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布鲁克林青年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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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却又有条不紊的实验室里，针式留声机里传来了雄厚的德语男高音声。
真是美妙的音乐。
佐拉博士快步向前走着，听出了这张黑胶中放的是维也纳歌剧院的新歌剧作曲。
'Die Walküre WWV 86B'（“行走死亡”，瓦格纳，86号作品第二曲）
大家都很快乐——因为找到了那个叛徒，那条美利坚的走狗。
佐拉博士陶醉了片刻，停了下来，望向了远处那位希特勒身边的大红人，约翰·施密特。
“我听说你已经找到他了。”佐拉博士看着施密特，眼里露出了一丝狂热。
“你自己看看吧。”约翰·施密特——也就是九头蛇的红骷髅，随意而安闲的指了指他的书桌。
佐拉走了过去，看见了桌上摊着的九头蛇特工拍摄的照片。
厄斯金博士的身影跃然出现在了这些照片之中——他们拍到了实验所的地址。
佐拉都要笑出声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研究那种新型血清了，也迫不及待想要看着对方去死。
“他的血清是同盟军对抗我们所拥有力量的唯一武器。”施密特平静的看着佐拉。
“如果能得到它，我们的胜利就十拿九稳了。”
佐拉点了点头，他看了看施密特。
“我应该下命令吗？”
红骷髅嗤笑了一声，像是为佐拉问出了如此愚蠢的问题而叹息。
“我早就下达过了。”
………
而在纽约布鲁克林，一辆轿车正行驶在街道上。
车的后座上坐着詹姆斯和史蒂夫·罗杰斯，佩吉·卡特坐在前座的位置。
他们正在前往美军驻布鲁克林的军区实验所。
距离詹姆斯和史蒂夫的谈心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这段时间里，史蒂夫在詹姆斯身边沉寂了下来，他全身心投入了训练和学习，达到了“超级士兵计划”正式实验的标准。
而他冷静沉着的性格也得到了更多人的信赖。
在这段时间里，他并没有放弃自己内心的悸动，只是把自己的内心想法隐藏了起来。
他也从未停止追赶他和博士之间的差距，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总能赶上博士的脚步的。
此时此刻，一条熟悉的街区引起了史蒂夫的注意。
“这条街区我很熟悉。”他眨了眨眼看向了詹姆斯。
“我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在这条小巷里被人揍过。”
詹姆斯转过了头，看到了史蒂夫平静却带着自嘲的表情。
“还有那个停车场。”
“……还有那家餐厅后面。”
史蒂夫把头低了下来，和他的博士说出这些话让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博士或许并不了解我过去的生活。
他这样想着。
詹姆斯没有开口，但他能猜到史蒂夫的过去，也知道史蒂夫在想什么。
像史蒂夫这样拥有正义感的孩子，很难在生活中不得罪别人。
“你是如何让自己不选择逃跑的呢？”
佩吉·卡特笑了笑，向史蒂夫询问道。
史蒂夫看向了窗外，望着熟悉的街景，他轻声开了口：“一旦选择逃跑就无法停止了。”
“我只能站起来，反击他们，这是唯一的选择。”
卡特赞许的点了点头，她大概能猜测到史蒂夫独自一人生活的情景，也能猜测到瘦小的史蒂夫会遭遇的轻蔑对待。
“以后就不需要这样的生活了。”
詹姆斯缓缓开了口，和缓的看着史蒂夫。
史蒂夫也转头看向了詹姆斯，发现詹姆斯眼里带着笑意。
“……未来会越来越好的。”詹姆斯这样说着，轻轻揉了揉史蒂夫的头。
他的内心就如他的表情一样平静。
在几天前，詹姆斯就已经知道自己被九头蛇特工跟踪了。
辅助系统能实时监控他身边的状况，让他知道那些人是谁，分别在什么位置，但詹姆斯却毫不在意。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什么比史蒂夫·罗杰斯更加重要。
——包括自己的性命。
