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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黄昏疏雨湿秋千 ...

  •   一、

      天阴霾,沉沉不见丝毫黄昏色泽,雨丝疏远宛如迷梦。小院稀疏梧桐下,老败秋千微微晃动。

      绮韵手攀千索,雨湿的秋千板坐不下两个人啊,她登脚晃起秋千,离地的瞬间却想起一个人的脸,是那样干净澄澈。

      几年离别后相见的前一天,她也是独身小院,幽思过往。只是当时谁又想得到今日的残败局面呢?而少女时更未曾想过日后的自己会青楼寄生,那时似乎连他提一句杜牧的“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悻名”都会沉下脸等他来哄。

      而这秋千,又承载了多少的思绪。

      “绮韵姐姐,你果然在这里。”秋阴带着食篮而来,“你怎么在雨中荡秋千啊?明知你的伤不能沾水……”

      秋阴猛然住嘴,只是急急拉她回屋。

      绮韵笑意一眼的看她:“你和我还真像,难怪他日日去。”

      秋阴面色一白:“姐姐,我……”

      绮韵俯身,铜盆清水倒映下的脸伤痕肆掠:“你虽不是我亲妹妹,却对我不离不弃。既然如此,那你就得小心,免得落到我这等地步。”

      秋阴低低唤了声:“小姐,你不怪我?”

      绮韵微微摇头,未挽上的青丝一同晃,宛若流苏。

      墙畔秋千晃晃悠悠,她叹了叹,想起不久的很久之前。

      /

      也是在这小院,亦是秋千上,她也如刚才般荡起自己。

      那时的她还是醉影阁的花魁,风华绝代。而晚上要接的恩客是新上任的知府夏简之。听到这个名字时,她呆愣了许久,连眉眼间的柔媚也敛去。后来,秋阴低低告诉她,那时的她宛如处子般清纯。她笑骂:“臭丫头,难道你家姐姐就是狐狸变的,连安静一下也不得?”

      莫名其妙的,她便在青楼女子休息的白日来到了这残破的曾经的他的家几年后与母亲的容身之所。秋千上的她思虑万千,多少还有年少时的情绪在作怪。

      也不知他变了没有?变了如何,未变又如何,他是洛阳知府大人,难道还会像当年那般对你吗?

      她吃吃媚笑,简之,真不知你看到这样的我时会有怎样的表情。

      “祁小姐。”

      她回头,果然是那个自称被她父亲救过的笨拙大汉许谈。

      她臻首,忽然间媚态尽去,一如端庄小姐。

      “我……我查到了。”许谈国字脸黝黑,浓眉大眼,“祁小姐,那个陷害祁大人的人就是新任知府夏简之。”

      “你他娘的要胡说栽赃也找个靠谱的吧,” 在青楼学会的脏话早骂顺口,绮韵伸出一指直点大汉胸,“好歹他是我爹的徒弟,在我面前大气也不敢出他敢诬告我爹?”

      许谈一脸惊皇,毫无他所说的江湖人的豪气:“是真的,我为何要骗小姐。”

      绮韵后退半步,柳眉一挑:“那你倒说说他为何要这样做,祁家可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

      许谈低头似乎在想。

      绮韵冷笑一声,心却凉了半截。当年官差闯入书房,直直便找出账簿,说是父亲十年前在江州任上贪污的证据。祁家在洛阳无亲无故,也只有他才做得如此容易吧。

      只是,为何?

      绮韵不知道,许谈亦想不明白。他虚空一掷手:“许谈想不明白,不过我知道当年大人被抓时,他正好在知府府上,还和上任狗官密谈了一个时辰。”

      “不,他不会。”绮韵语气轻微,连自己也不相信,“我晚上问他。”

      至少他是回来了。

      二、

      以前他不去青楼,因为记忆中有个调皮的小丫头连提也不愿他提起。那个女孩呢?为何要用记忆来形容?夏简之苦笑地掀帘坐下,有些人没有错却必须承担后果,而他,正受惩罚。

      秋阴静静做在他身畔,一袭湖绿的她发上只斜斜插了根劣质碧玉簪,温婉不似妓家女子。夏简之握住她的手:“她……好吗?”

