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陛下是戏精》梦画师

123、第一百二十三章 辩佛（六）

　　杨坚自朱雀宫门入了御道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太极殿。
　　他今儿心情糟糕透顶，一双龙眼高高吊起，白皙的面庞亦黑个彻底，看得周遭的大臣们俱是心头一跳。
　　杨坚可没功夫去管其他人此时此刻的想法。
　　他紧抿着厚厚的嘴唇，绷着脸大步迈进殿门，依着惯性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就冷脸一动不动地站着。
　　包括李昞在内的，平素与他交好的大臣们，一见他这副“请勿打扰”的冷淡姿态，便纷纷歇了探听一二的心思，各自寻好位置，安分地站着不动了。
　　不一会儿，宇文雍踏着众人的唱喝声，如时进到大殿里开始早朝。
　　而杨坚虽也跟着身边众人，一起唱喝，一起跪拜，一起聆听圣训，但实际上，他的脑袋里浑浑噩噩一片，又头痛欲裂，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或许，他是根本不愿回想自己，昨晚究竟干了什么吧。
　　杨坚一想到自己昨晚干的那蠢事儿，脸色“唰”地一下，又变得更加难看了。
　　由此，当宇文雍当朝宣布，欲在皇宫太极殿内，举办一次“海陆法会”，邀请全国各地的高僧前来一辩佛法之时，整个大殿里一片高声喧哗，唯有杨坚一人稀里糊涂地呆站在原地，没有一丝应有的反应。
　　宇文雍还偏偏从头至尾，都将他魂不守舍的样子看在眼里。
　　宇文雍勾唇冷笑，目光里杀意重重。
　　“杨爱卿，朕早前听闻那利宏大和尚就暂住在杨府上，被你的夫人好生供养着。既然如此，朕让你替朕转告他，半月后，让他亲自前往太极殿辩佛……”
　　“杨爱卿，你听见了吗？”
　　宇文雍边说边紧盯着杨坚，见他似乎对自己的话没有什么反应，不由抬高了声音，不悦地冷哼一声。
　　杨坚被周遭的同僚一提醒，急忙从迷蒙中惊醒。
　　他心里暗道不好，却只能强装镇定，从队伍里稳步迈出，神情自若地冲高坐在龙椅上的宇文雍深深一揖，恭敬地回复道：“臣，谨遵圣意。”
　　宇文雍闻言，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但随即，他话锋一转，转儿又提起另一件让杨坚更糟心的事来。
　　“八柱国自理国公去世后，到如今依旧还缺一位。朕这几日与大冢宰商议过后，决定封出生河东柳家的柳循，为最后一位柱国将军。”
　　宇文雍说道此处，满眼都是愉悦灿烂的笑意。
　　“杨大人，你在理国公逝世后所代为掌控的一镇，就请近日移交给柳大将军吧。”
　　宇文雍微微垂头，目光如利箭般，直刺躬身未起的杨坚。
　　杨坚浑身一滞。
　　大殿里，也顿时悄无声息。
　　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粘腻在杨坚身上。
　　宇文雍，亦一直紧紧盯着他，没有挪眼。
　　没过多久，杨坚便从被暴击的状态中堪堪回过神来。
　　他动动僵直的双唇，冷硬而不失恭敬地对宇文雍说道：“臣……谨遵圣意。”
　　下了朝，杨坚又毫不留情地甩开一干交好的同僚，步履匆忙地，往停在宫门之外的自家马车，小跑而去。
　　可不待他上车，一名杨府仆从骑着马，便从远处疾驰而来。
　　杨坚搭在马车上的手一顿，眼睛猛地瞪去，就见那仆从满脸焦急，似是府中，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
　　他心里一沉，马上反身冲那仆从飞奔而去。
　　很快，两人便正面遇上了。
　　那仆从刚一勒马，还没来得及翻身下马，便心急如焚地冲着马下的杨坚大喊道：“大事不妙！郎主！夫人她……”
　　杨坚闻言，面色大变！
　　“夫人她怎么了？”
　　杨坚忽而几步蹿至马鞍旁，厉声大喝道！
　　“……夫人，夫人似乎命仆妇去打听一位叫枝枝的女子……”
　　这仆从话还没说完，只觉胸膛一阵剧痛！
　　他两眼一摇晃，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整个人便被杨坚一脚从马上踹下，重重落地。
　　杨坚将那人踹下马后，一手撑马鞍，再回身跨腿，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稳稳坐在马上了。
　　他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狠一拉缰绳，掉转马头，随即果断地将头上的束冠玉钗拔下，垂手猛刺那马的臀部！
　　马儿凄楚地痛鸣起来！
　　玉钗整根深深没入马儿的身体里，一个极细小的血窟窿开始瞬间往外飙血！
　　它随即撒开四个蹄子，使出浑身气力，不顾一切地飞速往前方冲去！
　　杨坚紧攥着缰绳，猩红的两眼，瞪得仿佛要吃人一般可怖。