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让史蒂夫成为美国队长，这是他唯一的任务。
所以他对自己的性命并不放在心上。
即使他知道自己将面对德军和九头蛇的伏击。
……
下了车，卡特将史蒂夫带到了实验室入口，作为伪装，实验室和外界的入口是一家布鲁克林古董店，在街区中一个非常不显眼的位置。
但詹姆斯却注意到了几个在街角阅读报刊的人正注视着这里，还有几个看似正在露天咖啡馆内闲聊的人，微微侧过头，他甚至能到几个伪装过的人正靠在轿车上交谈。
辅助系统做了简单的分析，告知了詹姆斯这些特工大致的方位——九头蛇早已在此安插了眼线。
走在实验室的通道内，看到了伪装成士兵的九头蛇正在向自己敬礼，詹姆斯意识到德国人似乎真的不想让自己活着回去。
但他却对这一切熟视无睹。
史蒂夫和卡特跟随着詹姆斯走入了实验室，詹姆斯做了对实验器械的最后检查，卡特也走到了军方代表身边。
“你准备好了吗？”詹姆斯看向了史蒂夫。
而史蒂夫则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不必紧张。”詹姆斯温和的注视着史蒂，看着史蒂夫脱下衣服躺进了实验舱中。
“等实验结束了，您陪我喝一杯怎样？”史蒂夫眨了眨眼，吃痛的看着两只手的手臂上被扎上了实验用针。
“当然了。”詹姆斯温柔着他，并没有考虑自己能否活着离开这里，“你值得一个庆功宴。”
注视着实验舱缓缓关闭，詹姆斯朝一旁的霍华德点了点头，霍华德拉下了电闸，同时打开了血清的注射开关。
血清会直接注入史蒂夫的主肌肉群，瞬间完成细胞级的机体变化，电力提供了足量的维塔射线，在饱和的射线照射下，实验才能成功。
詹姆斯深吸了一口气。
原身不只是位了不起的科学家、人类学家，同时也是人类中的先行者。
美国队长正是原身最为骄傲的造物。
[警告，5点钟方向出现非友方特工]
詹姆斯没有回过头，只是默默的看着实验舱旁的试管舱。
一共有七支血清，最后一支用于实验结束分析，那就是九头蛇的目标。
而另一边的霍华德·斯塔克已经开始了，他将电量推至了百分之十，继而缓缓增强。
实验舱内爆发出来了耀眼的强光，在电量提供至百分之七十时，史蒂夫已经无法忍耐的叫出了声。
他一直在咬牙坚持着，哪怕自己正在经受这种常人无法忍耐的射线实验。
实验没有暂停。
在霍华德将按钮推向百分之百时，实验室已经由于大量供电而短路了。
在几阵刺目的电火花过后，实验室陷入了黑暗，不少坐在座位上的军方代表都紧张的站了起来。
史蒂夫的实验舱缓缓打开了。
喘息着的史蒂夫·罗杰斯在实验员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超级士兵计划”的实验成功了。
史蒂夫的身高长到了六点二英尺，肩膀上的三角肌饱满而完美，胸肌和腹直肌也达到了健壮甚至健硕的效果，他的爆发力能超越人体的极限。
军方和政府的官员都走了下来，实验员也围拢了过来，不少人都在互相庆贺着。
“你现在觉得如何？”詹姆斯搀扶住了史蒂夫，笑着看着他，发现史蒂夫已经比自己高半个头了。
“Taller.（长高了）”史蒂夫也喘着气笑了起来。
……
爆炸正是在这一刻发生的。
炸.弹从实验室内部被引爆了，系统在瞬间就给予了提示，詹姆斯毫不犹豫的扑住了身边的史蒂夫和霍华德，向前倒了下去。
由于没有受到冲击，他们三个都相安无事，但一时间整个实验室都混乱了起来。
实验员没有武器，在爆炸中有不少人都受了伤，实验室的钢制大门也被炸了开来。
只有军方代表手中有枪，守在门口的士兵也冲了进来，试图保护自己的长官。
政府特工和趁机混入实验室的九头蛇特工在实验室内打斗了起来。
在一片混乱的枪声中，史蒂夫拿起飞溅到了他们身边的一块钢板，以钢板作为盾，加入了战斗。
詹姆斯也注意到了正对准了自己的枪口。
系统能够在对方举起枪的瞬间模拟出弹道分析，因此詹姆斯能够十分有把握的向后躲闪掉那一枪。
“砰——”
詹姆斯非常惊险的侧身一滚，躲过了那一枪。
而持枪对着他的九头蛇特工已经被美军士兵打穿了脑袋。
最后一只血清并没有被抢走，拿着血清的九头蛇特工被史蒂夫用钢板打翻在了地上，手上的血清也摔碎了。
见偷袭收效甚微，大多数九头蛇都撤退了。
被史蒂夫打翻在地的特工自知无法逃离，咬破了嘴里藏匿的毒.药，念叨着：“砍断一颗头颅，另外两颗会代替他的位置，海德拉万岁”之类的话，中毒死去了。
战斗慢慢平息了下来，枪声也越渐越远。
[警告，任务目标危险]
詹姆斯看向了史蒂夫，也看到了还未撤退的最后一位九头蛇特工。
