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森林里的头狼》桃花良

41、旧事已过

　　　　安娜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从成堆的战甲中把托尼挖出来。

　　然后无视他装模作样的挣扎，直接把头戴安全帽、护目镜、身穿连体工装，废寝忘食的奋斗在工作第一线的托尼·钢铁侠·斯塔克一路拖到客厅。

　　此刻托尼摊坐在沙发上，安娜就正坐在他对面，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

　　她望着坐没坐相，站没站样就差流到地上摊成饼的完全没有作为“钢铁侠”偶像包袱的某富豪，磨了磨后槽牙，咧开嘴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

　　“你——能坐好吗？”

　　威胁过斯塔克先生，她又变回了那个温婉贤淑的安娜，嘴角微微扬起，完全看不出刚刚狰狞的仿佛要吃人的模样。

　　变脸的速度可以说是堪称教科书式的完美。

　　只不过她嘴角的弧度还没能维持一两秒的时间，就又垮掉了。

　　她直视托尼水汪汪的大眼睛，交叠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苍白的手指在不安的摩挲。

　　安娜张了张嘴，舌尖轻轻一挑停住了话头，将原先准备要说的腹稿又被咽回肚子里，紧蹙双眉，眼里笼了千般万般的迷雾：“我想和你说点事情……”

　　“关于十五年前的事。我想……你肯定是知道一些的。”

　　她想做个了断，于过去，于未来。

　　闻听此言，托尼脸色变得极其不自然，先是僵了一下又变得患得患失，最后像是一团乱麻卡在喉咙里，呼气吸气时那丝丝缕缕的穿插在他喉头的毛刺微微振动，麻痒酸痛。

　　他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神情又凝重起来，慢腾腾的弯下腰用还未来得及清洗的脏手撑在面颊上，捂住双眼，指缝中溢出一声支离破碎的叹息。

　　旧事重提，被撕裂伤口的不止安娜一个，他同样包含在内。

　　其实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和安娜提及过以前的事，只是单纯的希望她可以忘记过去、了无牵挂，然后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

　　没有伤痛，不再回想死亡来临的前夕。

　　她的身前站着斯塔克，种花家有句古语：天塌下了有高个顶着。

　　那么，她的天空——由钢铁侠一力承担。

　　只要她还好好的站在他面前，活生生的。

　　这便是他现在仅存的、渺小的祈愿！

　　两个人之间沉默了良久，久到安娜以为托尼都不会再回答，久到她以为她要一直等下去。

　　托尼抬起头，像往常一样挂起笑，仿佛他还是那个桀骜不驯什么也不在意的花花公子。

　　“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是几个上不了台面的恐怖分子……”

　　他打了个响指，又靠回沙发上，神色淡然又毫不在意的说着。

　　“偷偷贩卖军方的武器，不过我和罗迪已经把他们送进了全美最严密的监狱，他们会在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向上帝忏悔自己的罪行，直到永远。”

　　他在试图说服安娜，也在试图说服他自己。

　　也许，他就信了呢？

　　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他天生就不是个当演员的料，从他开口的那一刻起。

　　很明显，他在说瞎话的时候，暴露了自己的愤怒，“罪行”一词甚至被他咬的变音，心底的仇恨怎么能用只言片语就掩盖住。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安东尼～我需要知道真相。

　　“please！！”

　　安娜走到他跟前，蹲下身一手撑在他的膝盖上，仰面附上托尼消瘦了许多的面颊，黑色的眼眸染上三分苦楚，七分哀求。

　　“我不是需要你保护的孩子，你明白吗？

　　“我想和你并肩同行，你承担的每一分，我也想替你分担。”

　　“你不是孤单一人，你还有我，还有贾维斯。”

　　“whether it is happy or sad, we bear together.”

