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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大梦一场(已修) ...


  •   武惠妃的寝宫里面静悄悄的,地上花纹精美的地毯上水渍还没彻底干,一些不起眼的小角落里面闪着点点光彩,仔细看原来是发饰上镶嵌的珠宝掉了。桌子上少了很多精致的小摆设。那个精致的大水晶花瓶,已经不见了,原先的地方空荡荡的看着有种凄凉的感觉。

      幔帐放下来,武惠妃一个人坐在幔帐的阴影里,她脸上没任何表情,内心却是如同海啸一般,排山倒海的浪头一个接着一个的打过来。武惠妃觉得自己这些年的世界彻底崩塌了。原来她以为的恩爱都是个笑话罢了。

      ………………

      李瑁走了之后,武惠妃镇定了心神,叫侍女悄悄的去打听下皇帝的行踪。很快侍女一脸兴奋的过来说:“陛下过来了。正往这边来呢。娘娘和陛下真是心灵相通!”武惠妃脸上泛起个温柔甜蜜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容。她在皇帝身边这些年,皇帝总是对她有些感情的。

      武惠妃忙着叫人整理宫殿,把皇帝最喜欢的茶点都拿出来,她则是对着镜子精心的装扮着自己。刚放下眉笔,就听着外面小宫女通报皇帝来了。武惠妃笑意盈盈的的迎接出去,“三郎,这个时候三郎怎么来了?”武惠妃就像是春风中飘落的花瓣那样,盈盈下拜,身上那件浅粉色的裙子随着威风飘动,真是有种楚楚可怜的韵致。

      李隆基脸上笑意一瞬间凝固了下,但是很快他就笑着伸出手,拉着她起身:“起来,今天竟然没多少的政务,我闲着就想过来看看你。看你的身体好多了,嗯,精神也比前些日子好了。”武惠妃忽然想起来这几天,她一直称病,说是因为越王他们给吓着了,精神和身体都收到了伤害。皇帝来看过她几次,武惠妃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见着皇帝只哭诉。

      这会自己这么容光焕发的,好像变得有点太快了。武惠妃立刻笑着说:“承蒙三郎恩典,赏赐给妾身不少的名贵药物,我吃了那些药感觉好多了。人最害怕的是没了心气,我不过是挣扎着起来罢了。只躺着,只能越来越萎靡不振,那不是辜负了三郎的心意吗?”

      李隆基一挑眉,含笑看着武惠妃:“你这样想很好。虽然受了惊吓,可你到底是毫发无伤不是。今天是什么茶,很清新的感觉。”

      怎么有点不对劲,武惠妃微微蹙眉,只感觉那里不对。不过没等着武惠妃细想,就被皇帝岔开了。“这是十八的媳妇送来的茶,和往常的大有不同,也不用繁琐的烤制,只要冲泡就好了。三郎尝尝看!”武惠妃亲自烧水给皇帝泡茶。杨玉环折腾了很久,总算是弄出来炒制的绿茶,这里掺着各种调味料,稠嘟嘟的茶汤,她实在是欣赏无能。喝那样的茶,更像是在吃饭!

      李隆基看着武惠妃摆弄着茶壶茶杯,一杯冒着袅袅青烟的清茶送到了眼前。接过来杯子,尝试着闻了闻味道,和那些浓郁的茶汤果然不同。“这个茶虽然刚开始喝寡淡得很,但是仔细品下来,后味回甘,清爽甘冽,心里烦恼一扫而空!尤其是饭后喝这个,油腻之气都没了。”武惠妃十指纤纤的剥桔子。

      李隆基眯着眼睛品味着茶香袅袅,武惠妃见着皇帝神态放松,就接着说下去了:“只要三郎觉得茶好,也是十八没有白费心思。说起来十八这个媳妇,心思灵巧是有的,但就是——唉,真是一言难尽。”武惠妃看着皇帝没什么表示,接着说下:“十八和我说杨氏是个最后孝心的,她上次小产,虽然修养了这些日子要,请医服药,可惜还是再也有动静。杨氏决定要遍访名山古刹,一来是求子心切,再就是为了先皇后祈福。我心里很疼这个孩子,劝她不要冲动,他们还年轻呢,何必着急一时呢。谁知杨氏却是心意坚定,不肯放弃。我看她整日为了子嗣的事情煎熬,也于心不忍。也就答应她了!”

