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蛾子在我肚子里》手抓饼卷大葱

6、第 6 章【小改动】

　　敏感的院长注意到赵珂暧的脸色，摸摸他的头发，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在意。

　　可是怎么能不在意呢。

　　赵珂暧眼眶微热，看着眼前的这群小孩子，他们要么只有一只眼睛，要么整个人白得吓人，还有的脑袋出乎寻常的大，这群小朋友各有各的缺陷，十几个孩子竟没有一个看上去正常健康的。
　　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冬天天黑的早，荒郊野外的孤儿院，这样一群看上去不那么正常的孩子，也许真的会让普通人感到害怕。
　　所以他打车的时候很少会让司机直接送到院门口，都是在距离孤儿院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让司机回去了，然后他和院长和一群小崽子们一起说说闹闹的把东西搬回去。
　　这些孩子是在他工作第三年就被送到院里来的，那时整个孤儿院只有院长了，毕竟在这个生育率逐年下降的时代，孩子总是很珍贵的，在赵珂暧的记忆里，从小到大孤儿院里连他一起算，最多的时候也就三四个孩子，他是因为舍不得院长妈妈才没有被领走，其他孩子最多一两个月就会被领养。
　　但是这批可怜的孩子们自从被送到院里好像就被遗忘了，他有时候也很纳闷，以前的孩子，不管看上去情况有多严重，也很快都会被领养走，为什么这些孩子们就无人问津了，别说领养人，他们这个孤儿院似乎也没有外人来献过爱心做过活动。
　　曾经他以为这很正常，直到有一次和学校同事去市里的一家养老院做文艺汇演才发现，人家的门口挂满了社会各界人士来做义工做活动的照片，院里也放着许多印有爱心单位名称的物品。
　　难道因为他们孤儿院太小了？太远了？
　　他偶尔问过几次院长，院长只慈爱地摸着他的头，让他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孩子们的事不要多问。
　　这么一晃几年过去，孩子从摇摇晃晃的小不点慢慢长高长大，赵珂暧已经习惯了每个星期都会来孤儿院和孩子们玩耍，孩子们也非常喜欢这个爱笑的可爱哥哥，每次周日下五他要回市里的时候，孩子们都会抱着他的大腿哭着让他别走。
　　如果这个时候有孩子被领养走，他一定会很难过很难过。
　　就这么过一辈子也很好，他有院长妈妈，有一群爱他的小天使，等以后院长妈妈老了累了，他就辞职接过院长妈妈的担子，把孩子们抚养长大。
　　这么一想，悲伤的心情好像渐渐散去，赵珂暧努力打起精神和孩子们玩闹。
　　院长看着赵珂暧情绪恢复，她摇摇头，牵牵嘴角，却没笑出来。
　　今天的庆祝地点在院里的小礼堂，地方不大，一共才七排座位，小礼堂虽然年久失修，但被孩子们装扮得很漂亮。天花板上挂满了气球和彩条，四周也都贴满了孩子们的画，五彩斑斓充满童趣，崽子们拉着院长和赵珂暧的手，七嘴八舌地争着说先看我的先看我的。
　　“哎呀这个头上长角的是谁？”
　　“可爱哥哥太笨啦，这不是角，是可爱哥哥的辫子！”
　　“可是可爱哥哥没有辫子呀。”
　　“丽丽喜欢扎辫子的芭比娃娃，也喜欢扎辫子的可爱哥哥...”

　　赵珂暧用尽毕生所学把所有的奇形怪状的可爱哥哥，院长妈妈的画像都夸了一遍，说到最后实在没词了，只会说好可爱好漂亮，有的小朋友噘着嘴问有多可爱多漂亮啊，赵珂暧还得绞尽脑汁说像金刚光头强旋风蹦蹦兔一样可爱漂亮。
　　也幸亏赵珂暧平时喜欢看动画频道，不然真是要被这群小朋友打败了。
　　院长捂着肚子直乐，笑着笑着眼眶微热，她偷偷背过身去，擦擦眼角，尽量掩去哀伤的神色，随后拍拍手欢快道：“小朋友们，我们该吃蛋糕啦！”
　　昨天市民政局送来一个巨大的米奇造型的蛋糕，孩子们对它早就垂涎不已，一听院长妈妈说要吃蛋糕了，立马把赵珂暧遗忘了，一窝蜂的往放蛋糕的礼堂表演台上跑。
　　“你们这群小没良心的！”赵珂暧笑骂，也跟着走过去，招呼孩子们先停下，“先等等再切，你们都忘啦，生日的时候吃蛋糕之前要干什么？”
　　“我知道！”一个头几乎和肩膀一样宽的小朋友举手说：“要先谢谢蛋糕！”
　　另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怯怯地看着他，说：“不对...院长妈妈说吃东西之前要先洗手...”

