而不是她们以为的男朋友的时候都吵着要他的联系方式。
没别的原因，他太好看了，那种干干净净的好看。再加上他一直是寸头，在那几年周围都是齐刘海锅盖头的男人堆里显得更加扎眼。
“我最近一直在反省，我是不是太冒昧了。”经验是多么宝贵的东西，可是在追求女孩子这方面，他一点没有。
“她长什么样啊？你给我大概描述一下，我去拍照的时候给你留意留意。”
钟亦轻笑出声：“不用描述。”
“嗯？”
“我有照片。”
“哇钟亦你太心机了吧。”
“其实是意外。”看到她，就忍不住按下快门的意外。
钟亦拿出手机，找出那天他拍的两张照片，递到钟晴面前。
照片里的女生很漂亮，虽然是随手拍的，钟亦也没有来得及调大光圈虚化背景，意外的色彩感还是很好。
“哥，你知道吗？”
“嗯？”
“我在网上看到过一句话：见色起意，文化人管这叫一见钟情。”
钟亦轻声笑了，其实他真的没有对她生出别的念头来，所以见色起意真谈不上，一见钟情也不准确。
怎么形容都不准确，他就是喜欢她，和她什么都不发生也喜欢她，他的嘴角还是噙着笑，他一直是温和的，这次却意外的带了点落寞。
钟晴转过头看到他的表情，就像是潜心修道之人，终于体会七情六欲。
——
今年毕业典礼的阵势似乎比去年大上很多，上完课去食堂的路上随处可见穿着学士服在拍照的大四学生，邓欢叹了口气：“明年就到我们了。”
梁嘉怡恍惚，是啊，明年就到他们了，三年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过去了。
明明是事实，在突然被提起的瞬间，却乱了太多不敢面对现实的人的心智。
“嘉怡。”邓欢叫她。
“嗯？”
“你想好去哪里实习了吗？”
“我想的不一定能去，干脆不想了，反正我爸妈会安排的。”
“不用操心这些，可真好啊。”
“真好吗？”
“不是吗？”
她低头，看到深灰色的柏油路，中间一道明亮的黄线，愣愣点了点头：“是……吧。”
最近这段时间看了很多名著，她才发现，那些他们曾经摘抄在笔记本上的话，原来不过是故事里历经千帆的人的总结，把别人的总结，当成自己非要参考的道理，反倒是荒谬了。
世间万千道理，但道理和道理连在一起，或许就是悖论。
——
钟晴刚给人拍完照片，跟着她帮拍照的那个宿舍四个女生一起去食堂蹭饭，午饭高峰期，每一个窗口都排着长长的队。
她习惯性地四处张望，然后，看到了那一张上次在钟亦手机里看到的女生的脸，她心一紧，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轻轻掐了自己一下，又看向同一个方向，还是她没错。
她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想过去搭讪，又不想贸然地再介入到钟亦的感情里面。她拍了拍跟她一起排队的何汐的肩膀，头往梁嘉怡的方向抬了一下，说：“那个女生好漂亮啊。”
何汐往梁嘉怡的方向看了一眼，“真的漂亮，我总在我们学校表白墙看到她的照片。”
“是有人跟她告白？”
何汐点点头：“是啊，不过有的告白挺莫名其妙的，我都不知道匿名告白告白的意义在哪。”
钟晴感觉到自己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快给钟亦打电话，告诉他他有多少情敌。但她还是暂时忍住了，先把人家的信息问清楚，免得到时候钟亦过来问东问西的被人当做莫名其妙的变态。
从打完饭到桌子上坐着，钟晴暗戳戳把梁嘉怡的基本资料都问得差不多了，顺便八卦了一下她这个人的人品，何汐想了想：“我也没有接触过她也不好说，但是大概是她长得好看，所以我每次遇到她都会多看她几眼。”
钟晴笑笑：“我也是。”她在食堂里再试图寻找梁嘉怡的身影，却已经找不到了。
回到酒店，钟晴把N大表白墙□□空间的的说说刷到了底，将关于梁嘉怡的那些一条一条截图发给钟亦。
刚开完会的钟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收到钟晴发的那一堆图片，原来她叫梁嘉怡，再往下看却一边看一边皱眉。
杨飞宇想起还有细节没有说完，过来办公室找钟亦，就看到他看着手机面色非常不好看，想起来，他认识钟亦以来，还没见过钟亦脸色这么不好看的时候，一时之间，他觉得自己要跟钟亦说的事情也不算多紧急，他轻轻带上钟亦办公室的门，像没出现一样。
钟亦把手机放在桌上，望着窗外出神，喜欢一个人，在不知道对方对这份喜欢的态度的时候，如此明目张胆的告诉所有人，究竟是喜欢还是骚扰。
“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居然能说的那么轻易，就像那种收了业主的钱，随意把各种贵的家居拼凑在一起的所谓的装修。
是对业主的不尊重，也是对室内设计这个行业的亵渎。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6【修】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