      李隆基眯着眼睛哼一声:“真是个执拗的脾气,也罢了,随她的心意吧。”说着皇帝吧茶杯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转脸看着武惠妃,仿佛在等着她的后话。

      武惠妃先是唉声叹气的惋惜了一阵,接着把话题转到了李瑁身上。“……说起来也是我拖累了十八,他们当年也称得上是一见钟情,十八在我跟前苦苦央求的情景历历在目,谁知一转脸,他们成亲才几年啊。就成了这个样子!若不是上次在骊山,杨氏担心十八,结果小产了,他们也是一对恩爱夫妻。这两个孩子成亲之后磕磕绊绊的,后来总算是顺序了。谁知——”

      李隆基默默地听着武惠妃的话,等着她说完了,李隆基一摆手:“这才是患难夫妻。十八不要辜负了人家。这个时请不要提了,杨氏对十八是一片真心。人生在世能遇到这样都肯全心全意的为你打算的女子,真是幸运啊。我竟然不如十八幸运!”

      武惠妃立刻从皇帝的话里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她试探着问:“三郎这话是什么意思?杨氏再好,可是不能生育。十八总不能没有儿子继承香火吧。就是十八纳妾,那生出来的也是庶出的儿子,没了嫡长子,今后必然会因为儿子多,闹家务。”

      “你说的很对,我这几天忽然想起来王氏了。她若是在,即便是她不能生育,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境地。”李隆基忽然提起来王皇后,武惠妃的脸色顿时变了。当年武惠妃正是刚得宠,李隆基和武惠妃简直是蜜里调油,两个人海誓山盟的,可是王皇后呢,年长色衰。她虽然是李隆基的结发妻子,又尽心尽力的辅佐李隆基。可到底抵不过岁月的侵蚀。

      而且王氏一直没有生育,皇帝对着王皇后也渐渐没了以前的热情。至于那件置皇后于死地的符魇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武惠妃比任何人都清楚。“算起来姐姐走了这些年了,我却觉得她昨天还和我说笑呢。别的不说,她对太华的疼爱,比我这个亲娘还要周全仔细。眼看着太华就要嫁人了。若是姐姐还在,她必然会舍不得的。”武惠妃察觉出来皇帝似乎有些后悔的意思,也跟着感念起来王氏厚待后宫众人的恩德了。

      李隆基却是盯着武惠妃说:“你能想着皇后,也算是她当年没有白和你好一场。”李隆基的话却叫武惠妃心里一阵厌恶,她耐着性子说:“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后悔无用了。还请三郎珍惜眼前人。”王皇后虽然素有贤德的名声,但是她可是能帮着李隆基谋划扳倒韦氏的人,她可不是个单纯善良的小可爱呢。尤其是对后宫新宠武惠妃,王皇后可是暗地里花费了不少的心思,给她不少的“照顾”呢。现在皇帝一脸后悔的提起来王皇后,武惠妃只觉得心里膈应。

      李隆基却是沉浸在王皇后的思念里,和武惠妃说起来王皇后的种种好。什么当初做临淄王的时候,贫贱夫妻不离不弃,互相扶持。什么王皇后大度从容,真正有母仪天下的气度。武惠妃听着皇帝的话,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等着李隆基说起来王皇后如何把废掉的太子李瑛养在身边细心教养的话,武惠妃额头上都要冒火了。

      在武惠妃看来,根本是王皇后的如意算盘,那个时候还有别的孩子呢,怎么就选中李瑛呢?还不是李瑛的生母原先是个歌姬,出身低微,就是今后李瑛做了太子,做了皇帝,李瑛的生母丽妃也掀不起来什么大风浪。只歌姬出身一条,就把她压制的死死地。丽妃当年怎么就忽然重病不治了,她原先只个小病症,后来丽妃忽然不再喝药也不肯叫太医诊治,最后连水米不进,硬生生的是绝食死的。还不是这位皇后的大手笔。

