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裁音》青执为枳

11、第十一章

　　晚上吃火锅，燕市地处北方，本地火锅自然也大多属以涮羊肉为代表的北派，西北火锅也属北派，且因为出产羊肉而称得上是最正宗的北派。

　　不过周亭筠却带着许适来了一家南派店。蜀中火锅号称“麻辣鲜香”，与之相配的是大名鼎鼎的九宫格，诱人的红汤和满目花椒让人仅仅是看一眼就口水泗流。

　　“北方的吃多了，来尝尝南派代表？”

　　许适吞了一下口水，周亭筠带她来的这家十有八九是最正宗的蜀中火锅，仅是站在门口，她就已经闻到了火锅带来的阵阵香味。

　　“你一个网配，不觉得要对你的嗓子好一点吗？”

　　周亭筠拿两根手指摸了摸咽喉处，“它跟我说它也想吃。”

　　许适纠结地盯着周亭筠看了几眼，“我觉得你跟小家碧玉的江南人一点都不像。”

　　周亭筠问：“那我更像哪里人？”

　　“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西北人。”

　　周亭筠大笑，“这么说来，阿适你这个两杯倒的娇弱女子倒是更像江南人一点。”

　　许适：“.....我只是不经常喝酒而已。”

　　说是说，到了真点锅时，周亭筠还是点了微辣，而后又上了几盘牛羊肉和毛肚，素菜倒是点的少。

　　许适“啧”一声：“你个食肉动物。”

　　周亭筠看她划了的一堆素菜，笑道：“那你是食草动物么？”

　　许适鼓着眼睛看她半天，嘴角撇了撇，“咩。”

　　锅和肉菜都上齐后，许适掏了手机出来，直接打开相机对准热气腾腾的九宫格拍了一张，拍完后转头问周亭筠：“光放一张图是不是太单调了？”

　　周亭筠看了看桌上，犹豫道：“那就再拍点菜？”

　　许适“噗嗤”一声：“直男。”她又换了个角度拍菜和肉，拍完直接发微博。

　　@适之:记和长亭大大的愉快面基嘻嘻嘻*(`)* p.s，你们长亭大大太能吃了，这桌上大半肉都是她点的，她承认了自己肉食动物的属性。

　　发完故意没有艾特对方，开玩笑，这种暗暗diss的微博怎么能光明正大艾特正主呢。

　　正好周亭筠在点饮品，问许适：“你要喝橙汁还是汽水？”

　　“能喝可乐吗？”

　　周亭筠就点了可乐，许适坐回来时看见她对着酒类垂涎三尺：“可惜今天开了车来，要不然啤酒才是最好的搭配。”

　　许适：“……酒徒！”

　　她现在非常想再发一条微博，把周亭筠这个摸下巴看酒类眼中发光的照片拍下来，配文字：果然是个西北大汉属性！

　　周亭筠可惜地叹一声，转头来说：“认真的，偶尔喝两口还是不错的。”

　　许适：“……你完全没有一个女神该有的样子 。”

　　“女神该有什么样？”

　　“唔，学习好，性格好，长相好，人品好，还要吃得少！”

　　周亭筠笑着摇头，“那是神，不是人。”她端着杯子喝了口白开水，摇头晃脑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许适支着下巴看她，半晌后弯了弯眼：“自在如风，挺好的。”

　　周亭筠夹着肉下锅，红汤咕噜咕噜驱散了冬日的寒意。“只能说是选择不同，我这个人啊没什么野心，只想着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工作不要太忙碌，能给自己留一些余地就好了。”

　　“那你适合来西北，我的家乡欢迎你来养老。”

　　周亭筠笑着弯了眼：“倒还真考虑过，不过那边太远了，现在暂时不是很方便，也许到了四五十岁的时候，我可能就直接搬去那边住了。”

　　许适“啊”一声，好像是牙齿有些痛的表情：“太没志气了，太堕落了，四五十岁就想退休养老，你咋不上天？”

　　“肉吃多了，胖，上不去。”周亭筠拿共用筷在锅里搅一下，肉还没熟。“那你呢？你想做什么？”

　　许适眯着眼睛想，“呃……想考帛大，想做学术，能为历史贡献终身的那种。”她不自觉地坐直身子，脖子也扬地高高的，“就像是陈寅恪，像是钱穆那样研究历史学研究了一辈子。”

　　肉熟了，周亭筠先给许适夹了一筷子牛肉，许适忙端起盘子凑到锅前，眼睛把视线放得低了些，“谢谢。”

　　周亭筠又给自己夹羊肉，“志向不错，当真是为往圣继绝学了。”

　　许适却苦恼地拿筷子戳戳肉，“不过陈寅恪和钱穆都是研究中国古代史的，我其实更喜欢英国史或者欧洲史，像是古希腊、罗马或者北欧也不错。”

