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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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偏门入，穿过一条两侧布满了花枝与绿植的小道，再越过两道拱门，顺着木制回廊向前走，片刻后眼前便会豁然开朗。常有鸟雀停驻在高高的树冠上，鸣叫声清越入耳，若是闲暇时刻于树下烹茶，也算雅事。
原随云正在浅眠。
他趴伏在石桌上，半张脸颊掩在臂间，额前的一缕发丝垂下，瞧起来倒是驱散了平日的几分疏离感。
他的呼吸声十分清浅，甚至微不可闻，即使在睡着，他也让人觉得十分矜持内敛。金灵芝坐在不远处，手执书卷读得入神，她一言不发，就连翻动书页也十分小心，生怕将人吵醒。
阎老板早些时候备了厚礼亲自前来赔礼道歉，只是他连无争山庄的大门都没进来，随后便被丁枫打发走了。原随云只是借机敲打而已，最后结果如何，他并不感兴趣。
枪打出头鸟，他更喜欢端坐幕后坐收渔翁之利。他给第三方透露了些消息，然后便只需要等着大鱼上钩了。
他似乎又坠入梦中，前尘往事如同被遮掩了迷雾般，让他看不真切。他早就忘了故人的音容相貌，却仍旧想着再见他们一面，只可惜，他如今只能面对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
他也曾向往武侠世界的刀光剑影快意恩仇，但只有置身其中，才能察觉到所谓‘江湖‘是多混乱无序的存在。如今已无法回到过去，即便仍在怀念从前的生活，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醒来时已是黄昏，夕阳如火，给这座肃穆的山庄也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颜色，他的袖上沾了几枚青叶，随手一拂便落在了地上。下人们向来不会在他睡觉的时候打扰，可他醒来时，身上却披着薄毯，兴许是秋月来过，这种事情，他们是万万不会懈怠的。
“少庄主。”见原随云醒来，丁枫忙快步向前，躬身轻声道，“阿七来信，您可要看一下？“
“读吧。”
他拢了拢身上的薄毯，将身体的重量交给椅背，张口说话时，声音还有几分沙哑：”是金鹏王国之事？”
既然要鹬蚌相争，那这与金鹏王国打擂台的人选自然也要好好思量。上官家究竟要从中得到什么与他无关，但既然阎铁珊敢将无争山庄牵扯进去，总得让他收点利息才行。
果不其然。
阿七道他已将消息传了过去，那边会派人前来。而他，只需要等待便可。
如此，在他心中，诸事已定。
原随云睡了个好觉，当他遇到好事的时候，心情就会十分舒畅。只是睡前他仍在思索原东园究竟去了何处，又为什么要一个人离开。
丁志不说，丁枫也语焉不详，他们都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原随云知晓，只有他，是被蒙在鼓里的。他本是聪慧之人，当然能够猜到父亲外出究竟是为了什么，自从他双目失明，久居庄内的原东园便经常出外走动，他请遍了天下的名医，找遍了传闻中的圣药，虽然原东园在外行走用了化名，但原随云就是那时知晓父亲武功已臻至化境，只可惜所谓的希望带来的都是失望。
原随云记得，那是最后一次。原东园面色疲惫地回到庄内，手中的锦盒中装了一枚丹药，据说是从西方魔教教主玉罗刹手中换来的圣药，他吃了，却仍是毫无用处。
“父亲不必为我忧心。”就算看不到，他也知晓原东园当时有多失望，他那时笑着安慰自己的父亲，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只不过是看不见而已，如果劳父亲每日为我奔波，才是真的不孝。”
那之后原东园就再也没有因此事出庄，他好像对独子眼盲之事毫不在意，冬去春来，如今已有十余载。如今原庄主重新踏入这个江湖，也不过是对旧事耿耿于怀而已。
第二日，无争山庄迎来了两位客人。
所谓闭庄，也只是挡些居心叵测之人，如果是真正的朋友，他自然欢迎，而且欢迎之至。