      想到这里,武惠妃嘲讽的说:“当年丽妃去世之前被自己的儿子郑重的托付给了皇后,皇后为了哪一天可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和功夫呢。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知丽妃这个歌女出身的实在养不出来成器的儿子,皇后算是一腔心血付诸东流了。也不知道在那边,丽妃和皇后要怎么想呢。俗话说得好,不是自己的东西,得到了也会失去的。”

      李隆基似笑非笑的对武惠妃说:“听着你的意思,我身边也就是你一心一意对我了。”

      “其实三郎心里清楚得很,何必在这里明知故问呢。若是王皇后真的和三郎说的那么好,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情。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那种伪君子,装着克己复礼,张嘴闭嘴的都是仁义道德的大道理,根本不管别人的难处。慷他人之慨,给自己脸上贴金。”武惠妃想起当初受到的明里暗里的排挤,刁难和嫉妒,理智开始崩塌了。

      “我今天才知道,你对皇后如此怨恨。看样子你对我,也是心有埋怨了。”李隆基忽然把话挑明了。武惠妃一愣,她的心里一下子变得雪亮了。原来皇帝根本是没打算立李瑁做太子。他是拿自己做棋子呢。现在太子被废掉了,皇权的权威被得以维护,自己没用了!

      “这些年陛下何曾对我有真心呢?你明知道我最在乎什么,知道我遭受到了什么,你只管自己,却根本不体谅我的心。我为什么不能怨恨。既然没人肯帮我,我就自己动手!”武惠妃一下子站起来,她紧紧的盯着李隆基,发泄着这些年的愤怒和不满。

      “在你的眼里,我不过是个玩物和棋子罢了。当初是你厌烦了王皇后,更担心皇后凭着功劳插手政务,就拿着我做打击皇后的武器罢了。别和我说什么恩宠,我这些年时时刻刻都要揣摩你的心思,你的一举一动,哪怕只是不经意的一句话,一个眼神,我都要在心里掂量再三。我已经不是我了,你是我的天,是我的地,我一切精力都在你身上。我都忘了我是谁了,支撑着我活下去的就剩下我几个孩子了。我知道,我不能懈怠一分一毫,若是我有个什么闪失,谁来可怜我的孩子!”武惠妃发泄着内心的不满,可是李隆基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铁青了。

      “好了,我看你是病没好。需要好好地休养!朕走了,你安心养病吧!”李隆基不耐烦地站起来,甩袖子离开了,武惠妃看着皇帝绝情的背影,抄起来桌子上的花瓶对着皇帝狠狠地扔过去。可惜花瓶太重了,只落在了武惠妃面前,随着一声脆响,水晶花瓶成了无数晶莹剔透的泪滴,在地毯上闪着绝望伤心的光。

      听了锦娘说了事情经过,杨玉环和李瑁默默无言,杨玉环最后无奈的叹息一声:“娘娘还是没有沉住气啊。事已至此了,只怕也没什么挽回了。就是有挽回的办法,只怕娘娘也不屑了。哀莫大于心死。”武惠妃真是欠着点火候啊,或者她最大的错误是真的认为李隆基在乎她,在乎到了超越一切的地步了,结果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也不能怪她太感性了,其实她早有预感。李林甫只在皇帝跟前提了一下立太子的事情,见着皇帝态度微妙就立刻闭上嘴了。从哪个时候开始,我想阿娘就明白了。她心里知道争夺储君无望,自己一场辛苦,为人做了嫁衣裳。或者她把皇帝册立我做太子看成是皇帝对她感情的验证。可惜,情场赌场都失意。”李瑁声音越来越低。