　　周亭筠想了一下帛大的师资配置，有些不确定地说：“我记得帛大的外国史还算得上可以？好像是全国前十还是前二十……不过帛大每年都跟国外名校有交换项目，你大一时把GPA弄高点，到下半学期就可以申请大二的交换生资格，你不是想去英国吗，那牛剑的历史系也可以试一下。”

　　她顿了一下，见许适一直看着她，却没动筷子，那块肉还在盘子里躺尸，周亭筠笑一下，“边吃边说，我又不是长辈，没那么多讲究，你不用老看着我。”

　　许适轻轻点一下头，把肉塞进嘴里，等周亭筠再讲话时却又瞬间抬起头直视对方。

　　周亭筠又给许适夹了些肉，继续道：“其实像历史这种古典科目，申请牛剑还是挺容易的，你英语怎么样，如果要申的话，最好今年年底就把雅思名报了，具体的你到时候得自己在学校里问一下，我毕业几年可能政策有变。”

　　“英语还可以考……”听到后边，许适哀嚎一声：“我连高考都没考完，现在就又排了一门，怕是真的要乘风归去了。”

　　“要不然呢？你以为搞学术是这么好糊弄的？”

　　许适吃完盘子里的，看一眼锅里下的肉都夹完了，她示意旁边的盘子，“先下哪一个？”

　　“毛肚。”

　　许适端起盘子把毛肚全都丢进去，毛肚下锅后便咕嘟咕嘟慢慢沉了半边，露在上边的都与花椒为伍，“讲真，你有没有觉得特别像抹布？”

　　周亭筠绷着笑，“太煞风景了。”

　　许适拧着眉看锅里，又看周亭筠，明显想说这真的很像抹布啊，但是话出口却变了，“其实我还没想好到底想学哪个细支，外国史很喜欢，但是我也很喜欢胡适、鲁迅、闻一多……其实研究民国史也不错，民国的文人墨客和抗战史又是两个分支……”

　　她撑着下巴，“能选择的太多了，但是这其实也不是我能选择的，万一学校教授不要我呢。”

　　“那你可以在大一时多接触这些，广泛阅读，不光你喜欢的，你不擅长的古代史也要接触，各朝各代，从先秦到现代，了解的多了，就知道哪一个最适合自己。”

　　许适习惯性地锁着眉思考，周亭筠给她夹了些毛肚，自己也低下头吃，一时间再没说话。

　　许适只是想了不到一分钟，就撇着嘴摇摇头蘸着料碗吃毛肚，周亭筠问：“想了什么？”

　　“大概计划了一下大学生活，不过后来想想现在考虑这个太早了，你以前不是说大学本科只是一个通类学习阶段吗。”许适咽下嘴里的，又道：“所以就不如先进历史系，然后再考虑下一步，反正我总是要学历史的。”

　　周亭筠认同地点点头，“那就一步一步来吧，到了大学，你会发现那是一个跟高中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六十分万岁，多一分浪费？”

　　“除非你不想保研了，那就放心去浪吧。”

　　“我地理老师跟我们说的，就只是一句玩笑啦，我会好好学的。”

　　“现在跟你说这个还太早了，等你高考完后才是摆脱应试教育的时候。”

　　许适笑道：“等我考完后，你准备跟我说些什么呀？”

　　周亭筠挑眉道：“适之大大这么聪明，不如自己猜猜看？”

　　许适鼓着嘴，“那就那时候再说吧。”

　　她说着，似是结束话题般地拿出手机来看一眼，发现顾笙居然在□□上给她发了消息：我擦擦擦擦你什么时候来燕市了！你居然不叫我！我带你飞啊！

　　她挑眉，解锁去回复：今天下午刚来的啊，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要跟长亭面基。

　　回复完□□切回桌面，发现微博上亮着小红点，她点进去要消除，下面都是之前那条微博的评论和转发。

　　须檀：适之你个渣渣就这么不声不响去面基居然不带我！活该被长亭这只吃货吃穷！

　　唤南溪：妈耶！面基！还吃火锅！话说这家看起来很眼熟啊，这是不是上次你带我吃的那家@十里长亭

　　国王十字路：总感觉博主内心已经幸福地冒泡泡了呢 （支下巴.jpg）

　　再底下是一帮吃瓜群众瞎起哄，许适把这三只的评论拿给周亭筠看：“她们说你是猪。”

　　周亭筠抬眼就着许适拿在半空的手机细细地看。

　　许适：“能忍吗？不能！快拿你号上去怼她们！”

　　周亭筠细嚼慢咽地把嘴中的藕片咽下去，慢条斯理拿出手机。

　　@十里长亭：嘴上说着自己是食草动物的某只依旧吃了桌上半数毛肚。p.s，吃前某只还说毛肚像抹布//@适之:记和长亭大大的愉快面基嘻嘻嘻*(`)* p.s，你们长亭大大太能吃了，这桌上大半肉都是她点的，她承认了自己肉食动物的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