      “姐姐……姐姐……”秋阴蹙眉看他,欲说却休,一幅泪雨涟涟模样。

      他叹了叹,还是不像她呀,她脾气颇大,即便哭也是说来便来说收便了。夏简之随手拔下她发簪:“下次我让人送只好玉簪来,现下,你不必委屈自己了。”

      秋阴微抬头:“大人……我……”

      夏简之微笑抬起她尖尖下巴:“替我好好照顾她,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大人。”秋阴侧脸挣脱,“绮韵是我姐姐,没有她根本不可能有现在的秋阴,大人如此说,分明是羞辱我。”

      夏简之拍手大笑:“既然如此,倒是我小看你了。那她现在如何?”

      秋阴松了口气:“姐姐……还是很介怀容颜被毁。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姐姐经常一人呓语,说是要杀死毁她容的人。”秋阴眉尖紧蹙,“我怕她真的……真的去找夫人。”

      “不是她。”夏简之恼怒挥手,拂落酒杯,“倘若让我知谁人敢,定让他不得好死。”

      秋阴身子一瑟:“大人……”

      夏简之握紧她双肩:“好好照顾她,别让她做傻事,知道吗?”

      知道秋阴连连点头,他才放开她。秋阴偷眼看他,他俊逸的脸阴沉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才听到他说:“她还是不想见我?”

      “我……我不敢问。”

      “那她,去淡荡园了吗?”

      秋阴无辜的看了眼他,缓缓摇头。那破败秋千园,是叫淡荡吗?

      /

      “淡荡春光寒食天,玉炉沈水袅残烟,梦回山枕隐花钿。

      “海燕未来人斗草,江梅已过柳生绵,黄昏疏雨湿秋千。”

      稚嫩童音穿过亭楼阁院落入耳,带他进来的老仆笑道:“是小姐在念书,夏公子啊,小姐性子顽劣,以后可要小心些才好。”少年的他低低答应着,却未怎么放在心上,一个大家笑丫头,有什么好担心的?

      马上,他就后悔没有听话了。祁公有事,命他花厅小憩。年少的他坐不安分,不停打量墙上字画。正自惊叹墨梅的别出心裁,用胭脂点花,岂止眼前一亮。

      “喂,你看什么呢?画得好不好啊?”声音是才听过的,他转身,微笑一揖:“是小姐吗?”却立时呆愣,这小姐还真是小,不过七八岁模样。

      “问你话呢?爹爹说你眼光很好,快告诉我,好不好?”小姑娘一脸我长大了的神情。

      夏简之忽然笑了,连空酒杯也往唇边送。那时的自己若像现在般温敦内敛,是否她也不会那般捉弄自己?

      “是很特别,不过,”他清了清嗓子才道,“梅的穹枝干劲却不见踪迹。”

      “你……你……”

      你了半天,小姑娘却哭了起来,无论他说什么都不管用。直到后来祁老爷回来,狠狠斥责了女儿,并当即收他为徒。

      后来,小小姐自然视他为敌,不时捉弄。或是茶杯里的毛虫,或是文章上里的泼墨,不一而足。祁老爷每每斥责却无效果。

      而他,除了苦笑包容似乎毫无办法。直到某天,刁蛮小姐忽然对他温柔,那日她的浅笑淡嗔已不是女孩的纯真。

      /

      夏简之放下酒杯,颓然支首。自然,多年后再见,她的笑里也不是干干净净的了。

      “秋阴,”夏简之拂了拂衣,“去把琴拿来,唱曲吧。”

      秋阴低低应着,便去抱琴。

      新任知府来青楼,若非应酬,便只要一人伺候。初始是花魁绮韵,现下则是绮韵的丫环。

      不过是沾了绮姐姐的光,神气什么。

      当初若不是绮韵姐姐救下她,还不知死到哪里去了,不过是凭了与花魁的三分相像。

      一路听着闲言碎语,秋阴脚步一点也不停。直到那一句。她猛地转身,直视:“花翎姐姐今夜似乎清闲得紧,也是,罗大人离任来了夏大人,可夏大人的口味似乎比罗大人好得多。”

      说罢,她缓步妖娆而去。

      他要听的,应是《浣溪沙》,他第一次来时,命绮韵姐姐唱的。

      三、

      夜深了,春寒尚料峭。绮韵却不离开早无人住的小院,呆愣愣地坐在秋千上,不时荡起。

      这秋千啊。稀疏小雨早打湿衣裙,她却毫不在意,或许以后句再也见不能如此了。她扯嘴无声大笑,我祁氲竟又像那几年多愁善感了,难道他回来我便要软弱?

