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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令宫·血色蔷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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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令宫十二残花传之血色蔷薇
我答应过他,绝不去书院找他。蜿蜒小路隐在碧翠树林里,自山底望去,隐约不见。溪流欢快落下,潺潺有声。正是暮春,落英缤纷,或白或粉,随流水有羁留溪畔,或一落山涧。她掬起一捧,鼻尖一抹淡香,也不知桃李或是梨。
山腰处岔路里,被雨水浸泡得泛黑的山门上,匾额上几乎不能辨识的三字——春晖堂。一路垂柳荫荫,偶或杨花飞扬。
绯色衣衫的女子静默的看着山门,并没有想象中的读书声。他曾经说过,夫子嗜好朗读,若无此音,必定食不知味,睡难安枕。难道,这里出事了?
想到这里,她抖出血色飘带,一路轻功而去。再不过几丈路便见二三座连在一起、青瓦白墙的院落。她迟疑许久才推开了门——血腥味扑面而来,想来是前几日才下了雨,否则山门处便该闻到。
影壁处便是具男尸,看模样,似乎是管家。她数了数,一共是四十五具。
幸而,他不在此之内。
可是,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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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血迹一路前行,转进一个山坳。大片大片的蔷薇风中绽放,这个时节,离蔷薇花期还有一月余。一股热风迎面袭来,难道是温泉?
“黎昕逸,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手上的暴雨梨花还能放一次,你当真以为便能杀死我不成?”
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朗:“姑娘若不怕,何必等到现在。”
“想必你们打死我狼应该吃的差不多了吧?我看你们还能撑多久!”
“这个不劳姑娘费心,姑娘还是想想被人发现春晖堂血案该如何是好的好。”
那女子月末十七八岁,一袭黄色一群,腰间悬挂的宝剑竟无鞘。她脱了外衫,缠在稻草人上,又笑道:“春晖堂为了读书清净,只有一个老头每隔半月送一次柴米,这些我可是打听清楚才来的,公子还是想想,你们七八个人怎么熬下去吧。”
“不如将北疆布防图交给我,我放了你们几个。”
“莫说我没有,便是有,我也不可能给你。”
“你既不给,休怪我不留情面了。”
黄衫女子大叫一声:“拿命来。”将稻草人扔进了前方洞里,那洞被一巨石遮掩,蔷薇一时竟未瞧见。一时只听见无数叮铛声,想来是黎昕逸以为黄衫女子强攻,放了暴雨梨花针。
黄衫女子妖娆大笑:“书生就是书生,还想学沈将军捐躯报国,可惜少了丝定力。”她执剑,缓步进洞。
蔷薇冷哼一声:“你是什么人,敢到这里来撒野。”
“蔷薇!是你吗?”
黄衫女子洞口侧身,神色冷冽:“你是什么人,敢坏我好事。”
她微微垂着头:“你若是中原人士,必知晓蔷薇乃月令宫之人。想必,你来自迮国吧?”
“月令宫……”黄衫女子扬眉,“又怎样……”
说罢,直直闯入,蔷薇动作却比她更快,飘到一抖,缠在黄衫女子腰间,用力一扯,竟将黄衫女子直直拉退了好几步,而她自己则站在了黎昕逸身前。
“你不是我对手。”蔷薇脸一扬,“我本立誓,除非生死之间,绝不杀人。
“然,你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更是敌国之人,黄泉路上,姑娘你就别和孟婆汤,来世再找我报仇吧。”
说罢,飘带飞舞,华美飘扬。黄衫女子心下大怒,挥剑便斩。然而以钢击柔,全不着力,反被飘带缠住手腕,只觉手腕一股凉意,低头看去,竟是一根绣花针,针上隐隐一丝蓝色。
“这是七绝砂,无解药。”
蔷薇收了飘带,黄衫女子扑尸通道。蔷薇咬紧了下唇,静默看着黎昕逸握着的小手——是个不过十五的少女,惊恐中尚有一抹娇羞。
想必,这就是与他定亲的女子。蔷薇微笑了笑:“你的剜心蛊解了后,可有复发?”
黎昕逸黯然:“没有。你可,还好?”
好?前几日才斩杀了月令宫的下一任蔷薇,以后,还会源源不断。谈得上好?何况,没有你,便是太平盛世,也无甚滋味。
“那布防图当真在你手上?”
面对这个几次三番为自己舍生入死的女子,黎昕逸想也不想便道:“没有。”
蔷薇学着黄衫女子那般妖娆一笑,欺身靠进,探手入其袖:“跟我说谎,黎昕逸你还嫩了点。”
黎昕逸面色一红,心知蔷薇又要为自己入刀山火海了:“是钦差要交给北疆慕王爷的,半途被袭。”
“我知道了。
“暴雨梨花的针收起来,还可以再用,旁的针是不行的。”说完,蔷薇飞身而去,何必非要亲眼见呢?当年他便说过,剜心蛊并非为你而痛,也非因你而中,你不必千难万难去寻了解药。
万毒窟的少主与你极为般配,你便嫁了他吧。
可是,般配难道是你说配,便配吗?
纵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这个时节,本不是蔷薇该开花的时候,谢了吧。
“蔷薇……若不行,便毁了吧……”然而阿哥绯色一群的女子已去的远,黎昕逸喃喃,“你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天光云影映照着盛放的蔷薇,宛如那女子绯色的衣裙,芳踪,此生难寻。
作者有话要说: 片段练习的题目:
阙 题
道由白云尽, 春与青溪长。
时有落花至, 远随流水香。
闲门向山路, 深柳读书堂。
幽映每白日, 清辉照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