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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听完越千城的话,花涴咬咬嘴巴,抽泣道:“也不全是如此,还有……还有别的原因。”她拿起手帕擦拭眼泪,“还有别人,也等着我替他沉冤昭雪。”

      越千城比花涴高一个头,他站在花涴旁边,正好遮去所有覆盖在她身上的日光。他微微低头,眉宇间流淌着难得一见的温柔,嗓音亦恰如当前的气候,“既然有如此多的人等待你帮忙沉冤昭雪,那么花涴,你须得保持清醒和冷静,不能让冲动蒙蔽了头脑。”叮嘱一般,他低声道:“虽然现在你无法窥得他们身死的真相,但是花涴,你是六扇门的捕快,又有寻求真相的决心,将来时机到了,你会为他们沉冤昭雪的。”

      心脏深处漫上奇怪的感觉,花涴抬起头,怔怔望进越千城的眼底,她看到了一片温柔的深海。
      良久,她擦去脸颊剩下的眼泪,重重点头道:“嗯。”

      越千城咧唇一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转身朝着夜月,花涴板着脸,最后再问他一遍,“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夜月慢吞吞往马车上爬,脸上似凝固着一层寒霜,“不知道。”
      花涴咬唇道:“我懂了。”

      黑爷此番受累,不单要拖两个人,还要拉着一架马车。花涴跳到车上,握紧缰绳对前来送行的几个人道:“我走了,他日有缘再会。”
      越千城目送她跳上马车,长睫轻抖,吐出两个字,“再会。”

      最后看一眼这个眼睛会笑的少年,花涴勒动缰绳,长喝一声:“驾!”
      黑爷应声而动,四只马蹄踏地,在富有节奏的“咯噔咯噔”声中渐渐远去。
      周围的一切景致都在快速后退,最终,凌云城三个字消失在视线中,再往前走,便是宽阔开敞的官道了,沿着官道一直前行,再拐上几个弯,便能到达天下权利集中的地方——京城。

      在越千城的帮助下,花涴又完成一项任务,她要带着夜月回京复命。

      夜月杀的这几个人都是罪有应得,花涴虽在六扇门任职,但她从小接受的教育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该循法度的时候要循,该应因果报应的时候便应,她救不了他们,她所能做的,只是缉凶罢了。
      至于夜月在凌云城这边留下的烂摊子,越千城说由他来处理,他那么聪明,想来会将事情处理妥当。
      花涴完全相信他。

      我将亭亭之花栽培于沃土中,转身拿起冰冷长剑,走进漆黑夜色,我有我的荆棘血路要走。

      他是江湖上最有名的剑客,取人性命于无形中,一双手沾满累累血痕。
      他叫夜月,夜晚的月亮,见不到太阳。

      她是小城里最耀眼的那颗星星,出身富贵人家,长到十八岁未曾出过远门。
      她叫木清婉,清新婉约,恰似枝头木槿花。

      按理说他们应该不会有所交集。

      但,缘分就是这么玄妙。
      四月初八,木清婉与家中的仆人一起去郊外的寺庙礼佛。讲究的大户人家就是这样,男人在外头应酬,花天酒地,女儿家只能身居后院,到寺庙上香便算外出了。
      那日到庙里上香的人实在是多,人潮拥挤之下,木清婉与家中的仆人走散了。她这一生鲜少自己独处,身边时时刻刻都跟着婆子和仆人,所以,当发现与仆人走丢后,她立时陷入了慌乱之中。

      她忘了在原地等候,等仆人们来带她——不,抑或说她有意不在原地等候。她偶尔也想自己走一走。
      慌乱很快平息,她独自一人踱步前行,身边少了个会念叨不停的仆人,这种感觉还不赖。
      她哼着一首不成调的曲子走啊走,竟走到了寺庙的后山,这下彻底迷了路。
      寺庙的后山鲜有人至,木清婉找了一圈,没发现有其他人,她再度开始慌乱起来。提着繁琐的裙摆,她绕着后山走了许久,没有找到能出去的路,反而离寺庙越来越远了。

      堪堪垂泪间,突然,她发现后山还有别人。
      那是两个打扮怪异的年轻男子,一个全脸都被斗篷遮着,看不清面容,还有一个穿一身黑色衣裳,脸色被衬得甚为白皙。
      她被慌乱冲昏了头脑,没去想为何这两个打扮怪异的人会出现在后山,也没去想他们为什么要躲在人迹罕至的地方说话,她噙着眼泪走到他们身后,拖着哭腔询问道:“请问,你们知道怎么去大雄宝殿吗?”

