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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风筝(求评论) ...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林明登舟逆流而上,为关下数万百姓之生死周旋奔波,往扬州漕运张家去,而另一头的京城,贾府也越发热闹忙碌起来。

      熙凤坐在屋头,一双凤眼尽冒光火,指着帘子外间跪着的一个灰布仆人训骂:“好啊,你倒是个认主子的好狗才,许我不是你主子,我的话钻不进你那一双狗耳朵是不是!敢来欺瞒我?!仔细你这条狗命!”

      那仆人连道不敢,额头在青砖上磕得脆响,“奶奶饶命,旺儿便是不听谁的话,也不敢不听奶奶的,更不敢欺瞒奶奶半句,奶奶只管再问,若再有一句不实的,奶奶只管打死。”

      熙凤怒哼了一声,道:“莫说一句不实,便是有半句,叫我察觉了,哼!”

      旺儿又磕头,道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平儿道:“光磕头有什么用,还不把奶奶的问话好好回了。”

      旺儿应了是,才直起腰杆,道:“奶奶方才问二爷,二爷”

      平儿喝道:“狗眼珠子乱瞟什么,只管把实话回了奶奶。”

      旺儿道:“二爷误了归期,主要却不是被女人绊住了脚,虽有几个缠歪的,二爷也是断不敢不回来的,实在是林姑姥爷那里耽住了,所以多留了几日。二爷还说怕奶奶担心,特遣了我先回来报信,叫奶奶别担心。”

      熙凤道:“我就知道,你二爷什么性子,有那路边冒着腥的,他定得住不去尝两口?癞皮狗改不了吃热屎,连带着你们这群狗毛上的虱子!”

      旺儿听得骂,也没胆子分辨,只一个劲儿的连口道“奶奶说的是”“奶奶说的是”。

      这里问了清楚,熙凤朝旺儿骂了一声“快滚”,旺儿忙连滚带爬的去了。

      熙凤往枕上一歪,叹道:“平儿你看看,爷们儿就是这德行,真是一丁点真心也没有,不管你在家里怎么操持受累,他自潇洒他的,银子撒出去,贴皮贴肉的,仍你再厉害,也绝不了他的。偏我们命不好,投身成了女人,一生受累受屈不说,连个贴心人也没有半个。”

      平儿端茶奉了熙凤,道:“奶奶又想什么,快吃杯热茶吧,这春寒未尽的,事儿也忙乱,别坏了身子最要紧。”说着把一个暖炉递给熙凤。

      熙凤推了暖炉,道:“哪用得上这个,你也坐一会子吧,吃完这一杯茶,一会儿咱们还得再往库里去一趟,刘府公子新进爵的贺礼里,我想还得找两件好的添进去,不然也太不像个样子。”熙凤吃了一口茶,又道:“向府孙公子取国子监候生的礼,老太太,太太怎么说?”

      平儿道:“我才去问了,老太太说叫问太太,太太说还是叫奶奶按旧例裁夺。”

      熙凤把茶盅一扣,道:“我知道按着旧例,只向府老太太与咱们老太太的交情,太太可说要怎么做添头没有。”

      平儿道:“提了一嘴,说还叫奶奶裁夺。”

      熙凤想了想,道:“既如此,也好办。咱们库里还有一尊两三尺的红珊瑚树,添进来也差不多。”

      平儿道:“那我一会儿就叫人去抬出来。”

      熙凤道:“这一宗事儿也不太,只这两件事儿了了,眼望着就是寒食和清明,咱们也要筹备起来。唉,这一个月,光是将军补实缺这一种就有七八处,总罗起来一盘算,银子也花出去一两万,咱们更是一天也没得空闲。好歹,到了寒食清明总该没有要做寿要升官的,咱们也好修整两日。”

      平儿道:“是啊,奶奶这几月里忙得不轻,身上也不大舒爽,瞅着后几日得空,不如另请个高明的御医来调理?”

      熙凤道:“是了,你提醒得不错,趁你二爷不在,咱们又得了空,那件事正好快刀斩乱麻,一并办了。”当即扯了平儿一番耳语吩咐。

      平儿听了,脸上做异,道:“只有一点,那人现在却在林姑娘的院子里,咱们这样去拿,怕林姑娘那里不好看。”

      熙凤道:“管她是谁,只要不在老太太,太太面前,还没有我动不了的。这样,回头我把林姑娘叫出来,你只管瞅着空档叫人去拿,只动作一定利索些,别叫她喊出来,不然闹到了老太太面前,反显得我拙笨。”

      平儿思虑着应了,慢慢端起茶来吃,熙凤见她样子,又笑她优柔还得多长进些。两人正就着热茶吃点心,突外间吵嚷,熙凤问:“是谁?”

