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陛下是戏精》梦画师

158、第一百五十八章上巳节（三）

　　“唉！你看！那站在河畔边上，穿着那镂金丝钮牡丹花纹粉紫蜀锦裙的妇人，便是那文国夫人吧？”
　　一名梳着百花分肖髻的世家少女，拿着手中蝶戏春兰的红柄团扇，轻巧地往脸上一遮，只露出一双细长灵动的明眸来。
　　她拿扇柄往对岸的河畔一指，然后对身旁的同伴轻言浅笑道。
　　当此之时，晴空万里，太阳高照。
　　灞水两畔，已挤满了手持幽芳兰草，正在点水袚除的人们。
　　她们这波官位低下、家世靠后的女眷们，只能被安排在灞水西侧下游的位置，点水祓除。
　　但河对岸，却是身份地位远胜于她们的世家贵女们。
　　所以那站立在河对岸的绝色女子，十有八九，就是那传说中的文国夫人。
　　她的同伴，是一名样貌略显普通的世家少女。
　　闻言，这少女遥遥望去，便见一名容貌昳丽非凡，宛若九天玄女的年轻丽人静立在河对岸。
　　只见这美妇人盘着倾髻，头上只簪了一支质地上好的玉钗，外加两朵粉艳艳的娇杏，便再无旁的饰物点缀了。
　　她再定眼望去，仔细打量那女子一番，发现她脸上并未抹上浓厚的脂粉，也没有涂染上老气的暗红口脂。
　　可就是这般简简单单的清爽妆容，却让她看起来越发光华殊胜，风姿绰约。
　　再向下，那女子前凸后翘，腰身细如杨柳，不堪盈盈一握，完全看不出是一个生育多次的妇人了。
　　风起，吹开她腰带上的绯色玉珏。
　　这衣袂飘飘的女子，就如一朵清艳绝尘，随时都可御风飞去的牡丹仙子般，让人看得根本挪不开眼。
　　这少女看着看着，便下意识地双手合十，由衷赞美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文国夫人看起来真美啊！就如同二八佳人般，真看不出她都二十几许了呢！”
　　“嘁，就这样的，你就羡慕了？”那手持团扇的少女眼眸里闪过一丝嫉怨，却故意抬高音量，轻蔑地一转手中的团扇，傲慢地说道：“就她那种低贱的出身，除了靠脸来笼络夫君的心，还能靠什么呢？没有出身，没有嫁妆私产。要是连儿子都生不出，怕是早被大冢宰大人，给休弃了！”
　　“阿绫！你怎么能如此恶毒呢！”那普通少女听不得这阿绫如此诋毁中伤文国夫人陈妧，便出言指责她道：“文国夫人地位尊崇，又和大冢宰两人琴瑟和谐，恩爱无比。我们羡慕祝福还来不及，怎么可以背着他们，胡乱编排呢？你快止语吧！”
　　阿绫气极，将手中的团扇往她头上一砸，尖利刻薄地高喊道：“你个蠢货！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若不是这妖里妖气的狐媚子，总是霸着大冢宰大人不放，我耶耶早就把我送进袁府为贵妾了，何至于……”
　　“呵，这是哪家的女儿，今天没带上狗脑子就出门了？”
　　一个冰寒如雪的娇叱声从两人的背后传来。
　　两人一愣，齐齐转过头去，就见一名金光璀璨的红衣丽人，手牵着一名粉雕玉琢的漂亮女童，冲她们怒目而视。
　　不待她们俩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环绕在这丽人身后的层层侍婢们，便立即上前几步，柳眉倒竖，指着她们俩大声喝斥道：“皇后御驾在此，还不快速速跪下！”
　　这美妇人，竟然就是当朝皇后！
　　这两名少女，立即面色惨白地“扑通”跪地，不住向她磕头求饶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啊！”
　　袁姝冷哼一声，松开宇文乐的手，从容不迫地走到那名唤阿绫的少女身边。
　　她就这么冷眼瞅她，将她从头到脚都细细地打量一遍。
　　袁姝原本和女儿待在灞河东岸，祓除赏花。
　　可阿贞去西岸溜了一圈后，便兴高采烈地回来禀告，说是西岸那头的花儿开得更浓更美，于是她当机立断，决定带着宇文乐和部分仆婢，淌水过岸，来这边观花踏青。
　　可这头花是更好，可这人……就碍眼了。
　　不过是恰好经过这处，就被她听见有人，居然敢背着自己，说阿秀的坏话！
　　袁姝眼眸里厉光一闪！
　　哼！看本宫怎么收拾你！
　　“把头抬起来！”袁姝低头，冷声喝道。
　　她说的是阿绫。
　　这阿绫一听，左右无法，只能战战兢兢地缓缓抬起身。
　　她一张娟秀玉白的脸上满是泪痕，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娥眉轻蹙，琼鼻抽噎，真叫一个楚楚可怜。
