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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欢喜 ...

  •   雨刷器已经开到了最快频率,但还是不能让视野变得更清楚一些。顾遇小心地辨认着路上的积水和坑洼,屏气凝神,终于把车子顺利开回了酒店。

      他小跑着从停车场冲进了大堂,又火急火燎地跑回去刷卡开了门,屋里空无一人,他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小编剧已经回去休息了。

      几秒钟后他突然想过来,秦佳尔当时说的是去隔壁刘刚的房间做饭。他慌忙又去隔壁敲门,门很快开了,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鸡汤的鲜香味。

      顾遇一怔,怎么还在做饭?小编剧没回去休息吗?他跨进门去,迎眼看见秦佳尔坐在电视旁边的椅子上病恹恹地抱着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秦佳尔慌乱地躲开他的手,有点难为情地说:“我没事,你回来了?快吃吧,汤已经炖好了。”

      “我不饿,你不用管我了,你真的没事吗?”顾遇不放心地看着她,她的鼻子红红的,脸颊也红红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可怜巴巴。

      “她吃过两次药了,晚上再睡一觉没准儿就好了。”

      一个清亮的女人声音响起,顾遇这才发现林燕站在窗下,一只手拿勺,一只手端着小碗盛汤,带几分调侃意味地看着他。

      顾遇松了一口气,有林燕帮忙的话,小编剧应该没有很累着。

      说话的功夫林燕已经盛好了一碗鸡汤端给秦佳尔,跟着又去盛第二碗,笑着说:“正准备打电话催你回来一趟呢,你不知道,我跟她说喝鸡汤能治感冒,这个傻子死活不肯先喝,非要等你回来。”

      顾遇忍不住顺着她的口气说了下去:“傻子,等我干嘛?”

      “我请你吃饭,总不能你还没回来我先吃了吧?”秦佳尔带着重重的鼻音,小声替自己辩白。

      顾遇在担忧心疼之中居然有点小小的愉悦。她看起来也很重视他呢,这应该不是错觉。

      他带着一丝自己也不曾觉察到的娇宠,柔和地对她说:“傻子,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回去休息不用等我吗?幸亏我回来了,要不然你准备饿到什么时候?”见她垂在肩上的头发又开始四处发散,他抬手就想替她捋得平顺了,待伸出手才觉察到此时此地做这个动作并不合适,那只手便在半空中改了方向,无奈地落回到身体的侧面。

      秦佳尔原本因为生病红红的脸颊越发红了,讪讪地低了头,低声辩白说:“你是我请的客人,我不能自己先吃嘛。”

      “哎呀小秦编剧,我早说了你不用这么客气,看把我哥急的,这么大雨还专门跑回来一趟。”刘刚冷不丁地插话,“再说你锅碗瓢盆都是跟我们借的,还客气个啥?”

      秦佳尔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想想也是,请人家吃饭却又借人家的厨具用,关系疏远的人也做不出这事。可是,跟他真不用客气吗?她默默地看了顾遇一眼,在心中叹了口气,不行呢,不能因为他很好就忘乎所以。

      林燕盛好一碗汤递给顾遇,笑着说:“你也吃点吧,炖了一下午,骨头都酥了,好吃的。”

      顾遇喝了一口,又盯着刘刚从医药包翻出来几盒感冒药给秦佳尔,再三再四吩咐她赶紧吃完回去休息,等一切都差不多时,抬手看表已经八点多了,他赶紧道别匆匆忙忙地开车往片场赶。

      刘刚不放心,跟着他一起去了,秦佳尔站在窗前眼巴巴地看着,雨下的太大,路灯的光穿不透密实的雨幕,她只能模模糊糊看见顾遇高而瘦的身形向停车场的方向快步走着,少顷,一辆银灰色的车子冒着急雨冲了出去。

      “他应该是喜欢你吧?”林燕若有所思地说,“要不然也不能下这么大雨专门跑回来一趟看你。”

      “怎么可能?”秦佳尔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摇着头说,“不要瞎说。”这话说完她无端觉得一阵惆怅,如果真的像林燕说的一样,该有多好啊!

      这场雨时大时小,一直到第二天上午还没停。

      原本的拍摄计划是出外景,现在也只能改成拍室内镜头。

      朱宛早上来时便带了一本书,每次拍摄间隙就翻几页,还用一支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场记好奇地问她:“小宛姐,你在看什么书?”