　　托尼瞪大眼，一脸的不敢置信，年轻的时候不懂事的他，就算怎么恶作剧，怎么恶劣的要她向他求饶，安娜总是笑吟吟的看着他默不作声，仿佛一个看小孩子撒欢的大人，他也最讨厌安娜那副假惺惺的面具。

　　可是，最终他也慢慢的习惯了她的存在，默认了她在自己人生中留下越来越重的痕迹。

　　这是她第一次用“请”这个字和他说话。

　　Only one！！

　　他皱起眉，嘴唇抿的紧紧的，眉心的印记本就很深很深了，而他也早就习惯了蹙着眉，想着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未雨绸缪，然后看着它们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他不想安娜暴露在这个尚且不安定甚至随时会和死亡擦边的世界中，明明有他在，不是吗？

　　可是…………

　　最后，托尼欲言而止，所有的言语在此时都显得格外苍白，满满的担忧、心痛，种种纵横交错的情感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贾维斯……”

　　是的，他妥协了。

　　客厅的墙面由中间分开收在两侧，那后面是一块巨大的显示屏，贾维斯早就候在一旁，默默的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做为 AI 他本就掌控着神盾局的所有监控设备，关于十五年前的那场审讯一直以来静静的躺在他的数据库里，虽然没有清除，但是他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赤裸裸的展现在受害者面前。毕竟加害者不仅没有悔过自新，那嚣张的模样连他都看不下去。

　　他顿了一顿，还是听从自家先生的意愿将数据联接到显示屏上，画面闪烁着雪花随后慢慢清晰起来。里面出现两个人，一个坐在透明的特制牢笼里，手脚带着镣铐，另一个便是站在对面的托尼。

　　整个画面的角度倾斜向下，托尼背对着摄像头，看不出任何情绪。而他身前的男人被毫无保留的暴露在视野之内，审讯室里亮如白昼的灯光全打在他的脸上，投下大片的阴影，除此之外的角落漆黑如鬼魅，那双眼睛正藏在他自身的黑暗之中。

　　镜头缓缓拉近，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从黑暗中露出来，他的脸上遍布青紫色的伤痕，是零号。

　　他面无表情的转向镜头，扯着发痛的嘴角轻蔑一笑，又慢腾腾的看向托尼，一张冷冰冰的脸邪性而又疯狂。

　　“可惜了，那头野兽再也看不见他心头的白月光，真想让他亲眼看看最爱的人倒在血泊里苦苦挣扎，身体一点一点冰冷的样子。”

　　零号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触动着托尼本就强撑着脆弱不堪的神经，他的拳头狠狠的砸在玻璃上，留下道道血痕。

　　“shit up！！！我叫你闭嘴！闭嘴！！”

　　一声一声的沉重敲击透过屏幕好像全打在安娜的心口上，她神情复杂的望向一旁已经捏紧手掌的托尼。

　　那怕时隔多年，她还是看得见他眼中的愤恨，一如既往的固执。

　　“一个手上沾染着无辜者鲜血的雇佣兵还妄想拥有爱情？像我们这种人生来就是要入地狱的，做什么春秋大梦，这不——我亲手宣判了她的死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旁若无人的大笑着，眼中的戏谑一点一点的加深，完全不为自己作死的行为担忧。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扯开的笑脸在这一瞬间冷却凝固，像个发条走到尽头的人偶，站起身走至牢笼边缘，目光呆滞且残忍。

　　冷硬坚毅的下颌动了动，他说：“你想知道的我不会告诉你，在我被抓的那一刻，我就做好了要被舍弃的觉悟，一个棋子犯不着来搭救。”

　　“所以！大名鼎鼎的斯塔克先生没用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以毒舌著称的斯塔克罕见的沉默了，沉默的如同风雨欲来前的平静。空荡荡的审讯室里静的落下一根针都能听见回音。零号想看着斯塔克发疯然后毫无理智的来揍他，往死里揍得那种，看他被愤怒、仇视、绝望、杀意吞没，这样他才能得到令人战栗的快感，不是吗？可惜他等了很久，只不过等来托尼冷冰冰的一睹。

　　他推了推黑色边框的眼镜，波澜不惊，说：“你想我干掉你？哦！比起这个，我更喜欢看你失去自由，呆在牢笼之中，一点一点绝望，生不如死！这是你应得的，先生。”