      “所以,她的悲剧是注定了,你可要小心了,别牵连到你身上!”杨玉环有些担心的看着李瑁,皇帝别以为李瑁不安分,野心勃勃的要闹阴谋篡位吧。

      “我不想管那个了。我只想求你一件事,进宫劝劝她。至于别的什么,听天由命吧!”李瑁看着远处,脸上没什么表情。

      “嗯,于情于理呢,我都该看看前婆婆。你这个态度很好,很端正。你第一要务是要叫皇帝和众人认为你没有任何企图心,第二,躺倒了等着挨捶。在野外遇到了棕熊,你跑不过,打不过,就躺下装死,这是一样的道理。”杨玉环拍拍李瑁的肩膀:“人生路不能一番平坦,不过只要钱包鼓鼓的,也不会很悲剧了。”

      李瑁苦笑了下:“不得不承认,你说的很对。这个李林甫,他太狡猾,太狠毒了。看着陛下态度转变立刻就把阿娘推出来了!”

      “我说嘛,这个人最在意的就是宰相的位子。他首要是固宠,做皇帝最信任的臣子。你们找他,实在是找错人了。而且你手里的牌太少了,你若预备推翻皇帝,直接上位,没准他还能考虑下,做太子,今后的变数太多了!还是活在当下的要紧!所以少年郎,你接下来是要十年面壁啊。祝你早日成功!”杨玉环拍拍李瑁的肩膀,安慰着他。

      后宫,杨玉环见到了武惠妃。没有预想中的破败冷宫,武惠妃还是住在她豪华的宫殿里,看着宫人们恭敬的态度,仿佛一切都是老样子。那天发生的都是杨玉环和李瑁的幻想罢了。

      “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会怨恨我,再也不进来看我呢!”武惠妃正在拿着剪子修剪一盆菊花。见着杨玉环来了,露出个美丽的笑容。

      ……………………………………

      …………以下旧文分割线…………

      可惜李瑁没想出来如何干掉情敌的办法,却又不少的麻烦事找上门来。李瑁回去想了一整晚上,第二天就进宫给武惠妃请安了。

      寿王和武惠妃关起门来说了一上午的话,等着李瑁告辞出去的时候,脸上看不出来什么端倪,但是下午的时候,武惠妃却说身体不舒服,皇帝得了消息立刻来看望。

      武惠妃没有盛妆,只随便的挽着一头黑黝黝的长发,靠在窗边看着庭院里面的景色。李隆基看着武惠妃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恍惚起来,仿佛回到了当年初见的情景了。记得年第一次见云儿也是这样一个下午。那个时候自己刚登上皇位,正是满腔热血,雄心壮志要开创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盛世出来。一上午的政务加上炎热的天气叫人心里烦躁的很。正在宫里随便走走,想消遣下心里的烦躁和疲惫。谁知却被一阵琵琶声吸引住了。武云儿抱着琵琶,也是这样背对自己,纤细的背影叫人心生怜惜。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武惠妃慢慢的转过身:“我只是累了,不要惊动人,圣人国事繁忙的,你们不要打搅——”武惠妃低着头,也不看眼前到底是谁,她说着忽然失落的笑了笑:“只怕是我自作多情了,他现在怎么还有时间记得我呢。”

      从来没见过武惠妃如此楚楚可怜的样子,李隆基的心瞬间软了下,算起来武惠妃陪伴自己也有些年了。“三郎!”武惠妃一抬头赫然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皇帝,顿时惊慌起来,她挣扎要跪下来请罪:“臣妾日夜思念三郎,刚才是臣妾口出怨言了!”

      皇帝一伸手,把摇摇欲坠的武惠妃搂在怀里:“朕这不是来看你了,前些日子政务繁忙,嗯,是有点冷落了惠妃。听你身体有恙,就特别过来看看你。”皇帝尴尬的咳嗽一声,打断了武惠妃的话,武惠妃忙着伸手捂住脸:“臣妾面的憔悴不敢面圣,唯恐污了圣人的眼。”

      皇帝却是坚定的拉下来武惠妃的手,仔细打量下:“云儿还是和以前一样,姿容秀丽,朕不是喜新厌旧的人。你也不要自怨自艾的,你在朕的心里永远都是最要紧的。你只管放心!听说早上十八来请安了。这个孩子倒是长大了不少,张九龄竟然在朕面前夸奖了十八郎。还以为那个老头——”皇帝发觉自己失言了,忙着转开话题:“你身上不舒服,一定是那个小子气的了?”