      丫头还没进来禀,平儿便道:“听着像林姑娘院子里的晴雯,原是老太太那边的,后派给了林二姑娘。”

      熙凤“哦”了一声,不耐应付,只让平儿去看看。平儿去了自有一番寒暄,待平儿回来,熙凤问起,平儿只回说因是清明近了,林姑娘要些好纸张做风筝,已叫人取了给她。

      熙凤道:“原来是这点子事儿,她不来我倒还忘了。那做风筝的纸,姑娘们各处你都派人送些去,另再采买些做好的风筝进来,不要那些题了画了的,只要白纸的,预备着她们用。”

      晴雯拿了纸张回去时,黛玉和紫鹃正围在桌上做荷包,黛玉欢喜接了,捏了捏纸,减了些喜色,把纸递给了紫鹃,又坐回去做荷包。

      紫鹃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方才还说等纸拿回来就风筝玩儿呢,怎么又不要了?荷包都做了这些了,足够了,姑娘还是歇歇吧,正是春天里潮气寒气重的时候,天天吃药也阻不住病气,经不起这样费神的。”又问晴雯,“你去了那边,可有听了林二姑娘什么时候回来?赶不赶得上清明?”

      晴雯道:“我要几张纸,只和平儿说了两句,哪里听得到那边的消息。”

      黛玉道:“这纸是平儿给你的?凤姐姐不在?”

      晴雯道:“纸也不是平儿给的,她叫人拿了给我的。我还说这纸做风筝怕是不经用,偏那老虔婆啰嗦了一大堆,若不是怕姑娘急着要,看我不和她撕罗。可是真不经用?我再去找她去!”

      黛玉道:“找她做什么,不过两张纸,闹起来又有什么意思。别的姑娘可也是这样的?”

      晴雯道:“我问了,说姑娘是要得早的,别的姑娘都还没去领呢。”

      紫鹃道:“许是咱们去得早了,专做风筝的纸还没有买进来,所以拿了陈的来,也是怕姑娘等着用。等采买进来了,咱们再去要些新的就是了。”

      “要买什么?等他们采买进来也不知什么时候了,要什么只和我说,明儿我正好带回来。”

      听得声音,紫鹃跑去作迎,道是宝玉来了,请了他进来,又去倒茶。

      宝玉道:“你也别倒茶了,看我带了什么来,林妹妹你看,这风筝是豪□□亲自扎的,这上头的画是张谦和作的,我想着你肯定喜欢,就讨了来,如何?”宝玉把个五六尺的美人纸鸢拿了进来,紫鹃和丫头腾了桌子让他放在桌子上。

      黛玉凑过去看了,果然那纸鸢骨节均匀,处处剔透,那画上的美人更是鲜活美丽,仿佛要被一股清风吹去了一样。黛玉细细看来,笑道:“果然不错,这纸鸢是顶好的,画也是顶好的,你哪儿得来的宝贝?”

      宝玉道:“这画中女子烟眉愁锁,我打一眼见了就想起妹妹。”忽想起这画来历,怕惹了黛玉小性,打头一瞥,果见黛玉有了薄怒,连转机道:“妹妹上回读飞燕诗时提了一句,说想不出飞燕如何体轻能作掌上舞,我见了这画就想起了,专拿来给妹妹看。”

      紫鹃道:“哎呀真是呢,瞧这女子真是在做舞呢,难不成画上的是飞燕?”

      黛玉道:“既是飞燕,怎么却只有画,没有诗?这样的好的宝贝,若是没有诗,岂不煞风景。”

      宝玉笑道:“正是呢,我才在想,咱们在画的旁边一人题一首诗,等放起来才不失雅致风趣。”

      宝玉既说要题诗,丫头们便伺候了笔墨上来,黛玉提笔先写了两句,正要写后两句,抬头一看,宝玉正拿着笔发呆呢,便笑他:“呆头呆脑的想什么,不是要作诗吗,你倒是快写来我看看好不好。”

      宝玉道:“没什么,听见外头风声一时走了神,妹妹可是已经得了?”

      黛玉搁了笔,叹道:“我知道你想什么。往年这时候咱们也一起做纸鸢,二妹妹,三妹妹,四妹妹,宝姐姐,云妹妹,姐妹们都在一处,到了今年,云妹妹也没来,林二也回去了,连宝姐姐也风寒未好,不能出来,怪冷清的。”

      紫鹃道:“姑娘可是记差了,往年总是清明前一天才开始做风筝的,今年等到清明也自然要热闹的。”

      宝玉道:“正是呢,今天原是咱们早了,等到清明,云妹妹也接来了,林二妹妹虽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想来也就是这几天。到时候咱们还是在这院子,或者去宝姐姐那里闹她。”

      宝玉提笔在黛玉的诗上续了两句,读了两遍,甚是满意,对晴雯道:“等墨干了,好好收起来,等清明节再拿出来放。”

      晴雯正要去收,黛玉却道:“那纸做的东西最不好收起来的,磕碰坏了岂不可惜,不如挂起来晾着。”说着拾了起来,亲自挂到内间书房的墙上。

      黛玉挂了画,一时看定了,宝玉也走了过来,两个人便都站在那儿,端端看着墙上的美人画,虽都不作言语,又似千万言语一样。

      晴雯看了这情态,一哂,撇嘴低声道:“不就是个纸鸢,也值得这样盯着看,稀罕得宝贝一样,早晚还不是要放了去的。”

      宝玉回头看了看晴雯,笑着摇了摇头,忽转身出去了,黛玉问“你去哪儿?”,宝玉也不回答。

      一会儿到了午时,黛玉喝了药,还问:“宝玉呢?去哪儿了?”只紫鹃道:“走得急,许是有事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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