他蛰伏躲藏在实验室损坏的大型电脑后，因此并没有被人发现。
史蒂夫背对着他，仍皱着眉，拎着自尽特工的衣领，还没从对方的自杀中缓过神来，并没注意到身后的情况。
喊他已经来不及了，对方的枪已经对准了史蒂夫。
而詹姆斯离史蒂夫又太远，他无法将他推开。
詹姆斯在片刻之内就做出了判断。
他不希望史蒂夫在这里出事。
因为他并不会让自己的努力功亏一篑。
这是詹姆斯一贯的做事风格。
毫不犹豫的，詹姆斯挡在了史蒂夫的身前。
“砰——”
“砰——”
一声枪响来自九头蛇特工，一声枪响来自发现九头蛇的士兵，前者打中了詹姆斯的胸口，后者打穿了九头蛇特工的肩膀。
詹姆斯用身体挡住了射向史蒂夫心脏的子弹。
子弹没入了他的心口，一瞬间的冲击使他脚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与此同时史蒂夫也回过了头，他凶狠的望向了射击的九头蛇特工，挥出了手中的钢板，打碎了对方的头骨。
九头蛇特工狞笑着倒了下去，鲜红的血混合着大脑的组织液，从钢板和脑袋的切口处流了下来，染红了地面。
几乎是一击毙命。
而詹姆斯已经喘着气倒了下去，他疼的在发抖，耳边除了其余特工大声的呼喊声，还有系统聒噪的提示音。
他正在耳鸣。
[警告，宿主身体受到损坏，自检程序启动]
[检查完毕]
[心脏受到穿透损伤，当前世界科技无法救治]
[预计宿主将在两分钟后失去生命体征]
……我知道了。
他闭了闭眼睛，颤抖的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左手摸到的黏腻血液。
战斗结束了，其余特工都赶了过来，一些做急救的特工正在为他按压着涌血的心口。
只要血流的越慢，詹姆斯能坚持到的抢救时间就越长。
他们都在为詹姆斯进行着最后的抗争。
可这样反而另詹姆斯疼痛的牙齿打颤。
……系统，能屏蔽痛觉吗，我太疼了。
他向辅助系统询问道。
[疼痛是身体受损的直观体现，为了保证宿主对身体状况的高度掌握，辅助系统无法进行痛觉屏蔽]
没有办法吗……
詹姆斯仰躺在地上，喘了一口气，看着手足无措的史蒂夫踉跄着走了过来，跪在了自己的身前。
詹姆斯轻轻把手掌放在了史蒂夫的手背上。
……史蒂夫呢，他合格了吗。
[数据检测正常，系统与主系统联接成功，数据传送完成]
[系统报告，宿主任务完成度98%]
那就是差不多了，詹姆斯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挨了这一下不亏，又有些怅然若失。
詹姆斯看着史蒂夫通红的眼睛，慢慢提起了自己的手。
他轻轻把沾满鲜血的手握成了拳，敲了敲史蒂夫的胸口，然后在史蒂夫震惊的目光里，用食指点了点史蒂夫的心脏。
他曾经也对史蒂夫做过这个动作，那时史蒂夫还在自己的身边接受着教导。
他当时和史蒂夫说的是——保持本心。
永远记住自己是谁，记住自己要拯救的是什么，记住怜悯和同理心，记住……自己永远都支持着他。
“博士……”
史蒂夫喃喃着，呆在了原地。
他努力的睁着眼睛，像是强迫自己不要哭泣一样，但很快，他的眼圈还是红了起来，落下了泪。
[任务完成度100%]
詹姆斯在内心叹了一口气，却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手也垂了下去。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不要……求你了……”
史蒂夫双手颤抖的抓着詹姆斯的右手，终于无法抑制自己了，他低下了头，啜泣着。
“博士……都是我的错……”
史蒂夫握着对方的手，源源不断涌出的温热血液却让他像身陷在严冬中一样寒冷。
他跪在地上，闭上了眼睛，视线早已模糊了。
他的人生里，没有过几次跪下哭泣的经历。
但这一次，他连站都站不住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博士要为他挡下来呢？
为什么我无法阻止这一切……
史蒂夫哭泣着看着詹姆斯不断涌血的心口，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下来了。
就像得知父母去世时那样，他好像又变回了那个幼小无助又可怜的孩子。
空荡荡的房子，钟摆无限放大的咔嚓声，只剩下沉默的家。
什么都没有了，他的情感寄托，他的快乐之源，那个温柔的、同样爱着他的人。
战争带走了他最后的留恋。