      武惠妃察觉到皇帝眼里一闪而过的尴尬和心虚,心里冷笑。别以为她不知道张九龄对李瑁很有偏见,那个先生做的不情不愿的,虽然在教学上没藏私,但是对着李瑁却是架子拿的足足的,不管李瑁如何努力认真,对张九龄如何恭敬有礼,人家这位位高权重的张相国却依旧不拿着正眼看李瑁。

      哼,要不是我的十八郎天资聪慧不和你这个蛮子一般见识,早就——武惠妃心里闪过一丝阴沉,看起来皇帝也不是傻子,终于知道了张九龄这些人迂腐古板,只是为了李瑁的母亲姓武就对李瑁有看法。这样的人还做宰相呢,真是叫人笑话。不过武惠妃不会露出来任何的怨恨和不满,张九龄这个宰相是皇帝给的。今后这个宰相叫谁做,皇帝自己看着办。

      “可别冤枉了我的儿子!十八很有孝心,他现在课业不少可是还想着我,担心我一个人闷着。因此特别抽时间来给我请安。”武惠妃叫侍女们奉上了精致的茶点和水果,皇帝看着那些精致的点心忽然想起什么:“这个水果羹真是精致,晶莹剔透的,看样子是十八的手笔了,对了十八的媳妇现在做什么呢?”

      “这个水果羹就是十八的媳妇想出来,她跟着玉真公主潜心修行,虔诚的为两位皇后祈福。”武惠妃一个手势,进来几个妙龄女子,手上拿着乐器:“我闲着无事谱了一支曲子,还要请三郎指点下。”说着武惠妃一个手势,顿时乐声悠扬。

      皇帝一脸轻松,拉着武惠妃在自己身边坐下来:“妙极了!今天朕便留下来,咱们夫妻好好地说话。”

      和武惠妃宫里歌舞升平比起来,江采萍的宫里气氛可有点紧张,那些侍女和内侍们都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一个个大气不敢出,就像是木雕泥塑一样。原来刚到江才人身边服侍的时候,他们见江采萍态度温和,对她们都很好。这些宫人们心里还都暗自庆幸,终于是遇到了一个善良厚道的主子。谁知时间长了,他们才发现这位江才人外做忠厚,内里是在个喜怒无常,苛刻严厉的人。

      圣人在武惠妃那边肯定不会来了,江才人脸上已经开始乌云密布,这是她要发怒的前兆!上次一个小宫女不小心打搅了正在生闷气的江才人,就被一杯热水泼在脸上,然后被罚到太阳底下跪着。其实跪着晒太阳也罢了,谁知江才人还叫人灌了那个小宫女好几杯浓盐水,那个小宫女硬是活生生的脱水死了!

      虽然宫里有规矩不能随便鞭笞奴婢,更不能随便戕害奴婢们的性命,可是江才人手段阴狠,根本叫人抓不住把柄。别的嫔妃们生气,拿着下人出气,也不过是打一顿,骂一顿。江才人要拿着下人出气,可是非死即伤啊!

      “都成了死人了!我是瘟神吗?你们一个个的哭丧着脸给谁看!”忽然一阵怒骂声传来,那些小宫女们忍不住瑟缩一下,看样子江才人是抓住个倒霉鬼在哪里发火呢。

      这次挨骂的竟然是江采萍心腹奴婢,那个小太监跪在地上低着头人凭着江采萍责骂,等着她骂累了,小太监才抬起头:“娘娘息怒,暑热的天气气坏了娘娘的身体可是奴婢的罪过了。奴婢已经叫人打听了,一早上寿王进宫,和惠妃说了半天的话,寿王一走,惠妃就说不舒服。看样子这里面的事情和寿王有关系。只怕是为给寿王另选王妃的事情有什么变故了。娘娘上次和韦家商量的事情只怕有变了。”

