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名之下》苏麻麻

85、从前

　　陆淮抬手看了眼手表，“走，请吴老师和他们两个吃饭。”

　　张离：“我也一起吗？”

　　陆淮张开怀搂了下他，一副调戏样，“当然了，媳妇。”

　　两人在楼梯间偷摸卿卿我我片刻，打道回府。

　　病房里，江小雨在收拾东西，脸上血色还没恢复。小范自告奋勇地给她拿药去了。

　　吴冬煦见了陆淮和张离进来，快步走到陆淮身边，把他扯到了角落，眼睛瞥了下江小雨的方向，“怎么回事？”

　　陆淮一脸无辜加撒娇的表情看着她，“正想求你帮忙呢。帮我劝劝。”

　　吴冬煦白了一眼，摸了手机出来，扒拉了两下屏幕，放到陆淮面前。

　　江小雨的微博上“我喜欢你，和你无关”下面已经有了万余条评论。

　　陆淮匆匆瞧了一眼，“哟，骂我的比较多。看来江小雨这款儿招大众疼。”

　　吴冬煦苦笑了下，调侃了句，“该！毕业这么多年了还祸害我学生！”

　　陆淮颔首低声，“吴女士啊，我当时是应你要求特意送了个新闻给她……这你挖的坑你填啊！”

　　吴冬煦赏了他一个毛栗子。

　　陆淮摸了下被敲的脑壳，嬉皮笑脸道，“开车了吗？钥匙给我，我到楼下等你们，我请吃饭。”

　　“心情这么好？”吴冬煦没好气看了他一眼，“人姑娘都这样了，您没心没肺的。”

　　“我是非常感动。可是我还真不能表现出来。”陆淮咧了下嘴角，“不管是对她，还是对我媳妇。”

　　吴冬煦正把车钥匙扔给他，闻言瞪大了一点眼睛，“啊？”

　　“里面那个，”陆淮轻声道，“跟我一起好几年，不想让他再受委屈，准备娶了。”

　　吴冬煦一时没想明白怎么个娶法，“啊？”得更大声了，陆淮差点不顾辈分儿去捂她嘴。

　　张离和江小雨听到动静不约而同往门口看。

　　“咳，我去开车。”陆淮连忙夺门而逃。

　　吴冬煦没缓过来，十分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张离，张离连忙避开眼神接触，对着江小雨道，“那个什么，瑜姐刚才说你……你脸上没什么血色，要不要我背你？”

　　张离把心头上一点醋意撇干净了，沉淀下来的部分也是很感激江小雨的，加上和陆淮刚刚肌肤相亲了一番，这会相当顺毛，一点没大明星架子的上前搀着江小雨。

　　江小雨受了惊吓，情绪起伏波动，加上生理期作祟，确实状态很不妙，没吭声地咬了下下唇。张离半蹲下来，“上来。我背你。”

　　说话间，范华明从门口进了来，见状忙道，“离哥，我来。”

　　张离一思量，起身让开了。范华明把江小雨背起，张离从兜里把墨镜掏出来放在了江小雨手上，“戴上。”

　　范华明背着江小雨在前，吴冬煦和张离跟在后面，都不知道说啥，于是一路缄默着下了电梯到了停车场。

　　陆淮把车停在电梯口，载上四人，回头问了句，“小雨，想吃什么？”

　　江小雨还没回答，陆淮的手机响了。陆淮瞥了眼，是张瑜，于是连上车内蓝牙，接了。

　　“瑜姐，”陆淮打着方向盘出车库，一边应答，补充了句，“我在开车”。

　　“陆……”张瑜的语势明显一滞，“江小雨在车上吗？”

　　“在。”陆淮皱了皱眉，“我老师，她，她一个同学，还有张离。”

　　张瑜顿了下，很不客气地换了对象，说道，“江小雨，谁让你自说自话发微博了！”

