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陛下是戏精》梦画师

25、第二十五章 震怒

　　傍晚，暑气渐散，草深虫鸣。
　　一个褚褐色的模糊身影突然在御花园里一闪而过。
　　不多时，这个头娇小的身影缓缓从一颗枝叶繁茂的大树后头慢慢探出一颗脑袋。
　　只见她脸形略方，平凡无奇的面容上长着一双极细长的眼睛。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当值时偷偷溜出来的阿珠。
　　阿珠抬袖擦了擦脑门上渗出的细汗，眼睛四处转溜着，似乎是在找寻着什么。
　　“阿珠……你来了么……”突然，一声极低的娇吟声从前方不远的暗角处传了过来。
　　阿珠眼眸闪了闪，随即运起轻功，快速冲进了那发出声音的暗角处。
　　就在阿珠进了暗角处没多久，一个身姿矫健的暗卫，也轻手轻脚地偷偷摸到了暗角外头，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着里头的动静。
　　“阿水……你还好么？”阿珠的声音里头，带着丝丝焦虑和担忧。
　　“阿珠……我……我一点都不好……”阿水带着娇滴滴的哭腔，断断续续地抽泣着。
　　“那……阿水你……”阿珠的声音无措极了。
　　“好阿珠……你能不能帮帮我？”阿水突然直接开口问道。
　　“……阿水，你说吧。”
　　“阿珠……你能不能告诉我，明天陛下什么时候从太极殿，回到宣室殿？”阿水的声音忽然兴奋尖利起来。
　　“不行！”阿珠的声音忽然冷厉起来，坚决地拒绝了阿水。
　　“阿珠……”
　　“不行就是不行！窥伺帝踪，意图不轨，阿水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人呢？不行！”阿珠斩钉截铁地说道。
　　“阿珠……”
　　“阿水！你好自为之吧！你若再如此心生异念……那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阿珠说完，狠下心不再回头看泪水涟涟的阿水，直接大步离开了暗角。
　　而哭得梨花带雨的阿水，则在阿珠身影离开的一瞬间，就露出怨毒的神色，恨恨地咒骂阿珠道：“呸！什么东西！长得丑不能争宠，就不让别人去争！还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呸呸！真是丑女人多作怪！”
　　她嘴里什么污七八糟的浑话都骂了出来，好半晌才抬手一抹脸上的泪，不甘失败地走出了暗角，往掖庭走去。
　　暗卫眼眸一闪，迅速动身离开了原地。
　　今天也算是阿水撞大运了。
　　就在阿水回掖庭的那条路上，突然想出来散散心的宇文雍刚好与她迎面走来。
　　原来宇文雍批阅了一整天的奏章，身心疲惫，又想着袁姝怀胎不易过度劳累，于是就决定自己出来走走透口气，一会儿就回去陪袁姝。
　　阿水快走了一阵，突然眼尖地发现前方没多远处，正缓缓走来一队人。
　　只见为首的那男子，身材壮硕，气宇不凡，一身黑红色绣金龙的皇帝朝服，头上的圆髻上只簪着一支羊脂玉钗。
　　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随行的内侍，提他掌灯引路。
　　阿水身子一颤，随即就激动若狂起来！
　　陛下！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陛下啊！
　　阿水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暗沉的衣袍，将两鬓的头发捋了又捋，摆出了自己自认为最妩媚温柔的姿势，一步一扭腰地款款向前走去。
　　她在离宇文雍还有十步左右的距离时，袅娜地跪下，掐着细润的嗓子，娇怯怯地呼号：“奴婢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文雍早在阿水惺惺作态之时就发现了她。只不过他实在没想去注意这平凡的小宫婢，待阿水跪拜后，他直接迈着大步想要从她身边绕过去。
　　真是不长眼睛的宫婢！居然直接跪在路中间阻了他的路！
　　真蠢！
　　宇文雍心里这般想着，面上也不耐烦起来。
　　阿水满眼期待地看着宇文雍向她走来，结果却发现陛下一眼都没看向自己，而是抬脚就往边上走去。
　　怎么……怎么会这样？
　　阿水傻了眼，咬着唇看着宇文雍已经面无表情地越过了自己，径直往后头走去了，心中巨大的不甘和怨怼瞬间爆发！
　　凭什么？凭什么那袁氏就能得到陛下的宠爱，而她却不能？
　　一想到袁氏那张美丽的面孔，和她趾高气昂的样子，阿水心中的恨意更深了！
　　突然，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阿水想到了传言中说道，袁氏就是主动拦下了陛下的马，才得到陛下的宠幸！
　　那她……
　　“陛下！”阿水立刻从地上迅速爬起，急切地冲向宇文雍，扑到他的脚边，紧抓着他的衣角不放，依恋地哭着看向他，娇喘着，嘤嘤说道：“陛下！奴婢爱慕您许久，就请您肆意爱怜吧！奴婢一定会伺候好您的！”
　　宇文雍猝不及防被阿水扑到脚边上，心中正是惊怒交加，转眼又听见这宫婢没羞没躁的自荐枕席的言论，心中更是震怒无比！
　　他运气直接一脚将这不知死活的贱婢踢出数丈之远，满脸愠怒，嘴里大骂道：“哪里来的贱婢！竟敢拦朕的驾！”
　　“嘭！”地一声巨响，阿水娇小的身子横飞出去后，迅即重重落在地上。
　　他身边的几个内侍终于反应过来，马上一拥而上，围着七孔流血、气息奄奄的阿水查探半晌，就有一名内侍匆忙地跑回来，跪地禀报道：“陛下！此宫婢……已经气绝身亡了。”
