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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盘算 ...

  •   今年天气反常,出了正月还是连续下了几场雪,举目望去,视野内皆是一片白茫茫。宜芷撑着伞随在初兰身边,听得初兰道:“这大雪天,人人皆躲在屋子里烤火,只有我俩为了生计忙活。”
      “主子莫说笑,咱们啊,快些走,也回芳华院去烤火。”听得雪声沙沙,宜芷将伞倾到初兰那一侧,出来许久,在清妍那又没架上火盆,是有些冷。
      两人加快了步子,雪地上只留下了主仆二人的脚步印子。
      芳华院边上便是静淞院,主仆二人一路说笑,行至静淞院门前,二人却发现了一串即将被雪埋没的脚印。
      “主子,你瞧,这脚印是从后院花园那头过来的。”宜芷指着右侧那条路。
      那脚印一路延至静淞院大门口,大门此时并未阖紧,风一吹,门微微晃了晃,站外头望进去,里头亦是有一串浅浅的脚印。初兰与宜芷对视一眼,初兰道:“随我进去看看。”
      初兰上前伸手推开了门,领着宜芷随着那脚印,停在了正院一处屋子前,这间屋子,原是慧婉的寝房。初兰正欲推开门一探究竟,门却从里头打开,吓得初兰急急往后退去,幸而一旁宜芷及时扶住了她。
      “是你。”初兰撑着宜芷的手站定,望着眼前的人有些惊异。
      绿染本是想着此时外头无人走动,便悄悄来了静淞院。静淞院荒废半年,寻常无人会来,她便趁此偷懒……不想今日却被初兰撞上。绿染老老实实跪了下去,“奴才见过魏格格。”
      初兰暗忖绿染此行动机,瞧她瘦得厉害,方才见她露出的手上亦是伤痕交错。绿染当初是被遣到了浣衣房,那儿的活可不轻松,如今看她这样子,想来也是受了不少磋磨。让她起了,初兰问道:“你不是在浣衣房,怎的来这了?”
      “奴才实在想念主子,便趁暇来静淞院看看……”绿染说着,拿那肿得厉害的手擦了擦眼角的泪。
      “原是如此。”初兰点了点头,唏嘘道:“倒是难为你了。”初兰又道:“我瞧着你这手,怕是疼得厉害,不若你随我去一趟芳华院,我拿些药给你可好?”
      “多谢格格好意,奴才手头里的事还没有做完,唯恐嬷嬷们责骂,要先回浣衣房了。奴才告退。”绿染福了福身,转身匆忙进了雪地里,也未打伞,任着雪花落到身上去。
      初兰站在原处看着,直至她的背影消失不见,方道:“等会回去你便去拿了药给她。”
      宜芷不解,“主子为何要给她送药?”
      初兰缓缓笑了,“雪中送碳,这份情谊难得。”弯腰拾起立于一侧的伞,初兰撑开,递给宜芷,道:“顺道去打听打听,她在浣衣房过得如何。”
      “是。”
      柔则如今盼着有孕盼得痴了,胤禛一面怜她,一面又不喜她那痴狂的样子,她这痴痴的模样,一如当日为着那个孩子。柔则提了那两个格格,惹得田嬷嬷不喜,早时田嬷嬷便在胤禛跟前提了一句,胤禛想了想,便去了宜修的文澜院。
      胤禛来得突然,用了晚膳后,宜修坐在炕上与剪秋一道预备着针线与布料,弘晖生辰快要到了,宜修便想着为他做件贴身穿的褂子。
      “今儿只画个图样,明儿还得等他来了细细量了才能裁。“宜修抚着光滑的布料,脸上的笑意便止不住。
      “主子可得好好量着,若是做岔了,宋格格瞧着,可又得笑话您。”
      “她只管来笑,我还怕了她不成。”宜修瞪着剪秋。
      胤禛撩开挂门口挡寒风的帘子,解下身上的氅子扔给苏培盛,问道:“说什么呢,说得这样热闹?”
      宜修忙下了炕,急急穿了鞋子,矮身道:“爷怎么来了?”胤禛伸出手,宜修借着力站了起来,“可用膳了?”
      “用过了。”胤禛绕到炕前,伸手拿起篓子里那匹绿松石蓝的布料瞧了瞧,转身望着宜修问道:“这是?”胤禛心中到底是存了些期盼的,这匹布料的颜色他倒是瞧得上眼的。
      宜修接过来,摸了摸,道:“弘晖快要生辰了,妾便想着为他做一件褂子,爷瞧着可还好?”
      “……”胤禛看着宜修眼里的询问之意,尴尬地摸了把自个光溜溜的额头,点点头,“好,挺好。”转身上了另一边炕,想了想,还是看着宜修问了句:“你不觉着这颜色不大适合小孩子?”
