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复仇记》雍龍

145、怪异发病

　　鼓乐依旧喧天。整个西京城都传遍了喜庆。
　　皇上坐在正中央的金漆雕龙宝座上，满意得喜笑颜开。他几乎已经看到了不久之后攻打突厥与土国的胜利，一恍惚，他觉得好像现在举办的不是封侯大典，而是战后的庆功宴。
　　太子早已为这场有意义的封侯大典题好了一首诗，将这幅苍劲有力的书法展示在了父皇面前——
　　春风千载播桃李
　　抱得秋来五谷归
　　大统中原尧舜壤
　　八紘日月映同辉
　　皇上笑得合不拢嘴。整个中原，整个华夏，整片神州大地，难道不早已注定是周国的领土吗？
　　杨启光目不转睛地望着莲儿的辇车，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每一声锣鼓的鼓点，都好像是在和他一起欢呼。莲儿凭借聪明才智终于登上了与他般配的地位，他们的结合不再是奢望，但同时，他也为她担心着，毕竟这一把“钧定侯”已是碎片，即便封了侯，今后皇上也不可能把玩了。
　　他遥遥凝望着莲儿的辇车，在一片喧闹声中，他只是沉默，目光中却藏着别样的柔情。
　　忽然，他好像感到了来自右前方的两道目光，便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着。接着，他的目光就触及到了一个女人身上——不，两个女人。当他深情凝望着莲儿的辇车时，她们竟也在深情凝望着他。四目相对，两个女人对他报以礼貌而不失温柔的微笑。
　　他困惑地摸了摸脑袋，自言自语道：“她们是谁啊？”
　　身旁的杨启文听见了，转过头瞄了那两个女人一眼，只见其中一个女人身旁坐着个头发花白的、目光矍铄的老者，他认出来那是冯太尉的面孔。
　　杨启文顿时明白了什么，凑近了杨启光悄声道：“离我们近的那个应该是冯太尉的孙女冯知音，另一个我猜大概就是惠南县令的女儿陈梅。”
　　“哦……”杨启光先是不经意地点点头，随即顿感诧异，“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杨启文眨巴了两下眼睛，迟疑片刻道：“这是母后打算给你做正妃和侧妃的人选。”
　　“什么？！”杨启光一听便急了，“这怎么行？”
　　他远远望着那两个女人，她们虽说也容貌端正，却终归有些世俗的气息沾染在身，她们的眼睛虽然也大而透亮，但总归缺少了一分莲儿的清澈纯净。
　　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喧闹的鼓乐声中，除了杨启文，没人听清了他说什么。冯知音与陈梅更没有听见。她们只看到，他再望向她们的时候，目光变得抵触，甚至还有些厌恶。他再望向那两驾华贵辇车的时候，目光中却含着说不出的期待与柔情。
　　杨启文看着他凝视莲儿的眼神，心头有复杂的味道。
　　锣鼓喧天，全城欢庆。今天，莲儿是整个西京城的主角。
　　那角落里的四平公主又怎能心平气和地面对这一切呢？
　　被禁足了多日，终于从那狭小的空间里被释放出来，竟还是沾了莲儿封侯大典的光，这等讽刺怎能叫她不恨？这场封侯大典，不仅没有因为此“侯”并非真人，而缺失了任何礼仪，反而因为壶被摔成了碎片，更加扩大了仪式。
　　皇上只不过是想博个好彩头，挽回“钧定侯”摔碎的不吉利预兆，竟动用了如此浩大的仪仗队。这可是王公都不曾享有的殊荣。
　　看着人人脸上绽放的欢喜的笑颜，她只觉得心底弥漫着悲哀。这时，她身旁走上来一个人，小声道：“娘。”
　　她微微侧过头，只见那是她女儿东珠郡主丁若兰。
　　丁若兰谨慎地四下瞄了瞄，小声道：“这华亭郡主，不就是以前王厚德家的丫鬟莲儿吗？我还记得，数月前曾在王厚德家中与她见过面。”
　　四平公主冷冷道：“哦，就是你在王厚德家看到两具吊尸的那一天吧！”
　　“嗯。”想起那一日，丁若兰还心有余悸，“记得那天，我与莲儿走到花园尽处，突然，不远不近的树丛里隐隐悬着一双脚，随风荡来荡去，简直把我吓了七魂飞了六魄！”想到这，丁若兰抚了抚心有余悸的胸口，“光是这样已经够渗人的了，谁知紧接着，我就又听到府邸另一处角落传来一声尖叫，再跟过去一瞧，竟又是一具吊尸！模样比第一具还要可怕！”
　　那天的一幕幕还历历在目，丁若兰越说越胆战心惊。
　　四平公主冷冷地盯着莲儿辇车的方向，“怕是王厚德家中了邪吧？不知你可否有发觉，有莲儿这妖女所在之地，皆容易发生怪事。你看，如今这壶器封侯，乃至碎片封侯，做壶人成了‘侯爵之母’，不就是一桩五千年不见的怪事吗？”
　　丁若兰望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冷笑着，“瞧，她的仪仗，已是母亲此生未及的程度了。”
　　“别说本宫此生未及，历朝历代的公主也此生未及吧！”
　　两个女人嫉恨地瞪着莲儿的辇车，如刀子一般锋利的目光被淹没在喧闹的锣鼓声中。
　　鼓乐喧天，整个宫廷沉浸在欢庆喜悦的气氛中。大家都知道，这把“钧定侯”马上就要保佑他们周国拿下突厥与土国两块最大的土地了，自然高兴。谁在意人群里那些妒妇们的眼光呢？
　　周氏与吴氏还在交头接耳，发着说不完的牢骚。
　　吴氏无意间一转头，却瞥见了自己的夫君似乎面色不太对劲——他撑着脑袋，表情有些痛苦，不时叹着气。
　　她一愣，忙从周氏身边赶了过来，“王爷，你还好吧？”
　　杨启昭艰难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应该没什么大碍，就是总觉得头涨得厉害，而且身上有点发冷。”
　　他这一抬头，吴氏吃了一惊，只见他的嘴唇有些微微的泛出紫色，似是中毒了一般。
　　“是受了寒热吗？”她连忙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哎呀，果然有热度了。”
　　“我不知道……”杨启昭痛苦地摇摇头，“最近我好像没有着凉啊……我感觉怪怪的，这股感觉，好像……并不是发寒热那么简单……”
　　吴氏一愣，再看看他发紫的唇色，似乎也感到些许不对劲，脊背登时升起一股凉意。
　　“我还是送你回府吧！”
　　杨启昭却痛苦地摆摆手拒绝了，“不……这封侯的仪式，总要撑完它。”
　　吴氏张开嘴想要劝说什么，却又叹着气闭上了嘴。今天可是皇上最为重视的日子，他们怎能提前离场呢？她又嫉恨又恼怒地瞪了莲儿的方向一眼，两人的对话很快就淹没在了喧闹的锣鼓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