　　坐在后排的江小雨听了这口气，脸色更白了，嘴巴张着没说出话来。

　　“咳。”陆淮插话道，“她今天状态不好，你和气点嘛。这事儿是我的意思，不是她自说自话。”

　　一旁张离迅速打开了手机。果不其然在江小雨那条“我喜欢你，和你无关”的微博下看到了大量骂陆淮的不堪入目的字句。

　　“瑜姐，”陆淮继续说，“我觉得她这么说没问题，就是有骂我浪子到处祸害人的，骂两天也就过去了。我习惯了。再说，她那微博一发，让我发现她真有观众缘，好多都是力挺她的。哈哈~”

　　张瑜冷笑了两声，“我们公司现在可真够随意的啊，陆老板。”

　　“对不起啊，瑜姐，是我不对。我接下来什么事都听你的。”陆淮出面替江小雨挡剑，态度十分诚恳。

　　张瑜叹了一口气，“你去她微博下面看看，有个自称是她弟的，说你当着这么多人面抱着他姐，还这么没担当，要打死你，得到了一大堆网友支持……你可好自为之吧。”

　　江小雨瞬间“啊”了一声。

　　陆淮看了眼后视镜里的江小雨，“你弟？”

　　“我……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删掉。”江小雨急急忙忙地在包里翻手机。

　　“江小雨！我上次是怎么跟你说的？”张瑜的声音又响起来，“请你不要再有下次，不要把你的感情带到工作上，还有你亲戚朋友的，都请低调一点，别乱说话。”

　　张瑜公事公办起来十分可怕，一点也不怜香惜玉，连张离在一旁听了都吐了个舌。

　　陆淮：“瑜姐，花点钱公下关，评论里刷一刷，钱我私人出。”

　　“已经在做了，陆淮，你也别有下次！”张瑜愤怒地挂了电话。

　　陆淮啧啧了一声，“小雨，这事不怪你，别理张瑜。”

　　江小雨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实在是连遭打击，委屈得不行了。

　　张离回头看着她，“姑娘，这才刚开始呢。你那粉丝数量后面多一个零的时候，你要承受的压力就是现在的十倍，多两个零就是百倍。这钱不是这么好赚的。”

　　范华明默默拿了个纸巾递到江小雨手上。

　　陆淮听着张离的话，偏了点头看了他一眼，想起了这几年张离受过的委屈，一时又有点心疼，腾出了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正在教导后辈的张离：“……”

　　顿时就教导不出来了，默默回了个头坐正了，瞄了一眼陆淮，陆淮回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笑意。

　　吴冬煦一直没说话，后座这俩小孩是她自己亲自招回电影学院的，一直很关照。可她专心于专业研究，碰上这种娱乐圈的糟心事儿她也不知道给什么意见，如果不是江小雨家庭困难，她其实很想江小雨扎扎实实做个好演员，不必成大名。

　　陆淮和张瑜打完这通电话，皱眉想了一会，把车掉了个头，“我送你们回电影学院，在学校食堂吃吧。现在舆论压力太大，去外面搞不好得被拍。吴老师，我下回再请你。”

　　吴冬煦点了点头，笑说，“巨星啊，和你吃顿饭可不容易。”

　　陆淮苦笑了下，又说，“小雨，你和张离还有十几场宣传活动要跑，我就不陪了，你好好准备，找张瑜多聊聊。她虽然凶起来可怕，可她是个好经纪人，教你什么你好好听着。”

　　江小雨低声道，“好。”

　　“小范是吧，”陆淮又看了一眼后视镜，看到范华明正默默盯着江小雨。

　　“嗳！”范华明回过神来，“淮哥。”

　　陆淮：“张离跟我说了，请你执导拍个片子，是吧。”

　　范华明：“嗯。我很感谢离哥给我机会。”

　　连吴冬煦都没想到陆淮能这么给面子，和张离一起捧自己的学生，一时间有些惊愕。

　　陆淮笑道，“我到时请张导过去指导你下，让他督阵，再怎么有才华也到底是处女作，经验还是不够的，你愿意吗？”

