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诀》虚位移的自信

13、第十三章 镜花

　　夜晚，罗冀躺在石头上，举起手中的星盘和天空中的星象作对比，看了半天才找到了北斗七星的位置。
　　他已经在落霞山脉搜索了三天，别说鬼修，就是连一点怨气都没有，这里荒芜人烟，鸟雀都异常少。可惜剑修不懂卜算，否则就可以推演出这里哪个地方不对。
　　月到中天，一股冲天的血腥气冒出，罗冀猛然惊醒，寻着气味的方向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剑修来到了个山村，木制的牌楼上齐齐吊着七个人的尸体，血水从他们身上不住往下滴，褐色的木头早已被染成鲜红色。
　　往里走几步，发现里面灯火通明，几名青衣伥鬼提着白色灯笼到处巡逻，一个临时堆砌出来的平台上端坐着一口满是热油的铜鼎，十几名年轻女子魂魄在里面惨嚎，同时有些小孩在锅不停地添柴。
　　鬼对活人的气息异常敏感，那几名鬼差不知闻到了什么，提着灯笼就奔着罗冀方向来。
　　剑修也不是畏畏缩缩之人，拔剑就砍，几下就将这些小鬼料理干净，一脚踹翻铜鼎，将那些凡人的魂魄全部收进腰间的摄魂铃中。
　　继续前行，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喊号子，各种哭泣惨叫声此起彼伏。
　　绕过一间房子，就看到几十名伥鬼拿着鞭子驱赶数百名活人，那些人一部分在挖沟渠，另一部分麻木的将沟渠中的土搬到别处堆成小山，几十名妇女和儿童正跪在不远处嚎啕大哭。
　　忽然一名伥鬼飞到空中大喜道：“见水了，见水了。”
　　几百名凡人脸色铁青，身体僵硬。
　　九名女子与九名幼儿被不知名的力量托举到空中，如同被放到大石头底下，瞬间被压为血泥落在小小的沟渠里。
　　原本潮湿的土地被这新鲜的血液与阴气滋润，从地底竟然冒出一股浑浊的泉水，寒气渗人。
　　在一旁观看的伥鬼和劳工们都纷纷露出喜色。
　　“快出禀报吾主，就说黄泉出来了。”
　　黄泉被被视为连同鬼域与阴间的河流，它含有的极阴之气更是鬼修的大补之物。
　　“真是没想到这么快又有道修找了过来。”阴森森话突然在耳边响起，剑修将目光从那群小鬼身上收回，扭头，身侧除了土墙再无一物。
　　视线再次移向那群伥鬼时，地狱般的景色早已不见，夜幕不知何时化为白昼，各种美女或勾或引出现在不远处，杨柳依依，桃花灼灼，脂水流香。
　　剑修顿时明白自己这是坠入幻境，于是提着剑从阴影中走出，美女香肩裸露纷纷拜服在脚下，“恭迎殿下回宫。”
　　又有两班文武大臣不知何处而来，跪倒在地，“天帝即崩，望太子继位。”
　　剑修一剑斩下，幻象破灭，妖魔退散。
　　眼前景色又变，黄昏老街，潮湿暗巷，一名女乞儿突然探出头来，可怜巴巴道：“公子，给点银钱买吃的吧，我和娃娃都好几天没吃饭了。”
　　那女子衣衫半露，一名刚足月的婴儿正安详的窝在她怀里吃奶。
　　剑修目光微动，秋霜贯穿女子的胸膛，婴儿见血以为是奶水，伸出小舌头舔了舔，锋利的剑尖随即贯穿了那细小的喉咙。
　　幻象又变，青草萋萋，古道长亭。
　　剑修赫然发现秋霜已经不在，体内灵力全失，身上黑色法袍变为书生士子们最喜爱的宽袍大袖，自己手握一只杨柳，旁边的石桌上摆着一只青瓷酒壶，两个酒杯。
　　对面站着个同样打扮的人，身后背着远行的行囊，看不清脸。
　　“云望，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来我们干一杯。”
　　对方眼含热泪，端起酒杯想要与他共饮，剑修挥袖打翻酒具，拉住那人的领子把人往石桌上撞，只听“砰”一声，鲜血就溅出来，不住往下滴。
　　那死去的士子样貌也在血水的冲洗下显露出来，剑修瞬间觉得心钝一下。
　　不知何时幻象又变了。罗刹古寺，幽静庭院，一名黄衣女子跪在菩提树下祈祷。
　　半响，转头笑道：“相公，我觉的我们的孩子一定是个儿子。”
