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戴上指环》纪柏铭

5、第 5 章

　　隔天，李蝉衣拎着早餐进了公司，匆忙打了卡，今天起晚了，还好没迟到。

　　她打开电脑，等待开机的时候，把吸管插进杯子里喝小米粥。

　　吸了几口填饱肚子之后就放一边了，其实她不太爱喝这种寡味的东西，但是又担心吃别的东西有味道，影响别人办公。

　　埋头工作了一会儿，李蝉衣把手里的文件整理好，抬头一看电脑屏幕时间已经到了十点。

　　她起身准备去上厕所，旁边工位的李倩也跟着起来。

　　“咱俩一起！”

　　李蝉衣等了她几步。

　　“走吧。”

　　“昨天你跟领导去参加峰会了？听说还有一个晚会呢，怎么样，是不是见了很多大佬？”

　　二人的关系不错。李蝉衣点头：“的确是有，不过我人微言轻，到哪儿只是看看的份。”

　　“真羡慕你，见见世面也好啊。”

　　上完厕所两人继续办公，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周围响起一阵躁动声。

　　李蝉衣问身侧的李倩，“怎么了？”

　　李倩站了起来，难掩激动。

　　“风禾资本的人过来了。喏，你看看。”

　　透过窗户往楼下眺望，几辆黑色奔驰车停下，底下的人像是蚂蚁一样的小黑点，陆陆续续走进大楼。

　　中间有一辆车横停在门口，人直接扔下车走了，连钥匙都没拔下。

　　保安过来帮人把车停好。

　　见状，李倩惊呼：“咱们这个楼的保安也真会看人下菜碟哈，我上次停那儿几分钟，就被他说了没完没了，催我赶紧开走。”

　　“他们上来了。”

　　推门声响起，公司里几个大领导的声音也随之传来。“欢迎你们过来……”“往里面走。”

　　几个领导在前面领路，一群人陆陆续续走进，陈苏木众星拱月般站在人群中心。

　　顾丽今天还特意换了一身非常正式的黑西装，站在她的侧前方。抬手道：“会议室在里面，陈小姐这边请。”

　　听到动静，办公室的员工们都正襟危坐，连忙摆出一副努力工作的样子。

　　直到一群人走进了会议室，警报才彻底解除，大家又像是没人管的小学生一样开始讲话。

　　“中间那个女的气质好飒，刚才她走过去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在拍电影一样。新时代女总裁啊！”

　　“刚才风禾资本那位女老板真的好有气质……”
　　“是啊，听说人家还是燕大毕业的呢，后来去美国留学了。学历又高人长得又这么漂亮，而且还这么有钱……”
　　“听说咱们老总的公子追她。”

　　没过一会儿，老总家的公子潘安通也来了，他在公司里担任着总监的职位，长得有点小帅，家里又有背景，很受女同事们的青睐。

　　今天还特意搞了个造型，难得穿得西装笔挺，像模像样的。

　　他凑过来问李蝉衣，“大美女，风禾资本的人进去了没？”

　　“进去了。”

　　“行，谢了。”

　　走廊那头，会议室的灯一直亮着。
　　时不时有细碎的声音传出来，里面的商谈拉锯进行了近2个小时。

　　到了中午，会议还没结束。

　　李蝉衣跟李倩去了对面美食城，在徐记麻辣烫吃午饭，服务员把热腾腾的一大碗麻辣烫端上来，辣汤一片红。看得李蝉衣食指大动。

　　她把手腕上的皮筋取下来，扎上头发。往碗里倒了点醋进去，入口又酸又辣，很过瘾。

　　刚拿起筷子，嗦了一口粉。手机又响起来了。

　　她接起电话。那头的顾丽说：“这边还在开会，你订一下盒饭。”

　　“嗯好。”

　　几十分钟后，李蝉衣敲了敲会议室的门。

　　会议室内。

　　Jane一边快速浏览着文件，一边脑海里却在冒出疑惑，很快，她把桌面上的文件合上。认定这压根不值得花时间去深入分析。

　　很典型的中小型公司，内部成员近亲繁殖，团队不行，做出来的产品又缺乏核心竞争力。靠着几个核心人物的搭建出来的关系，在本地做生意勉强行得通。但是想要更大的市场，就有些遥不可及。

　　昨天晚上Jane才刚落地，倒时差让她睡眠不足，她抿了一口咖啡，看向主座位的上司。

　　忽而，敲门声响起。

　　这个会实在是无聊得让人昏昏欲睡，Jane朝着门口望去。只见一个女孩儿抱着一堆盒饭，微微侧身走了进来。

　　看着她手里的盒饭，Jane想起，这也曾经自己的工作之一。

　　上司突然发话，“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Jane的注意力瞬间回笼，再也没有心思关注那个抱着盒饭的女孩儿，她坐直了身体，准备随时拎着笔记本离开。

　　可上司却迟迟没有起身。Jane并没有多想，很快会议散了，一行人走到了停车场。

　　她主动为上司拉开车门。

　　陈苏木拒绝道：“不用了，我今天晚上要回我母亲家，不回酒店。”

　　Jane是个很懂得为自己挣得好感度的下属，她有积极的进取心。微笑道：“如果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的话，可以随时打电话。”