      她无力的偏头靠千索,许多年前,那个人的温文化解了她千金小姐的锋芒。对她的每一次任性都微笑包容,甚而帮她想该怎么捉弄人比较好。

      那日,心动的初始,记忆最美好的画面。三月三日,踏春时节。方到得白莲池畔,她便摆脱了家人,独自游湖。

      七年前,不过十四尚未及笄的她找了条小船,摇晃滑动,也不管后面的追来的那人的惊呼,反而边划边回头做鬼脸,还不及欣赏他被气得无可奈何的脸,小船已翻。

      尖叫、扑腾、下沉。记忆中这一切都已遥远,只剩他温暖怀抱和他呛水后苍白带丝青的脸。

      为了不被人打扰,她走得偏僻,虽今日游湖人多,却也无人到此。不懂如何救治的她不敢离去更不敢动他,只是语无伦次的道歉说话:“夏哥哥,氲儿不该,氲儿错了,氲儿以后再也不捉弄你了,求你快点醒过来啊。夏哥哥……夏哥哥,不要吓氲儿啊……”说话间,却哭了起来,后来干脆一下俯在他胸口,哭得汹涌澎湃。

      “氲小姐……咳咳……小姐,不要……不要动了。”

      直到他手放在她头上,她才知道,他因为她在他胸口哭泣乱动,压出了呛进的水,却差点被她压得再晕过去。

      “你不是也不怎么会水吗,为何要来救我。”见他醒过来,刁蛮脾气又上了来。

      他依旧笑得包容:“你是氲儿……咳咳小姐,是……是……”

      “好了,刚我说的话一定算数。”她轻轻拍他胸口,帮他顺气,“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

      抬头,看见他的笑变得开怀,心竟莫名欢喜,在他黑瞳中看见自己的脸悄然爬上抹绯红。

      从此,他的每一个举动都牵引着心,偶尔却也要调皮,父亲斥责他的苦笑却再也激不起小脾气,反而会满心欢悦。

      这便是易安说的嗅青梅吗?见客来,和羞走,偏还要回首。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有人来,袜滑金钗溜。见客来,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秋千索上,轻启朱唇,却是最爱的清照的《点绛唇》。

      多愁的少女时代看见的你是真实的吗?夏大人。绮韵眨了眨眼,眼眶打转的泪徐徐滑下沟壑纵横伤未好的脸。

      她跳下秋千:“许谈,许谈大侠。”

      “小姐,许谈在。”墙头传来许谈微憨答话。

      “帮我送封信给夏简之大人,现在他应该在醉影楼中。”怀里的信微湿,洇散了墨却化不开痛。

      “明天,我要报仇。”

      绮韵懒懒靠着秋千,丝毫不着力。

      /

      琴声幽幽响起,却是《点绛唇》。秋阴不解,却弹得用心。不久,她便发现他根本未听,对着酒杯发呆。

      停了琴音许久,他才问:“明日该踏春吧?”

      秋阴生了闷气,只“嗯”了声。却见他挥了挥袖:“秋,不要停。”

      只因一个秋,她心便软了。垂下头,又弹了起来。只要留在你身边便好,无谓你想谁。

      三月三,明日又要踏春了。夏简之推开临河的窗,稀疏夜雨在风的带领下扑面。方欲退,一个铁塔身影已挡住风雨。许谈也不说话,只把信拿出来。

      苍黄信封上楷书“夏简之亲启”,字体熟悉。而那之字看来却像一串雨丝,她的杰作。说是因水才相知。

      才接过信,许谈便离去。疏雨迎面,凌乱了心。

      看完信,他不知当笑或叹,终归踏春日是特殊的日子。不过,氲儿,你还是要见我了。

      四、

      许谈离去后,绮韵并为照他说的回房,依旧荡秋千,奢望再感觉一丝温度。当年,他在身侧的开怀。

      及笄后的踏春日,知晓他因母亲病重而不去踏春,她便对父亲说道:“年年都去莲池,多没意思。我不去了。”