　　“哼！”宇文雍厌恶地将自己的袍角掸了掸，然后冷酷地沉声下令道：“将这贱婢的头砍下，绕着皇宫示众！让所有的宫人们都看清楚，想要爬朕的龙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话毕，他挥挥衣袖，满面冰霜地大步往宣室殿走去。
　　内侍们抖抖身子，哆嗦着看着宇文雍越去越远的壮伟身影。
　　宇文雍沉脸进了宣室殿，袁姝就发现他出去溜了一圈后，心情明显糟糕透了。
　　她叹气，赶紧起身迎了上去，关切地问道：“陛下……您遇到何事，让您如此不悦啊？”
　　宇文雍没回她的话，而是板脸拉着她的手，满身煞气地坐到御座上，厉声呼唤道：“阿夜！”
　　很快，暗卫统领阿夜就出现在大殿中央，单膝跪地，垂首听令。
　　“那个贱婢究竟是何人？怎么会得知朕走那条路线？”宇文雍深觉自己的行踪被暴露了，心中真真是怒火滔天！
　　一个帝王的行踪居然被刻意暴露了，这跟谋逆有什么区别？
　　阿夜立刻回禀道：“此婢名唤阿水，在遇见陛下前曾与宣室殿里的阿珠于御花园暗角里密谈……”
　　“把那贱婢押上来！”宇文雍不待阿夜说完，便大怒着吼道。
　　袁姝眼皮子一抖，随后又静默下来。
　　阿珠很快就被两名武功高强的暗卫反剪双臂，推搡着押进大殿里。
　　宇文雍一见她，就怒气上涌，大声质问道：“是不是你这贱婢将朕的行踪暴露给那叫阿水的贱人的？”
　　阿珠披头散发，面色白得吓人。
　　她跪倒在地上，听闻宇文雍的喝问，马上连连摇头，害怕地尖叫道：“不……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
　　”还敢狡辩！简直可耻！阿夜，将她拖下去严刑拷打！务必从她嘴里撬出，是何人指使她进宫来着！”宇文雍心里越想就越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一不小心就将整个事情阴谋论了。
　　“陛下！”袁姝着急了，生怕阿珠就被拖走了，马上劝说道：“您先让阿夜将事情都回禀完再行定论吧！”
　　阿夜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宇文雍。
　　宇文雍蹙眉看看两人，一挥大手，说道：“还不速速说来！”
　　阿夜就将阿珠与阿水的对话一字不差地都通通叙述出来。
　　末了，阿夜还加了一句：“属下猜想，那阿水应当是凑巧遇见陛下的。”
　　袁姝听完，这才长舒一口气。
　　宇文雍仍然不依不饶：“你这宫婢，为何要偷会那犯过错、被皇后逐出宣室殿的贱婢？你根本就是对皇后、对朕不忠！”
　　“陛下……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想看看阿水过得好不好，毕竟……奴婢刚入宫时，只有阿水与奴婢交好啊……”阿珠后悔莫及，只能不停地叩首哀叹道。
　　“哼！蠢！”宇文雍一扭身子，不再看阿珠一眼。
　　袁姝心里则心酸难掩地感慨道：不一样了，重来一世之后，许多人和事，都不再一样了！
　　过去的情意和往事，哪怕她自己心中从未忘记，可过去了终究过去了，不会再重来……
　　永远不会再重来……
　　袁姝抬袖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吸吸鼻子，佯装镇静地启唇问阿珠道：“阿珠！你可知你心心念念的好姊妹阿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珠呆滞地看着眼眶通红的袁姝，不知为何，心也剧痛起来。
　　“她如此利用你，背后辱骂你，可你依旧把她当好姊妹看，没有告发她心思不纯。可你想过没有，她值得吗？值得你如此去关照爱护吗？”
　　袁姝静静地看着阿珠，那失望的眼神让阿珠痛悔不已。
　　“娘娘……娘娘……奴婢错了，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奴婢再也不会轻信他人，不会犯错了！”阿珠哭到崩溃，跪爬到袁姝面前深深匍匐下去。
　　“阿珠，你自个儿想清楚吧！本宫也不罚你，只是这宣室殿，是容不下你了。”袁姝平静地说着。
　　她可以原谅阿珠一次，但宇文雍却不会。
　　所以，她只能选择将阿珠赶出去。
　　“娘娘……娘娘不要赶我走！娘娘……”阿珠惊惧万分，哭嚎着求袁姝网开一面。
　　“阿珠，回掖庭好好思过吧。”袁姝将被阿珠攥在手里的衣角轻轻抽回，又抬头示意暗卫们将阿珠拖下去。
　　待阿珠被强行拖走后，宇文雍才转过身来，看着袁姝，不解道：“枝枝你并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为何要对那背主的宫婢手下留情呢？”
　　袁姝又抬袖抹泪，忽然笑着对他说道：“妾身以为，自己在她的心中，是最重要的。没想到，在她心中，先遇见的阿水，才是最重要的。是妾身想错了。但她毕竟年纪幼小，又被人蒙蔽，还是不要对她太过苛责了。”
　　宇文雍摇摇头，将心情难过的袁姝搂紧，闭眼说道：“朕也看得出枝枝你想栽培此婢，可惜她辜负了你的心意。无妨！朕再命人给你挑几个心思纯善的，你好好培养便是了。”
　　袁姝默默地点头。
　　第二日，袁姝还特地将掖庭的主管内侍唤来，郑重地叮嘱他道：“阿珠虽被本宫遣回了掖庭，但你万不可为难与她！亦不可让旁人欺凌与她！听明白了么？”
　　那总管内侍马上跪地，一脸谄笑地连连点头：“谨遵娘娘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