　　陆淮也好，张离也好，对范华明的吸引力都不如张导，他听了这话，喘气都不会了，嘴巴张成了O形，“啊？淮哥你能请的动他？”

　　陆淮心道这小孩可真够楞头青的，怪不得追不着江小雨。

　　陆淮：“你就说要不要吧。”

　　“好好好。”范华明大概是过于激动，舌头十分不利索，“谢谢淮哥。”

　　吴冬煦：“陆淮，谢谢你。”

　　陆淮连忙摆了个手，“别。老院长的教诲我常年铭记在心呢，真没把自己当回事，电影这行向来后浪推前浪，后生一上来我们这些老人都得让路，可不得先讨好这些后生嘛。”

　　有人千方百计地挡着后浪，也有人愿意助自己的一臂之力，后一种才是对行业真正有热爱的人。

　　明明就是提携后辈，还非得说成为自己打算。吴冬煦心知肚明，也跟着他打哈哈，“你这嘴，可真是。”

　　待陆淮把车停在了电影学院，天色已经完全沉了。电影学院的学生三三两两走在校园里，年轻的情侣借着昏暗夜色在树下相拥。

　　“小范，小雨交给你照顾了。”陆淮把车钥匙还给吴冬煦，叮嘱了江小雨几句，就拉起张离的手，“走。”

　　张离还没适应他当着别人面的亲密，本能地挣脱了开。陆淮胳膊一勾，勾着他的脖子近了身，“带你去吃我从前上学时最爱的……”

　　十五分钟后，夜色沉沉的一条小巷里，张离看着一个臭豆腐摊深深地发愁。

　　陆淮：“怎么啦？”

　　张离：“真吃这个啊？”

　　陆淮：“这老板我认识了好多年了，很干净，不用怕，他用的料也很特别，在别处吃不到。”

　　张离刚刚突破了几个月的障碍，本想等没人的时候和陆淮好好再吻一场，熟知此人给他挖了个大坑……

　　臭豆腐的怪味弥散在夜风中，张离心塞地想，这一餐吃下去唇舌相交可就感人了……

　　侧脸一看，陆淮正带着十分作死的笑容看着他。张离心道你是故意的吗？

　　于是，张离挑了下眉毛，“你从前都带谁来吃过？”

　　臭豆腐摊老板年过五旬，鬓角已经见白，年纪倒也不阻碍他八卦，听了这话插嘴道，“陆淮上学的时候带的都是女孩子，他可有好几年没来了，成名了不吃我们这小零嘴了哈。”大概是常年和电影学院师生打交道，这位老板很没有浸泡于臭豆腐中的气质，手边竟然还放了本《蒙太奇之密》。

　　很会摘重点的张离：“都？”

　　老板竟然记性十分好，掰起手指头数起来，然后很快就用完了一个手掌。

　　一头汗的陆淮：“……您老还记得呢……”

　　老板：“记得呀，你带的一个比一个漂亮，有几个还有点名气的，多少年我都记得。”

　　张离：“呵呵……”

　　陆淮撂下一张百元人民币，拽起张离就跑，“那个，老板，下次再来”。

　　张离转头看，“他还没数完呢……我看他等下要脱鞋了……”

　　陆淮把张离拽出十几米，“那时年轻不懂事嘛，而且高中的时候被管得太厉害，大学前几年就放纵了一下下……”

　　张离：“噢……一下下……那想必爸妈不知道你这么放纵吧……”

　　这口气竟然有准备告状的趋势，陆淮惊呆了，这还没娶就要准备背叛自己来讨好公婆了么……

　　“咳咳，”陆淮勾了勾手臂，把张离往身上带，“咱们好好谈谈嘛，你想怎么样？”

　　张离目不斜视地在小巷里往前走，边走边缓缓道，“看你表现。”

　　陆淮觉得方才当众吻他的报应来得有点快，很牙疼地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