      小太监担心的看着江采萍,既然计划没达成,韦家的人如何能善罢甘休,到时候闹起来——事情可不就败露了?谁知江采萍却是根本不当一回事:“这个事情和韦家的人有什么关系?你赶紧去打听下,寿王和惠妃到底说了什么。”江采萍心里一阵的不舒服,她再也不是丑小鸭了,谁知竟然争不过那个徐娘半老的武惠妃。

      “可是娘娘收了韦家送上来钱财啊,拿了人家的东西总不能——”小太监周狗儿,有些担心,才人架势看样子是要黑吃黑了,但是韦家的的钱可不是白拿的。一个深宫嫔妃私通大臣,闹出来总是不好听的。

      “他们敢,韦家的人刚从岭南流放地回来,他们也不掂量下,现在可不是以前韦皇干政的时候了,他们算是什么名门望族,不过是圣人发善心,赦免的罪人罢了,还真的拿着自己当人物了。信不信我一句话叫他们还回到岭南!”江采萍嗤笑一声,翘着脚打量着自己纤纤玉手。

      周狗儿不敢再说什么了,只能悄悄地退出去。等着周狗儿回到自己的房子里面,才发现自己的衣衫都湿了。这个时候一个小宫女无声无息的进来,周狗儿见着那个小宫女忙着亲自到门口看看,看四处无人才压低声音说:“你个贱婢,跑到现在才回来。那个东西可弄来了?”

      “这是我想办法叫我的老乡买的,上好的红花和麝香,可是外面的东西再好,也不如宫中那些贡品好啊。凭着咱们娘娘的宠爱,她一张嘴,内廷就立刻巴巴的送上来了。犯得着这么小心翼翼的偷着出去买吗?”小宫女从怀里拿出个小小的手绢包儿,一阵麝香的气息从手绢里从散发出来。

      “咱们做奴婢的,只要按着娘娘的吩咐办事就是了。对了,还有件事要你去办,你和惠妃宫里的薤白关系不错吧,你这样……”周狗儿压低声音,在小宫女耳边嘀咕了半天。那个小宫女,有些为难:“周公公,惠妃娘娘可是六宫之首,她宫里的事情我可不敢偷着打听呢。要是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你放心,圣人宠爱咱们娘娘,就算是到时候你被发现了,咱们娘娘也不会看着不管啊。你放心,惠妃娘娘是个聪明人,你是江才人的人,她不敢闹的太难看了。”周狗儿给小宫女开着空头支票,忽悠着她去打听武惠妃宫里的事情。

      等着那个小宫被周狗儿的迷魂汤灌晕了,稀里糊涂的答应下来,周狗儿看着那个小丫头的背影嘴角露嘲讽的笑容——“呵呵,真是个傻丫头。你在这里也不断了,看看不出来咱们娘娘是什么人吗?她怎么会护着你呢。若你能活多久,就看自己的机灵和运气了。不过你这样的人,在这里怕也是活不长了。即便是那边没察觉,江才人也不会叫你活着了。”周狗儿心里清楚的很,这位江才人外表美丽温柔,清丽脱俗,其实她内心实在是阴险恶毒。

      她和武惠妃说给寿王找一位出身高贵的王妃,谁知一转眼她竟然和韦皇后的家人许诺,叫韦皇后的侄孙女做将来的寿王妃!要知道韦皇后可是当初毒杀了中宗皇帝的罪人啊,韦家一门都被流放岭南了,韦皇后的父亲韦玄贞死在了流放地。现在韦玄贞的儿子总算是蒙皇帝特设回来了。虽然有个虚衔,但是韦家早不复以前的风光了。

      韦家不甘心,正在这个时候江才人却向他们抛出绣球,韦洵立刻甘心情愿的上了江才人的船。成了江采萍第一个收入囊中的势力。

      只是江才人好像对着归附自己的韦洵没那么义气。不过这些事情就不是他一个奴才能管的了。韦家的人就算是生气愤怒,但是他们现在还想靠着江才人在陛下跟前说话呢,谅他们不敢翻脸。而且江才人绝对不是个善类,周狗儿心里微微一动,江才人早就暗示了,刚才那个小丫头红儿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等着事情办完了就该叫她闭上嘴了。