      朱宛一边写字一边报出了一个书名,声音清甜:“这本书我看了很多遍,每次看还是有不一样的感受,所以每次都重新做一遍笔记。”

      旁边的坐着的顾遇看了她一眼。这本书他很喜欢,看过不止一遍,但是,这么一本冷门的书,朱宛居然会喜欢?

      今天拍摄的主要是男女主在一起复习备考的场次,按照以往朱宛总是因为数学名词NG的惯例,顾遇原本是抱着不停被她打乱节奏的心理准备的,谁知道朱宛虽然也NG,但没有一次是因为数学名词造成的。

      顾遇不由得又看了她一眼。

      朱宛笑着对梁晨说:“梁导你得好好夸夸我,我托朋友把这些数学名词全部科普了一遍,现在我再也不会弄错了!”

      “好,夸夸你,棒棒哒!”梁晨笑着配合。

      顾遇有些意外,如果她早些天能这么勤奋用功而不是乱推卸责任的话,他对她的印象可能不会这么差。

      但他很快忘记了朱宛的古怪表现,转而开始担心秦佳尔,今天早上给她打电话时她还是带着重重的鼻音,感冒似乎更严重了,也不知道现在么样了?

      被他惦记着的秦佳尔心有灵犀地又打了一串喷嚏,顿时变得眼泪汪汪,看起来煞是娇弱可怜。她无奈地揉着鼻子继续敲键盘,偏偏头晕脑胀,文思枯竭。

      “别硬撑了,这段戏时长短,背景我也清楚,我一个人改就行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王增看不下去,再三劝她。

      秦佳尔确实也有点支撑不住,感冒这病吧,说起来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可是真的很影响工作状态,尤其对于她这种脑力劳动者来说,一旦患上感冒,脑子里就像塞了块大石头一样,哪怕在电脑跟前坐上整整一个小时也未见得能码出一百个字来。

      她带着歉意对王增说:“实在抱歉王老师,给你添麻烦了。”

      王增摆手催她快走:“没事,小意思,我能应付,你赶紧回屋休息吧。”

      秦佳尔一路打着喷嚏回了房,刚想躺下,手机突然响了,对方不紧不慢地说:“是秦佳尔吗?我是数学系研究生办公室的,请你周五之前带上你发表论文的刊物到研究生办来一趟,我们需要核查下原件。”

      秦佳尔怔了一下,脑子里突然反应了过来,惊喜地问:“面试分数出来了?”

      对方很好脾气地回答说:“这个我并不是很清楚,我只负责通知你过来。”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老师!”秦佳尔欢快地应了一句,几乎是蹦跳着把自己扑在了床上,还笑着打了几个滚儿。绝对没错的,肯定是面试成绩出来了而且她在录取计划内,否则系里不会要求核查论文原件的!

      她打算第二天一早回校,但是早晨起来时,雨还是时紧时慢地下个不停,她撑着伞正往车站走,一辆车子缓缓地停在了她的身边,顾遇放下车窗,问她:“感冒好点了吗?这是要去哪儿?”

      “好多了。”她刚说完就打了个喷嚏,简直像是存心戳穿谎言。

      顾遇无奈地摇头:“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就别乱跑了,回去休息吧,有没有发烧?”

      “没有发烧。”秦佳尔揉着鼻子说,“我得回学校一趟,系里通知我去核查论文。”

      回学校啊,好像很远,这么大雨……顾遇打开车门走了出来,伸手向她:“上车,让刘刚送你吧。”

      秦佳尔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就握住了她冰凉的手,轻轻把她拉到近前,又合上她的伞,用另一只手遮在她头顶挡着雨,跟着把她塞进了车子。

      他向着刘刚说:“你送她去学校,要是时间不长的话你就在那里等着她一起回来吧。”

      刘刚嘟囔着说:“哥,我先送你去片场吧,这么大雨,又不急在这一时。”

      秦佳尔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也下了车推辞说:“不用,我坐公交车很方便的,别耽误你的事儿。”

      “你生着病,雨又这么大,别坐公交了,听话。”顾遇低头向她,语声轻柔。

      秦佳尔从他黑而亮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小小的影子,困惑的,迷茫的,被吸引住的一个小小剪影,孤零零地被囚在他眼眸深处,让她一阵欢喜,一阵忧伤。鬼使神差地,她拽住了他的袖子,低声说:“好,我不坐,你都淋湿了,快上车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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