　　阿绫边哭，边掐着嗓子，婉转哀凄地求袁姝道：“皇后娘娘，臣女知错了，臣女再也不敢了！”
　　呵，这把嗓子还真是声若黄鹂，娇媚酥骨，难怪这小蹄子的耶耶，还动了腌渍心思，要把这长舌妇送进阿兄的府里。
　　袁姝对此嗤之以鼻。
　　她没动也没说话，就这么笔直地站在她面前，凌冽地注视着她。
　　阿绫被她冰寒的目光一刺，顿时浑身一凉，入坠冰窟。
　　她开始不由自主地剧烈抖动摇晃着身体，就连牙齿也被吓得不停打架，“咯咯”直响。
　　她再不敢哭，甚至连自己呼吸的声音，都不敢吞吐了。
　　“你是谁家的女郎？”
　　“……回，回娘娘，家父是，是左中允黄准……”
　　“呵，姿色尔尔，却心肠歹毒，无有德性操守，还想入本宫阿兄的府邸？你真是好大的脸啊！”
　　袁姝一字一句，如钝刀割肉般，冷酷无情地批驳着眼前，这娇柔做作的无耻少女。
　　不仅如此，她还当着在场所有贵妇、宫婢的面，对她下了定论：“就你这般的阴毒心思，还要嫁人，祸害别家干什么？你以后都别出府门吧！省得再在外头胡言乱语，坏了你父母的名声！”
　　她话音刚落，阿绫便被这顿劈头盖脸的训斥指责，给吓得面无人色，摇摇晃晃地，干脆直接晕过去了。
　　啊！这女郎彻底完了，前程尽毁啊！
　　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在心里叹息道。
　　“你，叫什么名？”她转头看向阿绫身侧的另一少女，却缓和了脸色，和蔼可亲地冲她一笑，让她平身。
　　那少女本被这突如其来的责难，给吓得不知所措，心惊胆寒。
　　尤其是在阿绫被袁姝狠狠痛骂，几乎是断了她人生前程后，这少女只觉自己怕也是要完了。
　　可没想到……
　　“谢，谢皇后。”她赶紧对袁姝一磕，然后小心地抬起身，却一直规矩地颔首垂眸，并不敢直视圣颜。
　　“回殿下的话，臣女是内阁侍读江怀九的女郎，名唤阿芝。”
　　她尽量平和气息，条理清晰地回答道。
　　“阿芝？”袁姝轻轻念着这两个字，忽地勾唇微笑。
　　“很不错的名字呢。”她弯腰，冲她轻轻招手：“起吧。真是个不错的孩子呢！”
　　阿芝受宠若惊，红着脸从地上慢慢爬起，有些局促地立在一旁。
　　袁姝再仔细端详一番她的脸，想了想，温柔地拉起她的小手，笑道：“本宫看，你这小模样还是挺端正的。就是这粉扑得太厚，眉毛画得太细，这发髻也选得不好，不该全部梳上去。”
　　“不急。”袁姝拍拍她的肩臂，继续说道：“待会儿让本宫身边的宫婢给你重新装扮一身，以后你照着这样式打扮，出了门子，就是人人见了，都要夸赞一句的秀色佳人啊！”
　　阿芝不仅对袁姝感激涕零，又重新跪地，激动地叩谢她：“娘娘的大恩大德，臣女绝对铭感五内，终身不忘！”
　　袁姝只嫣然浅笑，唤来阿贞给她重新梳洗一番，自己则带着宇文乐，重新回到河对岸。
　　阿秀位于灞水的东岸上游，一抬眼，恰好将方才对岸的动静，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虽不知袁姝为何突然对两名少女发难，但也知她并不是那种仗着身份地位，便随意打骂他人的骄横女子。
　　眼见袁姝带着宇文乐，就往自己轻快地走来，立刻素手一扬，放下手中的兰草，拍拍手心的残水，转向她们母女俩。
　　“嫂嫂，你就一人站在这儿吗？怎么没见那个黏人精陪着你呢？”
　　袁姝一来就冲她挤眉弄眼，还故意打趣她道。
　　阿秀微一怔，但马上反应过来，她嘴里说的那个“黏人精”，就是指她阿兄袁冠。
　　“他呀。”阿秀狡黠一笑。
　　“他被圣上招去，也不知去做什么了呀。”
　　她苏糯绵软的嗓音如浸透了蜜糖般，甜甜润润的，醇美极了，无论袁姝和宇文乐听了这声音有多久，都似乎永远听不腻。
　　唉，就是一个字，甜！
　　“哎呀，我就说，如嫂嫂这般的人品样貌，我家阿兄怎么舍得离开你半刻功夫呢？”
　　袁姝抬袖掩唇，笑得合不拢嘴。
　　“依本宫看，既然阿兄被陛下招去了，咱们也一起跟去看看，他们俩大男人在背着我们，偷偷干些什么吧？”
　　袁姝轻挑黛眉，眉眼间都是狭促和坏乐。
　　阿秀：“……”
　　宇文乐：“……”
　　你这么一说，很容易让我们往某种非常带色的方面去想啊！
　　这样好吗，皇后殿下？
　　陛下他若是听见你方才说的话，知道你的下场会有多惨吗？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