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复仇记》雍龍

21、21 飞起一脚

　　她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惊愕地回过头来一看，竟是昨夜负责“看守”王春萍的柱子。
　　见是他，她松了口气，“吓我一跳，你能别在这时候捣乱吗？”
　　柱子带着点狡黠，凑过脑袋小声道：“我帮你解决了二小姐，你就是这样，连正眼也不瞧我一眼来回报我这个恩人的吗？”
　　莲儿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张口正欲说话，突然，屋里传来王景的一声厉喝：“谁在外面？”
　　柱子一惊，忙缩回了刚探出去的脑袋，猫着腰躲在莲儿身后，顺着墙角拐了个弯，脚底抹油一溜烟跑开了。
　　王景大步流星来到门口，一把拉开屋门，见是莲儿，更是怒火中烧，飞起一脚就重重踹向莲儿的胸口，“滚！”
　　莲儿何等聪明，早有防备，灵巧地一闪身，王景脚上的力道皆落了空，只擦着了鞋边的一点灰。而她却顺势往后踉跄了几步，故意往地上狠狠一坐，摆出极其痛苦的表情，“哎哟”“哎哟”地不断呻（和谐）吟着，重重咳起嗽，仿佛呼吸困难的模样。
　　“莲儿！”采蘋在不远处望见这一切，忙奔过来扶她，可她紧捂着胸口，似乎极其痛苦，急得采蘋不知如何是好，拼命喊着“来人呀，来人呀！”
　　屋里，躺在床上的赵澧兰突然微微动了动，转过头望着屋外，焦干的嘴唇微微张开，沙哑着嗓子急切道：“景儿，不可！”
　　“什么？”王景一惊，忙大步走回床边扶起赵澧兰，“母亲你说什么？”
　　赵澧兰面色苍白，奄奄一息道：“你要善待莲儿，不可对她动手，因为…以她的制壶技艺，说不定还可以在明日晏儿行刑之前，再赶制出一把‘凤舞九天’，然后你去献给皇上，说这就是找到的被春萍调包的那一把真品，以此求得皇上宽恕，哪怕…只是一线渺茫的希望，哪怕只是改判晏儿终身监禁，只要能免于一死，我都心满意足了。”
　　王景恍然大悟，望向屋外的莲儿，不知如何是好。莲儿仍被采蘋扶着躺在地上，表情极其痛苦，不断呻（和谐）吟。就在王景愣神的功夫，屋外的院落里已三三两两来了不少人，望着地上的莲儿和屋里的他们议论纷纷。不一会儿，老夫人也拄着拐棍，被人搀扶了出来。
　　老夫人的神情焦虑不安，脸上又多出不少皱纹，颤颤巍巍地走到屋前，指着王景骂道：“你真是让我失望透顶！你是不是不把我气死就不肯罢休！”
　　王景指着地上的莲儿争辩道：“我才没有踢到她身上！”
　　莲儿痛苦地靠在采蘋身上，清澈的大眼睛里泛着疼痛而委屈的泪花儿，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沙哑道：“二少爷，你分明飞起一脚，正对着我的胸口就踢了过来，不光是采蘋看见，不远处也有许多人看见，二少爷，我被你踢得这么远，胸口一直痛到了五脏六腑，痛到了骨子里，难道这也会是在说谎吗？难道你要说我是走着走着自己倒下的吗？二少爷，莲儿究竟做错了什么，你可以跟我说，我一定会改的！如果莲儿真的有不妥之处，那么就算被二少爷猛踢致死，莲儿都不会有一句怨言！可是这次，莲儿真的不知做错了什么！”
　　委屈的泪水顺着她清秀的脸庞滑过，原本清脆好听的嗓音也哭得沙哑了。老夫人心疼不已，颤抖的手指着王景道：“给我出来，向莲儿下跪认错，磕足三十个响头！”
　　众人皆惊，转眼一片哗然。要知道，上回为了莲儿，王厚德下令将大夫人、大少爷、二少爷三人在院中掌嘴五十已是史无前例，这一回，老夫人竟又是为了莲儿，令二少爷对其磕足三十个响头，这简直匪夷所思到了极点。众所周知，只有在祭祀天地、拜见皇帝、拜祖拜师、拜父拜母的时候才会用得到三跪九叩的礼仪，如今老夫人竟让二少爷对莲儿行此大礼，今后，大夫人赵澧兰的面子还往哪儿搁？
　　“今日，若你还承认是王家之子，就给我过来跪下！”老夫人怒了，杖子在地上拄得咚咚响。
　　王景瞪着一双通红的眼，额角的青筋暴突，面上的肌肉一条条抽搐，把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却不敢辩解一字半句，只得迈起沉重的步子，一步步向屋外走去，一步步，来到了院落之中，站在了莲儿面前，低下了高贵的头颅，犹豫着，犹豫着，迟迟不肯弯下膝盖，咬着牙，眼珠瞪得通红。
　　“二少爷，二少爷！”王景的妻子舜英急急忙忙从赵澧兰床边奔过来，直对着老夫人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夫人，男儿膝下有黄金，恳求老夫人让奴家来替夫受过！”说着，二话不说，将身子转向莲儿，就深深地叩起头来。
　　“二少爷，”莲儿抬眼望着面前的王景，淡淡道：“莲儿虽是女儿身，也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个道理，你身为男子，却不敢承担自己的罪责，如此逃避，岂是身为大丈夫的担当？”
　　老夫人听闻眉头一皱，对身边的婆子使了个眼色，两个婆子会意，径直上前就把舜英拉开了。
　　“老夫人，”屋里传来赵澧兰有气无力的声音，只见她拖着病怏怏的身子从床上缓缓爬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并非景儿不敢担责，只是男儿膝下有黄金，实在不便行此等大礼来谢罪，事情还要数我教子无方，理应由我承担罪责才是。”
　　老夫人斜睨了她一眼，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这个家，还没有轮到不姓王的说话。”
　　莲儿靠在采蘋胳膊上，表情痛苦地捂住胸口，心中却暗自窃喜，眼底闪过一丝寒光。老夫人向来不喜赵澧兰嚣张跋扈的性格，对王景的不懂事也早有不满，此时赵澧兰还替王景开脱，这不是自讨没趣又是什么。
　　王景回头看着面色苍白的母亲，心中不忍，干脆一咬牙，膝盖一弯就要往地上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