　　陈苏木坐在车内的驾驶座，却迟迟没有发动车。她有些疲惫，这个会议开得实在是漫长又无聊。她的脑海中控制不住地浮现出李蝉衣的身影。

　　漫长的下午。整个办公室都鸦雀无声。
　　大家明显都感觉到气压很低。战战兢兢，谁也不敢问怎么样了，这个会议最后谈成了没有。

　　但是这并不影响李蝉衣的心情，她悄无声息地快乐着。

　　今天也不用加班。下了班，李蝉衣直接回家了。

　　雨下得没完没了，从中午一直到现在都没停，她撑起了伞，胸前抱着一堆盒饭往外走。

　　这个小区里的流浪猫不是很多，她把最后一份饭盒放在地上之后，就远远地站着，静静看着小猫吃饭，舔食。

　　那只小猫是白色的，好小一只。细弱的爪子扒着食物。

　　时不时还发出嘤嘤的叫声。

　　拜阴雨连绵的天气所赐，不少流浪在外面的小动物都遭了殃。尤其是这种小猫，很有可能因为找不到食物，淋雨生病就早早夭折。

　　李蝉衣把伞放在它附近，为它撑起一片遮蔽的空间。雨滴啪嗒啪嗒打在伞面上，这点动静对小猫来说都是危险的信号，它小小的身躯时不时会颤抖一下。

　　为了躲雨，李蝉衣蹲在单元楼门口廊下，脚上是一双浅粉色的塑料凉鞋。她看得正投入，腿上一阵震动，手机响了起来，她蹲在地上费力地掏出手机，“喂，秦姐。”

　　“今天没加班么？”

　　“没啊，我在家喂猫呢。”

　　秦娥知道她养着一只猫，时不时还会去投喂一下流浪猫。

　　大概只有像她这样的人，在困境里还有闲情逸致般的善心，柔软细腻像是贝壳里的嫩肉。

　　秦娥对着电话道：“等会儿我去顺道接你。正好我回头经过你家那边。”

　　“嗯好。”

　　公路上车水马龙。

　　陈苏木驱车进入小区，视线无意间一瞥，她忽而停了下来。

　　居民楼外墙上冒出了不少青苔，防盗窗上锈迹斑斑。蓝绿色的玻璃上贴着的倒福字，早已经被阳光暴晒地没了颜色。

　　李蝉衣正蹲在地上，那双腿修长洁白，她的头发被一根半旧的头绳绑在脑后，头绳上还挂着一个可爱的粉球。她很瘦，看起来有些娇弱。腰身被白T紧紧包裹着显得很细，微微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肤。

　　隔得远远地也能看得出，她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当年两人认识，李蝉衣也是这样，总是会喜欢默默地做一些事情，好像这样她就会获得极大的满足感。就像现在，她正在看着小猫吃饭。

　　总觉得她永远都是没长大的样子。正如她的名字，蝉衣，让人莫名联想到童年的夏天。

　　脑海中闪过一幕，她十几岁的时候，站在树下，拿着书包闷闷不乐，眼神青涩懵懂。好像会被繁重的作业压垮。

　　忽而，有辆车从旁边开了过去，停在李蝉衣面前。她笑着对着车里的人说了什么，然后上车离开。

　　陈苏木坐在车内看得很清楚，这一幕，无疑是刺激了她尘封多年的敏感多疑。心脏好像被一只手狠狠揪住一样。一阵钝疼。

　　陈苏木想要逃离这种感觉，这无疑需要她做些什么。她是个行动派，很清楚自己要往哪里开。时华黎已经给了她地址。

　　强迫自己坐在车里冷静了一会儿，她直接朝着酒吧驶去。

　　门外。

　　高跟鞋踩着石板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陈苏木看望不远处的街景，霓虹灯下的城市格外冷清。

　　推门进去，她穿过又长又曲折的走廊，进了里面的空间。

　　她的出现很吸引眼球，那身黑色双排扣风衣的袖口处，伸出来一截骨节分明的手。莫名有种疏离禁欲的气质。

　　这种人一看就是职场精英。

　　酒吧的灯光扫过来，红灯斜打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她的神态沉稳镇定，隔着镜片，眼神有种专注的锐利感。明明是自律冷清的长相，在这样的灯光下却显出几分摄人的邪气。

　　陈苏木的目光越过众人，很容易就看到了酒吧处的李蝉衣。

　　纤细的小蛮腰，背部顺滑下来的乌黑长发，还有她眼角眉梢流露出带着风情的笑意。

　　跟记忆中的那个人判若两人，陈苏木感觉很不好，似乎她不再认识李蝉衣。自己记忆的某个部分被眼前的人给破坏，渐渐走向崩溃。

　　已经有很多年，她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恐慌感，想要抓住点什么，偏偏无可挽回地看着它从手里流失。

　　可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静默地哀痛。

　　李蝉衣正坐在吧台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调酒师聊天。

　　今天她搭了顺风车的缘故，来的比平时早一些。刚去换了身衣服，上身红色露脐抹胸，下身一条浪漫的红色鱼尾裙。人靠衣装，这一身红衣衬白肤，格外吸睛。

　　调酒师是个短发姐姐，笑道：“你都在这儿驻唱这么久了，就没想过要脱单？”

　　李蝉衣摇了摇头，“没有。”

　　“我有个朋友，对你挺有好感的。”调酒师给客人递过去一杯酒，“她拜托我跟你问问，我都跟她说了没戏，她还不死心。”

　　闻言，李蝉衣举着酒杯，对着她轻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这个笑容实在是蛊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