      那两个人显然吓了一跳。
      穿斗篷的那人把帽子往下拉了拉,似乎怕被人看到长相,快速瞥木清婉一眼,他压低声音道:“要杀了她灭口吗?”
      面容白皙的男子转身看木清婉一眼,回过头,他低声阻拦道:“别,留活口。”这人正是夜月。

      穿斗篷的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语气十分欢喜,“哈哈哈,夜月啊夜月,你也有今天。”他长笑数声,末了撩袍而去,只留下一句话,“好好做事吧,可别办砸了,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依照主子的性格,不单你,连我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木清婉不解其意,但这里弥漫的氛围告诉她,这两个人一定不是什么善茬,且他们刚才一定在讨论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他们以为她撞破了这个秘密。
      她一时忘了哭泣,只是啜泣不止。

      夜月回身看她一眼,简短吐出三个字,“跟着我。”
      她顿足不前,小声恳求他道:“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你能不能放了我?我、我想回家。”
      那天的太阳光很好,轻柔,均匀,像洒在首饰上的碎金屑。迎着透过树林间隙洒落的日光,夜月深深凝视面前垂泪的美人面庞,须臾,他摇头道:“不行,要等我办完事。”
      他带她离开凌云城,一路向着南方行进。

      白日里,他们匆忙赶路,初春的风有些微冷,吹在身上凉茵茵的,夜月便到店铺里买了件斗篷给木清婉穿。那件斗篷不大好看,上面的图案俗气得很,但它伴随木清婉走完了这条离家之路。
      夜里,他们宿在荒郊野岭,凶残的野兽不时在身边低啸,夜月燃起两堆篝火,温暖的火光驱散了寒冷和野兽,也日益减少木清婉心中的惶恐不安。
      她和夜月很少说话,也没什么眼神交流,她对夜月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我想回家,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夜月每次都以同样的话回复她,“过段时间,现在你不能回去。”
      到最后,木清婉问这句话的频率越来越少。

      从小到大,她一直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就连凌云城的景致她都不曾细看过,更别说城外的大千世界了。她不是标准的娇滴滴的大家小姐,什么苦都吃不得,只晓得哭,她的眼泪也多,但是,她能吃苦。风餐露宿的日子虽然辛苦,但她一路上见到了不少在府中见不到的新鲜事物,在那份新奇的冲击下,最初离家的惶恐不安愈发减少,到后来,竟然几乎不存在了。

      也许骨子里流淌的便是冒险的血,木清婉开始享受风餐露宿的生活。

      这一路上的山千重水万里,都令她眼前发亮,她看到了肆意生长的春花,看到参天的古树生长于密林之中,穿身而过的风是寒冷的,却也是鲜活的,这些东西,凌云城的府邸中都没有。
      她渐渐看到了夜月的另一面——在那张不苟言笑的俊容背后,藏着一个温柔的灵魂,他总会知晓她需要什么,并悄无声息地为她送来。

      她渐渐开始喜欢上了他的不苟言笑。

      他们往南走了很远很远,走走停停,一路穿花涉水,始终在一起,未曾分开过。
      到达岭南某地后,夜月安置好木清婉,头一次与她分开半日。
      回来时,却是满身伤痕累累。

      木清婉没看过那么多的血,更未见有人流血了还能这么冷静。她惊慌道:“你流血了!”
      夜月精疲力尽地盘坐在地上,嗓音清冷道:“我常常流血,已经习惯了。”
      这一路上,一直是夜月在照顾木清婉,现在夜月受伤了,木清婉主动肩负起照顾他的责任。她取下绑头发的发带,为他清理胳膊上最深的那道伤口,“我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她忍着害怕,仔细为他清理血污,“做这个行当太危险了,你能不能换个工作?”她跪坐在他面前,目光柔和地看向他,“换个不那么危险的。”

      夜月瞬目凝望她,稍许,低声回应道:“我这双手,沾满了无辜之人的鲜血,已经无法收手了。”
      她低下头,轻柔地替他包扎伤口,露出一截白皙的后脖颈,“只要想收手,哪怕血污再多也能清洗干净的,怕只怕不愿收手。”
      夜月沉默须臾,似有所忌讳,“我……”

      抬起头,木清婉朝他笑得柔婉,“我帮你!”

      温室里的娇花因沾染了室外的露水,变得更加娇艳欲滴,那种美丽想来无人能够抵挡。
      孤男寡女,长久的独处,又都是样貌俊俏的年轻人,情愫在无声无息间到来,一切都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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