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映江山[阴阳师]》天宫惊蛰

22、第二十二章

　　“此去是为加固阴界裂缝处的结界，但是晴明，你有更重要的任务。”道尊这么对晴明说。

　　他们正坐在阴阳寮的马车上，一路疾行。此去的不只晴明一人，还有许多实力强大的阴阳师也收到了密令。
　　“阴界裂缝？”晴明眼波微动，“难道是……？”

　　“对，正如你所想。”道尊严肃道，“你需要去加固八岐大蛇的封印，以免它危害京都。”

　　“此等重任就交于我么？”晴明把玩缠绕在臂上的念珠的手停了下来，他定定地看着道尊，这份毫不掩饰的信任令他心头微热。

　　“你的实力我是最清楚的了，我知你对上次的责罚有些芥蒂，但我们阴阳师的责任便是护卫这京都。”道尊拍了拍晴明的肩膀。

　　不，我芥蒂的地方并非责罚，而是……晴明握着念珠的手紧了紧，他见道尊殷殷切切地注视着他，想说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他轻轻颔首，道一声：“定不负所托。”

　　阴界裂缝所在之处遍及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阴阳寮分为了四个队伍去加固结界，而晴明去往之处是妖怪遍布的黑夜山。站在黑夜山的入口处，寒冬腊日的酷寒还及不上黑夜山阴气的阴冷刺骨，仅仅只是处在入口处便已觉得背脊发颤。

　　拉着车厢的马惊惧地嘶鸣不已，不愿再上前一步。晴明见状道：“我在此处下车吧，看来接下来的路我该自己走了。”
　　“好，凡事多加小心。”道尊点点头，便命马车离去。

　　晴明脚踩在枯草之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响，暗处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似乎在打量着该如何对他下手。

　　晴明嘴中默念清咒，灵力将他包围隐去他的踪迹，身后依稀可听到隐藏在黑暗中的魑魅魍魉们在惊讶晴明踪迹的消失。

　　晴明此来并未带任何式神，他的身影轻盈地略过山间枯树，很快便来到了黑夜山的山顶。山顶之上峭悬壁立，荒芜空荡，仅有一座岩石造就的祠堂，鸟居的红木柱爬满了青苔藤蔓，贴满符咒的注连绳微微古旧却依然结实。

　　“便是此处了。”晴明挥去衣襟上的冷雪，朝鸟居微微行了个礼，以示对前人的敬意，然后他迈开脚步跨入了鸟居。
　　——就在他的脚越过了鸟居的那一刻，一双邪佞的金色兽瞳睁开了。“这个血脉是！……哈哈哈哈！天助我也……！终于！终于能从这里出去了！”

　　晴明似有所感，眼睛锐利环顾四周，但山顶空无一物，晴明锁紧眉头默默加快了加固结界的动作。但那声音随着他在鸟居内待得越久就越清晰，仿佛趴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你内心的黑暗真是深啊……不满吗？痛苦吗？”

　　那些话语仿佛毒蛇在晴明的耳边嘶嘶地吐着舌信，晴明一阵恍惚，手头上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舍弃掉那些让你痛苦的恶念，舍弃掉这些无用的情绪，将那些黑暗完全分离……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那个嘶哑的声音诱惑着晴明，倘若晴明打开灵视的话会看到有黑气正缠绕在他的身上，那些黑气凝聚成狰狞的蛇头，紧紧地环在晴明的脖颈上，蛇信吐在晴明的耳边。

　　晴明紧闭着眼，沉心静念，咬着牙将加固结界的咒语念完——随着灵力的被抽走，那个戳中痛处、令他心慌意乱的声音也逐渐消失，晴明结完印，背后已被汗浸湿，他深深呼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黑夜山。

　　但灵力的消耗和精神的疲惫让他没有看到绑在鸟居上的注连绳出现了一个细微的断口。

　　天皇的密令已经完成，晴明的禁足令也顺势而解。天皇和那些要臣们仿佛无事发生过依然在遇到了妖怪时唤晴明来解救。
　　自从前阵子晴明大人和妖刀姬去天皇后宫退治女御生成的恶鬼，妖刀姬却留在了皇宫后，童男发现晴明大人越来越不对劲了。如果说以前是端庄威严，那么现在就是有些喜怒无常，都令童男有些畏惧这样的晴明了。他小心地抬眸看了看在石桌上书写卷轴的晴明，轻轻地将热茶放在桌边，然后退下了。

　　“唔……”晴明突然额角一阵抽痛，那个声音又在脑海里回响着。“舍弃掉吧，抛弃那些无用之物吧！”