      宜修听了胤禛的话,“啊 ”了一声,“那若是不适合的话,妾明日便叫绣房的人来,重新寻了缎子。”宜修看着这匹料子颇为不舍,“妾是看着这缎子摸上去舒服,想着弘晖皮肉细嫩,他若穿上该舒适得紧。”
      不适合小孩子,这颜色瞧着挺适合大人,奈何宜修并不晓得胤禛的心思,只心道是他哪里不如意,便跑到她这里撒气来了。还是剪秋在一旁看得清明,第二日待胤禛走了,宜修气道:“我这倒是个好地方,他从哪里受了气,都往我这里撒,满院子的人都得看他脸色小心伺候着,唯恐惹他不豫。”
      剪秋憋着笑,道:“那料子不适合小孩子穿,却是极适合大人穿的。”
      宜修尚起身,被胤禛气得脑子不大清明,听了剪秋这话,缓了许久才明白过来,看着剪秋憋着笑,怒道:“你还来笑我!”话虽如此,宜修还是拿了那匹缎子给胤禛做了件马褂,只是后来一直未寻到时机送出去。
      这厢宜芷从浣衣房带回了初兰要的消息,初兰懒懒地倚在靠枕上,捂着手焐子听着宜芷说话。
      “奴才方才去瞧了她睡的地儿,被褥又薄又小,还泛着湿气。浣衣房的瞧着人也不大待见她,前前后后也就她一人单着。奴才问过了马嬷嬷,说是她初入浣衣房时傲得厉害,自恃伺候过那李氏不肯下水。浣衣房的活紧,李嬷嬷懒得理她,吩咐人将她捉了,饿了几天,她便也干起活来了,只是偷懒得厉害,奴才去时,正是她偷懒被捉了,李嬷嬷吩咐人按着抽棍子……”
      “如此说来,你这药送得倒是时候。”初兰挑眉,“你将药给她时,她可曾说什么?”
      说到此处,戳中了宜芷的不满之处,她愤愤道:“主子好心好意给她送药,她倒好,吱都不吱一声,冷冷瞥了我一眼,就走了。”
      “多送几次不就好了。”初兰挪了挪身子,接着道:“去,悄悄地去跟马嬷嬷说一声,这丫头偷懒得厉害,是要好好惩治惩治。”
      “是。”宜芷笑着点了点头。
      绿染不蠢,被浣衣房里那些人排挤得狠了,又挨了不少打,留了个心眼,便晓得是初兰动了手脚。她捏着手中宜芷新送来的装伤药的瓷瓶,手指甲刮在瓷瓶上,声音尖利刺耳。绿染叫住了宜芷,道:“我有事要禀告魏格格,事关我的主子,姐姐可能带我去?”
      “好,你等着。”宜芷想了想,点点头。
      初兰初时见着绿染,便想着拿她做文章,却不想她倒真是知道不少东西。宜芷将绿染的话带给初兰后,初兰便要绿染夜间在静淞院等着,芳华院人多口杂,被人盯得紧。有朝一日,她定要独住一所院子。
      “奴才愿把所知悉数告知格格。”绿染伏在地上,将头磕在地上。
      “其实福晋的事……未必与我家主子有干系,当年在花园,主子本欲是滴了蜡在那里,日日等着福晋来,那日是侧福晋指点了主子,要她借机救下福晋。”黑暗里,绿染的声音干涩且无甚起伏,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接着道:“侧福晋病时,主子曾去求过侧福晋,侧福晋非但怒斥了主子一番,还往静淞院添了两个人,后来却是不晓得她为何会与我家主子说那些话……”
      “侧福晋……去塞时一直在服避孕的药物,那次我和主子碰上了剪秋偷偷摸摸携了包东西,我后来找到了那包东西,又寻了个时机找了城中的大夫,晓得那包是避孕的药物。”
      “你怎知那药是侧福晋自个用的,她若是给你主子用也未可知啊?”初兰问道。
      “不是……”绿染摇了摇头,“因为主子死时,已怀有身孕。”
      初兰大惊,“这……”这事倒是意料之外的,又听绿染道:“侧福晋她,大抵是知道这事的,可当日……她眼睁睁地看着主子……枉我家主子事事以她为尊……”
      绿染又利落地朝着初兰磕了个头,哽咽道:“若是可以,奴才求魏格格为奴才主子伸冤。”绿染想,这真真假假的她说出来了,初兰一时该没有空找自己麻烦……
      “你说得可是真的?”
      “是,奴才绝无半分虚言。”除去那避孕药是她发现的外,其他的,她哪里晓得,倒是慧婉有孕,却是十有八九。
      初兰叹道,“我知道了,宜芷,你先送她回去。”待人走了,初兰收起面上的感慨,对屋子里头道:”姐姐,出来罢,人已走远了。”
      阖着的门打开,敏芝扶着清妍走了出来。傍晚时,初兰去寻了清妍,请她亥时来一趟静淞院,清妍虽不晓得她要做什么,反正左右无事,便也随她来了。如今看来,这一趟,所获颇丰。
      初兰福身,“如此,姐姐该相信妹妹了。”
      清妍笑着扶了初兰起身,敏芝在前头掌灯,二人携手往外走去。“妹妹以后不必如此客气。”这魏初兰的底细她还未摸清楚,便暂时与她假意周旋一番,这府里头,谁都不能轻信。
      绿染的话,倒是有趣。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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