　　虽那受伤的马儿奔如闪电，可他却还一直不停地粗声暴吼道：“驾！驾！”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真有那腾云驾雾的仙法，能让他在瞬间，就回到自家的府邸里！
　　而在杨府里，那打听完消息的仆从，正两眼冒精光的，看着自己面前那满满一盒金元宝。
　　他咽咽口水，伸出脏兮兮的黑粗手指头，小心翼翼地清点起来：“一，二，三……”
　　“大狗，别数了，这儿有整整十个金元宝呢。”
　　一个轻蔑，而娇媚的声音传进这名唤大狗的下人耳中。
　　大狗抬起粗布袖子，抹去嘴边的哈喇子，朝面前的年轻仆婢咧嘴痴笑道：“好阿宁！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嘁！就你那出息！”
　　那被称呼为“阿宁”的年轻仆婢冲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极为憎恶这丑陋大狗的样子，拿着手中的帕子不停在鼻子下扇动，还不停对他冷言冷语道：“呐！金元宝给你看着了，你快把那贱人的来历告诉我！”
　　大狗一听这“贱人”二字，脸色立刻就变了。
　　他一撮鼻涕，有些害怕担忧地冲阿宁挤挤眼睛，示意她靠自己近一些。
　　可这阿宁可是独孤氏身边有头有脸的大婢女，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哪里还会愿意靠近，这又脏又臭又丑陋不堪的下等马奴呢？
　　她一听这话，错以为这下贱马奴是故意借此机会调戏自己，顿时恼羞成怒地伸腿狠踢他一脚，掐着尖细的嗓子“嗷嗷”大叫道：“嘟！你这马奴好不要脸！你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就你这没皮没脸，话都说不清的模样，怎么敢来调戏本娘子！你，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话音刚落，这泼辣的阿宁，便撸起袖子，追着大狗满屋子追打怒骂。
　　大狗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他一边躲着阿宁的捶打，一边支支吾吾地扯着嗓子乱喊道：“阿宁你别打，别打我啊！我这真的是有重要的事儿要对夫人说……”
　　“我呸！”阿宁一听，更是大怒！
　　“你这贱奴！还想着面见我家尊贵的夫人！要不是你有个姑母在皇宫里当差，夫人觉得你还有些用处，哪里还会把如此重要的事，交托给你办！可你倒好，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房了是不是？”
　　她猛地扑过去，直接挠花了他的脸，一边挠，一边唾他：“我呸！看我不挠花你这丑脸！”
　　而可怜的大狗一边闪躲一边拼命解释，无奈这阿宁的性子实在是太过强硬，竟不由分说就是一味地猛打猛追！
　　大狗则在她的撕打之下，不知不觉，就退到了大门口的位置。
　　“阿宁你住手！我真是有要紧的事儿，不，是要命的事儿要亲自禀告夫人啊！其实……”
　　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的大狗双手抱头，忽然提高了嗓音，不管不顾地高喊道：“其实那名叫枝枝的女人，就是……”
　　“嘭！”
　　就在大狗就要脱口而出那女子的身份时，恰巧卡点飞奔至门口的杨坚一拳就将大门砸开，一盒纵身就飞扑进这小屋里。
　　阿宁和大狗被突然出现的杨坚给吓一大跳，两人俱是惊恐地睁大眼睛，连连往身后退去！
　　杨坚在地上翻一滚，迅速起身。
　　他那没有簪玉钗的冠帽，在他落地的一瞬便掉落在地。
　　杨坚披头散发，双目赤红，几步就奔到那大狗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高高提拎起，冲着他凶神恶煞地喝道：“就是你，再随意打听本大人的事儿？”
　　那大狗被他一只铁爪锁死喉咙，两眼又看着形如恶鬼的杨坚，一下子就吓尿了。
　　他一边拼命地摇头，一边激烈地反抗着，不住地自己的双手，使劲去拉扯杨坚的手！
　　可杨坚已动了杀意。
　　他目光陡然一厉，死咬着牙关，突然用力狠命一掐！
　　“咔嚓！”
　　那大狗的脖子就这样如细枝条一般，轻易地被杨坚给扭断了。
　　大狗的头往一侧软软一搭，可一双惊怖交加的黑眼睛，还紧紧盯着杨坚不放。
　　“啊！！”
　　一旁的阿宁，早被这残暴的一幕，给吓得魂飞魄散！
　　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杨坚，徒手就活活扭断了一个青壮男子的脖颈。
　　刹那间，一股不可抑制的死亡恐惧，席卷全身，让她不由自主地放声尖叫起来！
　　“啊！！”
　　而一只急于得知消息的独孤伽罗，恰好就带着仆从，刚刚赶至这小屋门口。
　　她从那被杨坚砸开的大门外，清清楚楚地看见，她心爱的夫君，居然当着她的面儿，亲手扭断了自己贴身侍婢的脖子！
　　独孤伽罗脸色瞬间雪白，身体也因过度震惊害怕，而颤动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