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世篇》星迹沋湲

3、今生

　　杨梦世今生第一次听见陆薏苡的名字，是从楚云秀那个婆娘的嘴里。

　　医馆那个地方，梦世也是近几年才开始接触。主要是新伤旧疾，不得不医啊！阿浔就说过他的架势活像个少东家，梦世也少不得拿捏一下少东家的气势。

　　又是像往常一样领完药，楚云秀对着他笑了笑，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做“陆薏苡”的女孩子。

　　梦世觉得奇怪，这个名字也很奇怪。
　　“一一？什么一一？”

　　“薏苡。薏苡明珠，马援受冤枉的那个典故，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居然连你也不知道，你不是老东家的名徒吗？”楚云秀这个徐老半娘，还特别爱调戏他。

　　“我当然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梦世笑道，还是相当的傲气，“草字头下面‘意义’的‘意’、‘以后’的‘以’是不是？这么说是个文弱有气质的女孩子喽？”

　　楚云秀不防他真的认识这两个字，立刻补充道：“是个看起来和你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文不文弱我不知道，她却是你师父亲自领过来的。”

　　“师父？”梦世这才提起了兴趣，“和师父一起来干什么，打胎吗？”

　　“噗！”楚云秀瞬间收起笑容，表情十分不满道，“你胡说什么！明天你就会见到了，是个长相白净乖巧的女孩子。人家是过来打工的，要糊口的，别欺负人家。”

　　“你直说不就好了吗？放心，我不欺负女孩子。”话是这样讲，梦世的眼里却写满了斗志，这让楚云秀很不放心。

　　于是再三叮嘱：“不要欺负她，来个女孩子可不容易。”

　　***

　　其实梦世心里很清楚，没有特殊情况，师父是不会带一个已经快成年的女孩子回来的。师父甚至也没有训斥他的跟踪。

　　是了，反正是暑假，从认识的第二天开始，梦世就跟踪陆薏苡到好几个地方了。

　　最终只是三个地方：医馆、图书馆、旧武场。

　　医馆，就是老老实实地背诵着医用手册，顺便也住在了医馆。非礼勿视！

　　图书馆，也是正常寻找着特殊的典籍，安静地坐在角落，看一下午的书。

　　夜晚的旧武场，才是真正的面目展现。剑法华丽，有实有虚，居然是带艺投师吗？等舞动中的风将她那厚门帘给掀起来，颜值不仅没降，反而是一种清丽的明艳，很像母亲那种固执己见般的美。那个不知名的角落，就是这么动了一动。

　　其实有一点，连师父都不曾知道。他所谓的憎恶女人，不过是一种掩藏。他心里最美好的记忆，不需要任何人来评判。当凝视死亡的时候，眼前晃过的，还是母亲叫他好好活下去的影子。所以黑暗中，当有人问他，要死还是要活时，他拼尽全力喊出了那声：“活！”
　　他要活着。哪怕苟延残喘、残存一生，他也要好好地活着。是母亲给了他生命，他就不能轻易地了断。既然母亲让他活着，就无论如何都要活着。

　　而这一刻，梦世不断想起一年不能习武的痛苦，与自己残存的执念。如果能够抛下，这或许是一个新的开始也说不定。如果师父允许，自己还可以得到这个女孩。

　　但是师父却明确地告诉了他——不可以。

　　当然不可以，事实就是，他们就是一对兄妹！

　　看着陆薏苡和柳纡荥迅速地结识、相恋，薏苡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也在说明着这一点。刀柄上小小地刻着“杨世欢”这三个字。镌刻的笔迹，不是师父的又是哪个的？

　　屋顶的谈话，师父的女儿呵，杨家的“世”字辈呵，这两兄弟的品味还真是一致呵。都是像自己与薏苡这样，浓眉大眼，英气与可爱兼具呵。

　　所以说，父辈留下的坑，永远不止一个。

　　既然是妹妹，就更该好好地来往了不是吗？

　　帮妹妹拔掉一根钉子不应该吗？
　　帮妹妹验证她男人的忠诚不应该吗？
　　保护妹妹的人身安全不应该吗？
　　可以做的事情越来越多。

　　至少，还是师父的女儿啊。

　　那点萌动，点到即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