有朋自远方来，自当以好酒好菜相待。侍女引陆小凤与花满楼前往正厅，而原随云却在这两位还未到来之前眉头不皱一下，接过秋月手中的瓷碗，一口气将里面的苦药灌了下去。
“这药还要喝多久？”
“周先生说，再喝两剂便能停了。”秋月备了清水给原随云漱口，听到问话后便笑出声来，“良药苦口，您可别再说不想喝药的话了，当心将周先生气到。”
“……他生气跟我有什么关系。”原随云闻言轻嗤道，“这药比上次苦了不少，真以为我不知道他是故意的？”
不就是前些日子打发他去京城一趟？此时却光明正大报复回来了，只是这人没大没小也是被他惯出来的，如今也只能自作自受。
言语间，花满楼与陆小凤已至，简单见礼后便各自入座。四条眉毛的陆小凤被西门吹雪刮了胡子，脸上干净得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他嗅到了酒香，便十分夸张地开口道：“我就说原少庄主这里一定有好酒，看来我今天真是不虚此行。”
花满楼却只是笑容浅淡一言不发，他与陆小凤本意是为了让原随云答疑解惑，当客人登门却不只是为了拜访友人时，那份心意也会被玷污，这让与人和善的花满楼此刻有些过意不去。
原随云却不在意这些，他让秋月为花满楼斟了一杯梦生——上次与楚留香谈天时，香帅给了留了两坛梦生酒，此时拿来待客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那陆公子便安心饮酒吃菜，你之疑惑，便可迎刃而解了。“
陆小凤是个让人很容易就放下戒心的存在，他待人真诚，本领也算不小，所以才会交友遍天下。原随云虽然不赞同陆小凤的行事方式，但却并不影响他欣赏陆小凤，对于欣赏的人，他一向是非常大方的。
“如此，多谢少庄主。”
陆小凤眼睛一亮，便兴冲冲地举著开始大快朵颐，精心准备的饭菜和美酒让他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而花满楼却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他总是希望自己不会给人带来麻烦。
这二人前来自然是为了问金鹏国的事，自当日一别，他们已经发现原随云一定是知道点什么，而就在阎铁珊被无争山庄拒之门外的第二天，他便死在了自己家中。
既不是中毒，也不是暗杀，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痕，但他却死了，死得悄无声息，就连霍天青都没有丝毫线索。
没有人去猜测是原随云派人杀了阎铁珊，前几日他还从上官丹凤手中救下了阎铁珊的性命，要是想要杀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再者说，以无争山庄的名声和地位，是不屑于做这种事情的。
陆小凤也毫无头绪，他思考了半天，才想起来到原随云面前，直觉告诉他，这位少庄主一定知道点什么，这种直觉救了他很多次，而且也让他解开了不少谜题，希望这次也不例外。
“死了？真是可惜。”听了陆小凤的询问后，原随云意味深长地开口道，“我知道是谁杀了他，但我却不能说。你若是再聪明些，就该想清楚一点——”
“不过是沉寂了多年的亡国遗族，如今倒是一个个上蹿下跳不得安生。”
“青衣楼，金鹏王国，还有上官丹凤和上官飞燕……陆公子，花公子，你们当真没有察觉到真相吗？”
一个人可以改变自己的容貌和身形，甚至是日常的行为举止和说话的声音，但他们却无法改变的心跳声，原随云能听到，花满楼没有理由听不到，他至今都不敢相信，不过是不愿相信罢了。
“……多谢少庄主解惑。”
花满楼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失落，他还肯相信上官飞燕，是因为他想相信，但当人将这显而易见的现实摊在他面前时，他也无法再欺骗自己了。
“花兄可是发现了什么？”还在状况外的陆小凤疑惑开口。
“上官飞燕与上官丹凤，她们的心跳声与足音……”花满楼垂下眼睫，低声道，“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九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