　　柳叶细眉，目似秋水，唇若朱点。
　　剑修僵硬的朝她走过去，女子起身从容打理衣服，手幸福的抚摸着隆起的腹部。
　　他伸出手扼住那雪白的脖子，女子死命挣扎，四肢翻腾，眼神从温柔变得怨毒最后无神。
　　手中人终于没了气息，剑修跪倒在地，失魂落魄。
　　“就是你杀了我娘！”一名少年哭喊道，饱含满腔怒火，手持长剑刺过来。
　　罗冀抬头，手抓住剑锋，鲜血顺着剑身淌下变得乌黑。
　　少年咬牙，双眼含泪，狠狠道：“你杀了我娘，现今我要杀了你！”
　　罗冀看他，轻而易举掰断剑，拉过少年，闭眼将断剑刺进那瘦小胸膛。
　　少年临死吐出几个字：“我，没有，你这个父亲！”
　　罗冀喘着粗气，他睁开眼睛看着这一切，狠很握住剑锋，丝毫不顾及几乎快被切断的手指。
　　幻象逐渐消失，又变回了一开始的地狱场景。
　　鬼修不知何时出现，满脸冷笑，幽幽道：“这天下任何修士终究是逃不过‘情’字一关。”
　　罗冀猛然清醒，发现自己右手已如幻境中被割破，好不容易长出的些许血肉再次消失，骨骼亦被侵染的漆黑。
　　鬼修道：“你已经中了我的毒，要想活命的话，最好乖乖听话。”
　　罗冀饶有兴趣问道：“你想让我干什么？”
　　鬼修桀桀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最近建造鬼域灵力大损。你把你自己元婴掏出来给我补补就行了。”
　　罗冀平静道：“这个要求太高了，不如换个。”
　　鬼修狞笑道：“那就没得谈了，反正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让你活着离开这里。”说罢，魂体就消失不见。
　　罗冀吃了些解毒丹，感觉并没有什么用，于是就撕下衣服上的一块布草草包扎。
　　鬼域是鬼修的居住地称呼，一般的地方阳气太重，不利于鬼修的修炼，鬼域一般分布在至阴之地，分为天然形成与人工建成两种，天然形成最大的鬼域就是黄泉门，人工建成最大的鬼域是生死殿，那鬼修没有立即杀死罗冀，想必是认为他死定了，不愿意再耗费灵力。
　　鬼域需要大量的灵气与阴气，那么说这里应该会有个巨大的聚灵阵。罗冀在伥鬼与凡人中穿行，没有受到任何攻击，小鬼们把他看做空气，那群凡人忙着开拓黄泉，连头都不敢抬。
　　寻找了半圈，将整个村子翻个遍也没找到什么聚灵阵。
　　眼看着阴毒从手掌传到了肩膀，剑修狠下心，找了空地拿出唯一一个七级阵法台，塞进去三枚上品灵石。
　　扔到空中，灵力一催，“轰”，紫光冲天。巨大的灵气打乱鬼域原有的运行法阵，来不急将阵法台收回，剑修连忙向波动的那地冲去。
　　鬼修也感应出什么，突然凌空出现，叫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说话间，一枚泛着紫光的黑针被喷出，正中剑修眉心。
　　“哈哈哈。”鬼修心中刚有点高兴，猛然觉得不对，定睛一看，射中的哪是什么人，就是个傀儡木。
　　剑修来到聚灵阵上空一剑劈下，天空中血色退散，腥气消失，新冒出的黄泉咕噜噜又钻了回去，怨气从地面升起聚为黑团，伥鬼们四处逃散，凡人们呆在原地不知所错，有几人干脆跳进沟渠，捧几把土盖在身上。
　　多日心血被毁，鬼修心情已经不是怒不可遏来形容，“找死！”阴气凝成的鬼手抓向剑修。
　　罗冀不愿意把灵气浪费在这儿，直接扔出几十张四级符箓将鬼手炸毁，冲着鬼修魂体砍出一剑。
　　鬼修口吐鲜血，心道自己大半心力都浪费建造鬼域，此刻俨然不是那道修动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转手就要溜走。
　　剑修扔出六座阵法台，催动腰间摄魂铃，清脆的铃声在鬼修耳里无异于西天梵音，听得头昏眼花，清醒时就已被六道光柱困在方寸之地。
　　“你不想要解药了吗？”鬼修心慌，嘶声力竭喊道。
　　剑修跟没听到似得，全身灵力聚在秋霜上，挥出。
　　落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