　　赵珂暧叉腰站在那里，恨铁不成钢地点点孩子们说：“吃蛋糕之前要先许愿啊小笨笨们！”
　　听说要许愿，孩子们欢呼起来，赵珂暧带头，示意院长也跟着照做，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过了一会睁开眼睛说：“我许好了！”

　　孩子也都站好，眼睛紧闭着，生怕看到一丝光，愿望就不会实现了一样。
　　“我希望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大的蛋糕——哎呀！”
　　有个小朋友似乎不小心将愿望说了出来，他连忙捂上嘴，偷偷往四周瞅了瞅，发现没人注意到，只有可爱哥哥好像在笑他。
　　他挠挠头，赶紧重新闭上眼，重新许一个新的愿望。
　　希望...每天都能吃到比刚才许的愿望还大的蛋糕...
　　孩子们难得安静下来，赵珂暧和院长对视笑了一下，拍拍手道：“好啦好啦，许好愿没，我们切蛋糕！”
　　院长拿来过来一把塑料刀和一摞小碗，“一人一碗都不许抢啊，先排好队。”
　　孩子们推推搡搡地排成一小队，赵珂暧在两个争位置的崽子头上一人给了一个小脑瓜崩，“不许打架——外面是是不是有声音？”
　　刚才外面好像有几声鸣笛声。
　　孤儿院在一片绿化林深处，四周载满了白杨树和一些水果树，到这里的柏油路只有一条，晚上五点以后几乎不会有车到这里来。
　　“难道是市里又送东西过来了？”
　　院长分着蛋糕手上动作不停，竖起耳朵仔细听：“好像是有鸣笛声。”
　　“我出去看看，万一是市里送东西过来呢。”赵珂暧说着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小心点，把院里的棒球棍拿着。”
　　“知道啦。”礼堂距离大门口很近，赵珂暧应着声的时候就打开了大门。
　　月光很足，能清楚地看到门口路上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高原坐在副驾驶上，一脸兴奋地招手：“赵老师！是我们！高原！”
　　他们怎么来了？
　　赵珂暧一时有些懵，眨眨眼睛，杵在那里没动。
　　高裴坐在驾驶座上，周身气质依然冷得像是要把人冻住，他瞥了一眼赵珂暧，打开车门下了车。
　　赵珂暧才反应过来，连忙迎上去说：“这么晚了，你们来这里是...”
　　“我哥说今天是这家孤儿院的集体生日，我们买了很多东西送给孩子们，赵老师，你怎么也在啊！”高原也跟了下来，蹦蹦跳跳地绕到后备箱，一件件地往外搬东西，她活泼的声音从车后传来，“哥，你拿这个，别弄坏了啊，这是组装好的大模型！”
　　说话间高裴已经拎了两个大箱子要往院子里去，赵珂暧连忙上去想帮忙，高裴一错身，赵珂暧的手捉了个空，顿时窘迫得脸都红了。
　　“你把那些毛绒玩具抱进去就好。”高裴打量了他一眼，又往院子里看去，若有所思。
　　赵珂暧不敢和他对视，低头去接高原递给他的大把小玩具。
　　高裴拎着两大箱子直接到了门口扎着气球的房子，院长来开了门，居然是这么一个高高大大的帅小伙站在门口，院长一下子想歪了，她掩住嘴，怕自己过于惊喜的表情唐突了客人，“你，你是珂暧的...”
　　“他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啦！人家才高二，来给孩子们送礼物的。”跟过来的赵珂暧怕院长语出惊人，连忙截住她的话，“快来帮忙，好多玩具，拿不完了！”
　　“哦,来了来了。”虽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院长还是很高兴。
　　高裴进屋后，东西还没放下就四处瞄了一圈。
　　陌生人进来，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崽子们顿时安静下来，不安地看看高裴又看看院长和赵珂暧。
　　院长拍拍手，“孩子们，这是给我们送生日礼物的——”
　　“我叫高裴。”
　　“高裴哥哥！愣着干嘛，快过来快过来！”
　　孩子们本以为收完礼物吃吃蛋糕这个生日就结尾了，谁知又有漂亮哥哥送来一大堆的礼物。
　　真的是一大堆！
　　那个箱子里不同颜色的金刚光头强就有好多个，数不清！
　　孩子们简直要疯了，蛋糕都顾不上吃了，小鸡崽儿抢食一样挤到高裴身前，矜持又急切地问：“高裴哥哥，你，你要不要吃我们的蛋糕？可大了呢!”
　　院长妈妈说了，不能张嘴问别人要东西，喜欢别人的东西可以拿自己珍贵的东西和别人交换！