　　抱歉，虽然很恶毒，但这也是他最真实的、最想实现的想法。

　　比起安娜所承受的苦难，失去自由这又算什么？

　　零号的表情僵住了，脸上虚伪的面具一寸寸的开始石化龟裂，活脱脱一副吃了苍蝇的模样。青一阵红一阵，最后黑的跟锅底差不多。

　　没等他再说话，托尼转身迈着大步离开。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零号扯着嗓子，远远的在他身后喊：“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想必你一定很感兴趣。”

　　托尼的脚步停住了。

　　“我用的所有武器，包括打死她的那把枪可都是来自您的部门，出自你手……”

　　他的眼眸立时一沉，直挺挺的身影不着痕迹的晃了两晃。

　　一直注视屏幕的安娜愣住了，愧疚千军万马般压倒一切。

　　“哈！多讽刺，一个军火商最完美的武器竟然杀死了自己最亲的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零号的笑声不断的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尤其是托尼，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这都成为了他忘却不了的梦魇。

　　“贾维斯，关掉它。”

　　他看上去疲惫极了，整个人冷汗淋漓，不住的发抖。

　　“好的，sir。”

　　贾维斯干脆利落的切断了数据，墙面又恢复了之前的平整，没有人看得出来这里别有洞天。

　　安娜靠着托尼坐下，他顺势将脑袋依在她消瘦的肩头，不停的磨蹭，拼命汲取她身上的热度。

　　“安东尼，对不起！”

　　也许，这件事她想过很多种结局，但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子的。

　　托尼是个很善良的人，正是他的善良，其实不论零号最后所说的那句话是真是假，他都会相信，并且把所有的错归到自己头上。

　　这对当年还很年幼的他是不公平的。

　　可是，这世界又何尝公平过，对超级英雄还是变种人，它总是那么的残酷。

　　每条网络上关于超级英雄的评论她都看过，崇拜的、赞扬的、抨击的、恶语相加的……

　　在世人眼中，这些拼命拯救世界的英雄就是罪人。

　　对，他们是有错，错在明明可以视而不见，却一次又一次的伸出援手，错在社会告诉他们要善良，要做个好人，他们就拼了命的当好人。

　　可怕的是，没有人能明确的回答：好人是什么，怎么做是好人？

　　善本就没有标杆，他们被所有理所当然的标准禁锢住，一旦踏错一步就要被冷眼相待，只因为——怀璧其罪。

　　当民众有了危险，他们可以期望超级英雄来救自己和他们的家人。得救了，一边忌惮一边感谢，又理所应当的接受，反正他们就这干这个的，反正他们有能力不是吗？没有得救的，就把所有的怨恨强加在这些超英身上，一遍又一遍的诅咒，恨不得死的都是他们。

　　只是，谁来救救他们，谁来救救他们所爱的人？

　　没有人！！

　　准确的说是没有比他们更有能力的人。

　　所以，感情对超级英雄是件奢侈的事情，在普通人为了一点点小事吵得不可开交，相互厌恶时他们在羡慕那些还有架可以吵的人。

　　他们小心翼翼的在边界线上试探，想要投入怀抱，回应的只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伤疤。

　　她要学会坚强，变得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她所珍视的每个人。

　　“安东尼，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现在的我只会拖后腿，但是我可以学，斯蒂夫、娜塔莎、巴顿他们会是最好的老师，求求你！不要再难为自己了。好嘛！”

　　安娜轻轻拍着托尼的后背，心疼不已。

　　即使时间可以拂平□□甚至心灵上的伤疤，可谁能告诉她，要多久？

　　她怕是等不到那一天的到来，不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好，我信你！”

　　托尼闭上眼，喃喃细语，安娜温暖的环抱让他头脑发沉，想要抛开一切，安心的睡过去。

　　什么都不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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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终于！！！！考完试了！耶！开心！超级超级想你们！然后恢复正常更新啦啦啦啦啦啦。wink.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