      若是有朝一日,自己也是没用了——周狗儿心里微微一动,浑身鸡皮疙瘩都站起来了。

      “不会的,至少在目前,我是安全的,还是先想想明天如何和韦洵说吧。”周狗儿,下意识的避开这个想法。

      一样的月色,太真观里面,杨玉环正拿在灯下,认真的拿着一支笔写写画画。真水书到用时方恨少,她是涉猎了不少的知识,像是什么百科全书也看过。但是要真正的用于实际,可就显露出来不足了。

      皇帝赐给杨洄一块封地,作为香火供养,既然要决定周游天下,杨玉环心里清楚,这个时候穷游驴友什么的绝对行不通。没有物资基础,真是寸步难行!而且身为女子,尤其是长得相当不错的女子,在外面行走可是很危险的。因此杨玉环决定,要积攒物质基础,最好还要有点关系。

      封地不能拿来换成钱,一年下来土里刨食儿也就是那点收益,她总不能横征暴敛。闹得民不聊生那不是她的风格,那些钱她也不敢花,杨玉环从小接受的教育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羡慕别人的财富,一切都要靠自己。

      因此杨玉环决定先积攒一笔钱,穷游肯定没有豪华游舒服安全。她预备走遍名山大川,要是喜欢那里,就干脆住下来来个深度体验游。这样的话就需要置办房产,而且这个年头肯定背着包,一个人走天涯,仆人,车马是要的,到了当地需要导游这都是钱啊!

      但是要如何积攒一笔足够她走遍天下的钱财呢?唐朝的疆土辽阔,能去的地方更多,这笔钱不是个小数目。杨玉环等等下核算着数字,她有些郁闷的扔下手上的毛笔,还差了很多呢。

      要如何增加庄子上的产出?杨玉环决定还是先去看看情况。“娘子夜深了,还是先休息吧!”小喜见着杨玉环还灯下冥思苦想,悄悄地进来催着杨玉环休息。

      “小喜,明天早上你叫人预备马,我要出去看看那块封地。”听着杨玉环的话小喜立刻皱起眉:“娘子你一个人不能出去,不如等着郎君来了,请他陪着你出去吧。”唐朝的妇女是能出门的,但是要有男性家属跟着。在小喜看来杨玉环要自己出门,到城外几十里的地方,亲自看自己采邑的行为简直是惊世骇俗。

      内心无力地□□一声,怎么竟然忘记了,这不是现代社会的,除了男厕所,女人哪里都能去!“郎君只怕是最近没时间来呢吗,你把我的男装拿出来,这样总行了吧。大家都长着脚呢,为什么女人就要闷在家里?”杨玉环给小喜灌输着女人和男人一样的思想。谁知小喜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男女有别,这是上天的安排!”

      好吧,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杨玉环一口气哽在嗓子眼,和小喜大眼瞪小眼一会:“是,你说的都是正理!我累了,要休息了。”真是跨越千年,杨玉环觉得自己和小喜思想隔着两个银河系。

      第二天正在杨玉环和小喜是尽一切手段,不管是拿着主子的威势,来强硬的,还是哀兵政策,软磨硬泡的时候,小道姑进来通报:“汝阳郡王来了!”

      杨玉环眼前一亮,救兵来了!最后小喜骑着马,不情愿的穿着男装,一脸不满意的跟着杨玉环身后,到城外去了。

      一路上李琎和穿着男装的杨玉环有说有笑的,杨玉环问起来李琎封地经营的话,李琎倒是知无不言,把王府上几部分主要的收入和杨玉环讲清楚了。“最大的收益在封地上,封地上按着时节进献地租,里面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银钱,更多的是粮食,布帛,还有封地上的人口要是当差的,像是田间水利,还有就是修建别墅什么的。你那个封地离着东都很近,土地肥沃,看起来圣人是很看重你的。你难道是有什么事情需要用钱?这个时候还没到秋收呢,只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你需要多少钱,我叫人给你送来。”李琎想着杨玉环一个女子,太真观上上下下几十人,一应都使用都是宫中供应的,难道是宫中克扣了太真观的费用?