      父亲知他顽劣,只交代一句,一年稍安分,不可乱来。

      她伸伸舌头,推走父亲后,便来到他的小院。

      推开门,便看见凌乱小院里唯一的舒适,梧桐树下青藤千索,小小秋千在细细风中惹得她满心欢喜。一转眼,便看到亲自挽袖煎药的他。

      没有穿平日看惯的长衫儒袍,前襟上还有补丁。看见了少女,他一阵慌乱,差点洒了药。她不留情分的大笑:“哟,原来夏哥哥那么孝顺,还亲自煎药呢。”

      破天荒的,她想帮着他端药给伯母,却被拦下。他局促地说:“家母……不喜见外人。”

      她撇嘴,就要开骂,却想总是在别人家,看明日怎么收拾你。

      他指了指秋千,央求道:“氲儿,待会儿我再来陪你?”

      她赌气,扯着秋千,恨不得毁了。

      许久,才看见他从房中走出,神色却是黯然。

      她大怒:“不高兴我来,以后不来便是。何必做出这副模样。”

      他又是许久不言语,反让刁蛮小姐忐忑不已。欲走不甘心,留下却又丢脸。正要站起,却听得声叹:“氲儿,若是以后发现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这句,听得她满脸羞红,却还拉过他。秋千虽小,坐了两个人却还荡得老高。

      年少的她趁他不注意,飞快地在他颈上一吻:“以后若是你负我,我就咬断你脖子!”

      他亦红了脸嗫嚅道:“我……我不会负你。”

      /

      绮韵虚靠着秋千半空的地方,你若负我,我就咬断你脖子。而现在,你负了我几次了?

      院外忽然响起急促脚步。

      她身子一僵,现在已是大半夜了,还有谁会到这里来。

      “姐姐,你开门。”是秋阴,显然很愤怒,竟又叫了她的名,“绮韵,你开门啊。”

      绮韵冷冷看门口的人,一阵风过,湿透的身子又是一震颤抖。

      “这是什么意思?”秋阴紧握信纸,洇开的墨迹写的是不是诺言的诺言:你若负我,我就咬断你脖子。明日黄昏淡荡院。

      “姐姐,我知道你们以前的纠葛。”秋阴忽跪了下来,“可是姐姐,求你不要恨好吗?”

      “恨?我没有恨。若是恨岂容他活到现在。”绮韵忽觉疲惫,淡淡说了句。

      秋阴在她的扶下仍不肯起:“姐姐,好不容易我才可以留在他身边。他说,下月他就为我赎身了。”

      绮韵见她不起来,干脆蹲下:“我只是想问他几个问题……这是什么?”

      绮韵指着她的绣花鞋。

      秋阴一愣:“是穿花珍珠鞋啊……珍珠还是姐姐给的。”

      “左边的珍珠呢?”绮韵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

      “掉了……掉了吧。”

      绮韵大笑,从袖底掏出,放在上面,刚好合适。

      “原来,滑花我脸的人竟是我一心保护的你。”绮韵一巴掌打了过去,“我那里对你不好,你要这样对我?”

      秋阴抬起头:“没有,我没有……”眼泪刷刷落下。

      “这颗珍珠是我醒过来时捡到的,你还不承认。”绮韵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是为了他?现在还跑来向我求情?呵。”

      “秋阴,你知道我的,在醉影楼便是如此了。”绮韵抬头,只看见暗黑的天,没有一丝星光,“你怎么对我,我便怎么对你。”

      雨丝落在脸上,宛如那夜刀锋过体。

      五、

      夏简之耳边似乎响起两个稚嫩的声音。

      “这里叫什么啊?”

      “一个小院,没有名字。”

      “叫淡荡吧。”

      “好。”

      “都不问问原因啊。”

      “那小生敢问小姐,为何取名淡荡?”

      “因为……因为我们在春天相识春天相知。易安居士的《浣溪沙》不是就是写春的吗?”