　　晴明一时心烦，将手中笔墨重重搁下，手肘却不小心碰到了放在石桌上的茶壶，茶壶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糟糕……”晴明本想抓住茶壶，茶柄却从指尖错过，热气腾腾的茶水淌了满地，晴明叹了口气捂住脑袋摇摇晃晃地弯下腰，本想自己去收拾这些碎片，但那些蜿蜒在地淌出来的茶水在他的眼里幻化成复数脑袋的巨蛇，恍惚间要咬向他。

　　晴明咬破舌尖，口中疼痛感将他的理智唤回。近日来的不对串联起来，令晴明脸色微微一变，察觉到了什么，他起身回到内室拿出了占筮。

　　这不同于之前随身携带的那个，数量要更多也更古老——这幅占筮还是师傅传给他的。晴明端正了下衣冠，然后净了净手，这一次他要占卜的是自己的未来。在学习占卜之术时师傅曾经告诉过他，不要轻易占卜自己的事情，倘若遇到了绝境，占卜的次数也绝不能超过三次。

　　晴明定了定神，开始了易占。易占是一种很耗费精力的占卜，再加上晴明所问的是自己，这便更困难了。窗外暖阳逐渐隐入云后，庭院恰好被飘来的云霾遮住。

　　看着自己占卜出来的大凶，晴明闭上了眼，所有的思绪涌动被他藏于内心。
　　必须得把式神们都安排好。晴明心想，这是他的劫难，不应该把式神们都牵扯进来，还有酒吞。

　　式神们还好，舍弃契约时可以一同将记忆带走。但酒吞若是知道了定会强硬地要和他一起扛过这次劫难。可是……晴明看着大凶的占卜结果，作为在占卜上颇有灵性的阴阳师，晴明早就有预感这次劫难毫无化解办法。

　　“即便如此……还是想和你再喝一次酒啊。”此时此刻，想见酒吞的心情是这么强烈，强烈到晴明都快要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了。

　　晴明又一次离开了庭院。他没有告知式神们自己的目的地，孤身一人来到了西北荒凉之地。刚一踏上草原一道强大的气息锁定了他。

　　晴明微微一笑，从袖中拿出了一包点心：“白藏主，我赴约而来了。”一道白影闪过，迅疾地夺走了晴明手中的点心。

　　定睛看去，这道白影是一只身形巨大长有双尾的白狐，兽耳为黑，双目鲜红，额上还画有稻荷之纹，脑后漂浮着九张面具，尾巴尖端上绑有铃铛，随着它甩尾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愧是白藏主，果然守信呢。”晴明见到那对铃铛微微笑了。

　　那是很早之前晴明与白藏主打赌时的赌注，谁输了便要答应对方一件事情。那挂在白藏主尾端的铃铛便是它输给晴明时要做的事情了，但实际上白藏主还挺喜欢这个铃铛的，看它总是有意无意地把尾巴挥到身前，让铃铛发出声响就知道了。

　　点心的包裹被白藏主粗鲁地咬开，里面装着的是花瓣饼，白色晶莹的外皮包裹着粉色的陷肉，香气扑鼻，看了就食欲大发。

　　“哼，愿赌服输罢了，我和狡猾的人类可不一样，很守信的。”白藏主冷哼一声，如果不是嘴巴边还残留着点心渣的话大概会更加具有大妖风范。

　　“距离我们上一次见面有多久了？”晴明点了点自己的嘴边，示意白藏主的嘴边有点心渣。“不太记得了，快有五年了吧。我还以为你怕下一次输给我所以不想来了呢。”白藏主伸出舌头在嘴边舔了一圈，将点心渣子卷入口中。

　　“怎么会呢，有白藏主这般风度的大妖怪在这里，我当然不会不来。”被晴明这么一夸奖白藏主扭过了头：“哼，说的比唱的好听。”但摇晃得铃铛叮当作响的尾巴和在脑后欢快漂浮着的九张面具都出卖了它的真实心情。

　　“不过你今日过来，有事？”白藏主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地问道。“唔，算是吧。”晴明席地而坐，衣袍上沾上了草屑也没去在意。白藏主若有所感，走了过来嗅了嗅晴明的衣服。“好重的阴气啊，你惹上谁了？噫，怎么还有一股带着酒味的妖气？这股妖气都快遮盖住你灵力的味道了。”

　　晴明不答，只是伸出手挠了挠白藏主的下巴，“我今日过来是想继续上次的约定。”白藏主眯起眼睛抬高下巴好方便晴明动作，闻言它张开眼睛，鲜红犹如宝石的眼睛直视着晴明。“行啊，还是老规矩？”白藏主跃跃欲试。

　　“对，还是老规矩。不过这一次，如果我赢了，就请白藏主成为我的式神吧。”白藏主听了一口答应：“没问题，但如果我赢了，安倍晴明，你就得成为我的信徒和仆从，一生为我所驱使。”“好的，一言为定。”晴明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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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和后来游戏出的设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