自父母离开后，他又见证了爱人的离去。
史蒂夫身边的特工还在尽力为詹姆斯按着心口，可看着鲜血源源不断的从詹姆斯的伤口涌出，所有人都明白他撑不到医疗兵到场了。
[传送倒计时10秒]
有什么好哭的呢，傻小子。
不过失血过多令体温下降的带来的寒战与痛苦，估计只有受到枪击死亡的人才能体验到吧。
他甚至这样分神想了一句。
詹姆斯的意识已经因失血开始模糊，视线也逐渐迷糊了起来，他的眼前光怪陆离一片，失血带来的短暂幻觉已经逐渐侵入了他的脑海。
……
“……您也是喜欢我的，对吗？”
……不然……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史蒂夫颤抖的开了口，他的声音虽然不响，但在这样的环境里，在场很多人都听到了。
他们都震惊的看向了他们的美国队长史蒂夫。
lgbtq群体在四十年代是一件为人不齿的事情，大多数人依旧会认为他们是精神混乱的病人，哪怕是参议员说出了这样的话，依旧会被国会解雇。
但在这一刻，史蒂夫却流着泪说了出来。
“……我爱您。”
他将詹姆斯的手放在了自己脸颊上，语气颤抖，低着头啜泣。
啊，詹姆斯在一瞬间微微有些发怔。
……竟然是这样吗。
他在喜欢我吗……
詹姆斯这才明白了史蒂夫对自己那种特殊的依赖来自何处。
……这孩子，真是个笨蛋。
詹姆斯已经在疼痛中麻木了，心脏的收缩使他呼吸都在颤抖。
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传送倒计时5秒]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为史蒂夫做点什么，他对同性人群并没有偏见。
虽然他还有点迷糊，觉得奇怪——
詹姆斯不明白，他们只是相处了几个月的时间，对方就在此刻说喜欢自己了。
……但也无法询问清楚了。
他觉得很抱歉，是他耽误了这个孩子。
他只能眼中带着歉意，用最后的力气望着史蒂夫。
“我……”他张开口很艰难的发出了一个音节。
他想要向史蒂夫道歉。
可呼出的气只出不进，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很快的，他眼里的最后一点神采就暗了下去。
他的眼睛阂上了。
[哔——传送倒计时结束]
[失去生命体征，宿主死亡，传送开启]
[下个世界祝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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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故事已经不属于史蒂夫·罗杰斯了，后来的故事属于美国队长。
所有的战争、荣光、掌声与鲜花，只属于美国队长。
史蒂夫·罗杰斯的故事，在詹姆斯死后就结束了。
在即将坠毁的飞机内，史蒂夫正安静的坐在驾驶舱之中。
十几分钟前，他正在和九头蛇的红骷髅搏斗着，那枚奇异的蓝色立方体在关键的时刻将红骷髅传送进了茫茫宇宙之中。
为了让飞机停止而不是飞向纽约闹市，他现在只能选择在北极迫降了。
——与其说是迫降，不如说是扎进冰层中去寻死。
史蒂夫低头笑了一声，在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枚漂亮的金色的袖扣，握在了手心里，轻轻放在了唇边。
年幼的时候，他也曾畏惧死亡，但那时他更害怕死的毫无价值。
在博士离开后的那一段时间，他也曾经软弱过，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现在他终于解脱了。
他要追寻他的博士去了。
在天堂里，你是否也会摸摸我的头呢。
在飞机的轰鸣坠落之中，史蒂夫却在笑。
多想和你再次相遇啊，我的爱人。
看着迅速向自己扑来的地面，史蒂夫闭上了眼睛。
与飞机通话着的佩吉·卡特也坐在指挥室捂着脸沉默着。
史蒂夫就这样闭着眼睛笑了起来。
‘无法拥有你的时候，我渴望你。
我是那种会为了与你相见喝杯咖啡而错过一班列车的人。
我会奔跑穿越全城来见你十分钟。
我会彻夜在外等待，假如我觉得你会在早晨打开门。’
你不孤单了，博士。
我来找你了。
作者有话说第6章 布鲁克林青年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