　　高裴第一次被这么多小鬼围着，冷硬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无措，赵珂暧在后面掩嘴偷笑，赶紧过去把小鬼们从高裴身边一一拎走，“放心，哥哥不是来吃你们蛋糕的，哥哥和姐姐——高原呢？”
　　赵珂暧望了一圈，发现高原不在屋内，他疑惑地看向高裴，高裴的下巴往屋外的方向抬了抬。
　　“谢谢你们啦，这么冷的天两位小朋友还来给小小朋友们送生日礼物。”院长笑容满面的走过来，手里还拿着高家兄妹送的一个大挖掘机，她对孩子们晃晃手里的挖掘机，孩子像屏住呼吸，眼神齐刷刷地跟着挖掘机转，“每个人都有份！不过你们都要表演节目，谁表演得最棒，哥哥看了最开心，谁就先玩好不好？”
　　崽子们异口同声：“好——”
　　院长一边哄孩子，一边示意赵珂暧出去看看高原。
　　赵珂暧心下已经知道高原为什么不进来，叹了口气，他抬起手想拍拍高裴的肩，停顿了一下又放弃了，“高裴，我出去找下高原，你...要一起么...”
　　他怯怯地盯着高裴，高裴转过头，避开他的眼神，简短道：“不要。”
　　高裴似乎对孩子们的异状并不在意，赵珂暧松了口气，却又因为高裴过于冷淡的语气有些失落。
　　他摇摇头走了出去。
　　高原正蹲在礼堂对面的一颗梧桐树下面玩手机，猛一看只有一团幽幽的蓝光。
　　三月的晚风徐徐吹过，冷得人发抖，她冻得整个人缩成一团，不时地往手上哈气。听到门开的声音，她猛抬起头，看到是赵珂暧，她有些不好意思。
　　高原扶着树站起来，有些不稳差点歪倒，赵珂暧连忙上去扶着她，“蹲在这里干什么，我带你去我小时候住的房间先暖暖，我给你倒杯奶茶，喝完了再走。傻丫头，身上冰凉。”
　　高原眼圈有些红了，她撅起嘴，眼里饱含歉意：“老师...对不起...我...我...”
　　赵珂暧在她头上呼噜了一把：“小屁孩儿，我知道你害怕，他们都是很普通的小孩儿，就是外表有些缺陷，下次来的时候要努力克服哦。”
　　高原连忙点头：“嗯嗯！我，我就是胆儿小，小的时候我哥的腿摔断了，我看他走路一瘸一瘸的就害怕，他一靠近我就哭，哇哇的...”
　　对着高原这样善良单纯的女孩子，赵珂暧生不出怨怼之心，她能在大晚上的，冒着风跑到荒郊野外，来给一家孤儿院的孩子们送生日礼物就已经很有心了。
　　安顿好高原，赵珂暧打算跟高裴说让他先带妹妹回去，明天请他们吃饭。
　　他还在盘算着怎么组织语言，一抬头，高裴竟然就站在小礼堂的门口静静地看着他。
　　好像...在等他一样。
　　“你，你怎么出来了，外面这么冷...”
　　“赵老师。”
　　天气很冷，高裴的声音也没比天气温暖多少，灰胧胧的月色下，他双手插兜站在那里，修长的身体愈发的显得挺拔，明明他还没说怎么，赵珂暧却觉得自己腿发软。
　　“怎，怎么了？”
　　“那个人没来吗。”　高裴突然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谁？”赵珂暧一头雾水。
　　高裴深吸了口气，一时没说话，过了会他摆摆手说，“算了，没谁。进去吧”
　　莫名其妙的在这里等他，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赵珂暧挠挠头，没有追问下去，他叫住高裴，“等一下，高同学，现在天这么晚了，你一个高中生开车不安全...恩...”他努力斟酌着用词，怕自己的态度让对方误会。
　　“你要赶我走吗？”高裴转过身，脸上有些不可思议的怒气，“这么快就要赶我走，是不是那个人渣马上要过来了？”
　　赵珂暧瞪大了眼睛，“你在说什么啊，什么人渣...高原在这里很害怕，你早点带她回去，明天我请你们吃饭好吗,真的很抱歉...”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高裴勉强自己的态度缓和下来，他深深地呼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这些空气像刀子一样从喉咙划到心口，疼得人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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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把孤儿院的情况改了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