      “淡荡春光寒食天。”

      秋千上的风刮过耳,却带不走温暖。

      离开快七年了,这里更加破败了。唯独秋千,似乎生机十足。他抚摸千索,当年她多爱荡啊,总是要他在后面推,偶尔才命令般的叫他也坐上。他的脖颈似乎还有当年她吻时的僵硬。

      绮韵斜靠房门,多想留下这刻的静谧啊。许久,他转身,看见了门旁的女子,面掩轻纱,看不见伤痕,似乎还是从前。

      “多像那年我来找你啊,你就像我这样,站在这里,像个傻瓜。”绮韵笑骂。

      毕竟不是当年的自卑少年,夏简之微笑:“原来在你眼中我一直是傻傻的。”

      “那么你想起我呢?”绮韵低低呓语,“如果以后你想起我?如果你能想起我。”

      夏简之笑而不语,徐徐走了过来。屋内陈设丝毫没变,只多了一只燃起的香炉,徐徐飘着烟。书桌临窗,床就在书桌后,每每看书累了,倒下便睡。为这,身后的女子,不知笑了他多少次。

      “父亲被抓走后,我和母亲便被迫搬来了这里。我就住这。”绮韵淡淡说,没有平日的泼辣,“直到某天,娘病重,我去了醉影楼,这里才冷落了下来。”

      夏简之坐在书桌前,案头,《文心雕龙》还放在那,当年走得匆忙,什么都没带。

      绮韵手一撑,坐上书桌,微晃了晃。夏简之用力按住书桌:“下来吧,小心摔。”

      她在笑,面上轻纱动个不停。果然,马上便听到她说:“笨蛋。”

      对望了许久,绮韵猛然拉下了面纱,面是伤痕的脸暴露在他面前。夏简之虽是第一次看到,却不惊讶:“氲儿,跟我回家。”他爱怜的抚摸她的脸,绮韵冷笑:“可是,你负我几次了?”

      夏简之苦笑:“氲儿,当年的事……”

      近在咫尺的女子忽然扑近,冰冷的唇在他颈上轻吻。夏简之只觉全身开始酥软无力。

      “为什么,为什么要陷害爹爹?他倾囊相授,你为何要害我们。”绮韵低低问,唇却留在他脖子边。

      夏简之全身一冷:“氲儿……我……”

      “是你,对吧。”绮韵冷笑,“你都不分辩?明知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为何不说。”

      绮韵张口,直直咬了下去。

      夏简之要推开她,却发不出丝毫力气。脖子上的疼痛传来也无法驱散酥软。绮韵抬起头,满是伤痕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唇染血,妖冶一如离别后初见。绮韵淡淡说:“炉中香名沉水,只是多加了味曼陀罗,便成了迷香。”

      她推夏简之躺下,低低又道:“我说了,你若负我,我就咬死你。”

      夏简之喃喃:“是他先陷害我父,我只是报仇。”

      “不过,氲儿,我未曾负你。我心中一直只有你。”他看着女子,忽笑,如往昔般的包容,“氲儿要杀我也好,这些年一直愧疚,他待我一直如子,我却陷害了他。”

      绮韵后退了一步:“我不信,不信爹会陷害别人。”

      夏简之一脸迷茫:“我何必骗你呢?氲儿,难道你忘了有个夏世伯吗?”

      “不,是夏世伯贪赃枉法……”

      “现在你问别人别人也只说祁大人是……”

      绮韵连连后退,撞倒了香炉。

      许谈闪身入屋:“在沉水迷香下,没人能说谎。然,他依旧是陷害大人的人。”

      绮韵看着他脖子上流着血的伤口,茫然间不知如何是好。

      “氲儿,氲儿。”夏简之轻轻叫着,双眼却紧闭。

      绮韵转身:“我们走吧。我杀了他,他的后人再杀我,如是,永无宁日。”

      “我想,爹爹不会怪我。正如爹爹也未怪过他,即便病死牢内。”

      今日,却是没有雨,不能像出小院名字的词一般,湿了秋千。天边红霞万里,明日又是个艳阳天。

      只是,绮韵终于忍不住回头,那个人终归不是记忆中的少年。

      而我也不复当年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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