      而且这样的美人,自然不能真的青灯古佛,缁衣荆钗,胭脂花粉,精美的锦缎还有玲珑雅致的金银器都要花钱啊。

      谁知杨玉环却是一笑:“我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太真观里面一应都是齐全的,而且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我只是闲着无事,想去看看罢了。”对于李琎,杨玉环在暗中考察他的性格和人品。李琎看起来是个忠厚老实人,而且这个人情商高,但是却不知道这个人能不能成为合作伙伴。

      李琎自然不相信杨玉环的话,刚才一路上太真娘子的话题就一直围绕着经营钱财上转呢。按着十八郎的性子,绝对不能亏待了自己的娘子,可是她却是一副想要急切的要挣钱的样子。莫非她是在帮着自己的夫君积蓄争夺储位的资本?预备着积累金钱拿去收买人心吗?

      说话之间就到了李隆基赏赐给杨玉环的那块采邑了。管事早就得了消息,赶着在路上迎接。

      “暑热的天气,太真娘子亲自来了,若是路上受了暑热可怎么好?”管事姓卫,一张圆脸,留着八字胡,远远地眼睛闪着精明的神采。说着把他们迎到了一座不大的房舍跟前,杨玉环打量下环境,前边一条小溪,河边无数的垂柳,在绿意掩映下是几进院落,看起来也算是整齐宽敞。当然这是和那些茅屋草舍比较的。和城里面那些高门大户比起来也就是一般的房舍罢了。

      卫管事看着杨玉环的神色,以为她是嫌弃房子简陋,这是卫管事第一次见杨玉环,忽然见着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子,卫管事忍不住想,这样的美人就是住在神仙居住的宫殿里面也是应该的,这个偏僻之地真是唐突了娘子了的。“这个地方只是预备着每年交租子的时候才用上几天,昨天刚接到了娘子要来的消息,只能赶着清理出来。若是早知道,小的一定叫人整修房舍。真是唐突了娘子。”说着卫管事一迭声的叫人多叫几个人来服侍,又把庄子上好东西全数拿来。

      被卫管事的热情闹得有点别扭,杨玉环刚要阻止卫管事兴师动众,边上的李琎低声的对杨玉环说:“你是主人,他们这是应该的,我知道你心软,对底下的人一向是很体贴的,但是上下尊卑不能乱。若是你不能压服他们,今后只怕你要做什么他们都要阴奉阳违呢。”杨玉环想想,李琎的话很有道理。这不是现代社会,讲的是人人平等,要是老板太奇葩,员工肯定会炒了老板的鱿鱼。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多谢郡王的指点。”杨玉环忙着向李琎道谢。还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人物呢。

      “一点小事,娘子一向是娇养深闺哪里知道那些事情呢,你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你也不用叫的那样生疏,只叫我花奴便是了,陛下赐号,我听这个比什么郡王顺耳的多呢。”李琎对着杨玉环一笑,杨玉环立刻从善如流,这个人真是越发的有意思了。

      到了正堂上,杨玉环只叫卫管事拿了名册和账簿来看,她想了想,对着卫管事说:“率土之滨莫非黄土,天下的土地和人口是圣人的臣子。这个庄子是圣人赏赐,我不能只安心享用你们的租税,却不管你们。这庄子上上千的人口,要是你们都能安居乐业了,也算是我没有白白的了圣人赏赐。”卫管事听了杨玉环的话,一颗心顿时提起来,莫非这位太真娘子有别的心思。

      “娘子是要增加赋税?”卫管事有些担心起来,虽然这里田地肥沃但是,一年也职能中一季粮食,要是还增加赋税可要——

      李琎似乎是明白了杨玉环的用意,笑着说:“太真娘子心底仁慈。她是怜惜你们这些种田的人。最近么,城里天气炎热,娘子是想看看庄子上的气候如何,预备着过来避暑呢。”

      这个李琎怎么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杨玉环听着李琎的话,愣住了。她一转头,正对上李琎别有深意的眼睛。

  • 作者有话要说:  穿越的人生要怎么经营,看自己的选择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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