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萧墙》灵咎

31、缘分

　　后来疲惫将睡时，萧南起身不知摸索了些什么，而后凑近道，“我为夫人作画。”
　　“好累啊——”
　　“乖，这次安安静静的就好，我画。”
　　“唔，画吧。”我咕嘟道。
　　萧南指尖的温热再次传来，而后便安静下来，沉入梦乡。

　　年后省亲，先是回娘家看望一番，而后欲随萧南回家，不料公公升官迁至浙兴，那是年关的事，因着两处都忙便没来得及告知，至此我和萧南打算过了这段忙时再去探望，顺便游玩。
　　“苏州的方向啊。”我想到茉茉，心下虽已平静仍然担心。
　　马车上，萧南在休息养神，我靠在他怀里思索。掀开帘子看着去寺庙的路程，这些日子烧香祈福的肯定不少。
　　果然，寺院里香火兴旺，姻缘树上挂满了红绸，我很担心它们会把树压折，届时月老怎么听到他们的祈祷？
　　萧南一路扯着我乱逛，发现才子佳人相携的居多，求姻缘的亦不少。
　　“萧南，你有没有求过姻缘？”
　　“夫人呢？”
　　“我在问你呢。”
　　“不曾，我一直在等夫人。”
　　咦？我侧头看萧南一脸正经，而后冲我一笑。罢了，木已成舟，这家伙惯会说好话。
　　“夫人呢？”
　　“我啊......偶尔听戏园子唱到精彩处，我倒是好奇过未来会是何光景，却也只是一时稀罕，过去时候就忘了。况且每每见这么多人向月老祈祷，我觉得月老不一定忙得过来，我自己也挤不上去，索性没费过功夫。
　　萧南握着我的手紧了紧，道：“夫人娇嫩挤不得，所以月老安排为夫亲自来了。”
　　我愣愣的望着他，这人似乎入戏深了些，说得忒肉麻，我想笑但看他正经的脸色只好忍住。“嗳！萧南，你看那水池边的女子，还有那边姻缘树下的男子，是不是还挺相配的？”
　　“如何？夫人想做回月老？”
　　“嘿，月老可不敢当，我也至多牵牵红线吧。”
　　“要牵吗？”
　　侧头见萧南认真的模样，稀罕道：“真的可以么？”
　　“夫人可以试试。”
　　“这个......姻缘还是不要乱牵的好，我不敢啊。”
　　“全在缘分，夫人不若试试？”
　　“如何试？”我一时兴起。
　　“看为夫的。”
　　我和萧南现下正站在高处凭栏，那女子和男子皆在稍下方皆且相距不远。只见萧南不知在哪扯了根红绸，包裹了石块扔向女子脚下。
　　“嘿，扔得好准！”我拍手为萧南鼓掌。
　　“这点水平就惊艳了夫人，是为夫平日不够尽心啊！”
　　这话我听不出什么，但看萧南总有些戏虐的意味，只得让他闭嘴。
　　而后萧南又朝男子脚边扔了几块石子，不料那男子似乎出神得厉害，丝毫没有反应。
　　女子那边倒是有了情况，屈膝捡起地上的红绸，抬头远望轻易便见姻缘树顶折射的红光，微微思索间，怕是会以为天意。
　　“萧南，萧南，快看，她真的去了！”我在原地边跳边打他，心下激动不可言喻。
　　萧南只是温柔地笑笑，手中仍捏有一子，被我抓着手摇起来。
　　“还要砸他吗？让他在树下等着吧？”
　　“也好。”
　　姻缘树几步远旁便是一座桥，现下树下和桥上的人方才稍冷清些，而女子正走向桥的方向，男子还在出神。
　　女子马上走至姻缘树下，走走停停似乎怀有心事。男子依旧出神，手中红绸随轻风飘荡。我似乎能看到他们二人将近时，风会帮他们把红绸吹在一起，实实在在的红线。
　　如此想着我便问出声来，“萧南，你现在能不能把他二人的红绸给连起来？”
　　“有个法子。”
　　我望着他，满是震惊，问：“真——的？”
　　萧南拉起我的手，作势道，“我们走过去亲手系。”
　　我自震惊中没有缓过劲来，而后狠狠瞪他一眼，眼看那厮看我如同看傻子一般，浑厚的笑声不绝于耳。
　　笑吧，不管他。
　　再去看时，女子已经走下最后一级石阶。男子距桥极近，正在石栏稍侧一点。此刻，女子只要走下桥，依着那般发呆的模样，定然直直走近，届时，二人的距离近得几乎会撞上。
　　我觉得这时候应该让萧南再砸那男子一下，直中脑门的那种，或者女子脚下一绊，随着惊呼，来个英雄救美也可以。罢了罢了，安分点也可以，只要你二人继续保持现状，偏不到哪去。
　　就在我心下激动红线将成时，却眼睁睁看着男子手中红绸垂落，登时回神弯腰去捡，女子脚下却是一绊，险险站定后便顺着当下朝向的一方走去。欢歌笑语中，又一对才子佳人开心得奔来，在风中树下笑望彼此，正巧阻隔方才还近在咫尺的二人。
　　至此，男子回神走过桥身，女子在树下发呆思索红绸如何挂得高。
　　心下莫名有些空落，却并非是遗憾和失落，“难道......就这样......的结果？”
　　“已经走远了。”
　　“真的是......缘分么？”
　　萧南似乎应了一声，大手轻抚我的脑袋。
　　随萧南又一路逛了许久，路遇形形色色的人，说的话求的事大约整合了整整一个人生基本的各个阶段。
　　走过山门准备下山时，我拽着萧南停在原地回望身后高耸的建筑。
　　“怎么了？”
　　“没什么。”
　　“还在想他们？”
　　“嗯？”我抬头看他。
　　“一路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
　　我摇摇头，不知要说什么。一路沿小径下山左右观赏，山色愈发空灵清奇，天地之大，万物之妙，连着呼吸也觉顺畅。
　　晚上，我和萧南依旧偎在毯子上，自从体会到毯子的柔软和宽大之后，萧南便不愿再回床上了，这话也是他说的。
　　“无赖。”
　　“为夫如何无赖？”
　　“回来时我说过太累要早些休息，你说话不算话。”
　　“夫人在马车上已经睡了许久，为夫想着让夫人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晚些再睡。”
　　我怒视他一脸欠揍的模样，“有你这样活动筋骨的吗？”
　　萧南双眸放光凑来一吻，“自然有。只是夫人好似还未清醒，不然我们......”
　　“清醒清醒我清醒了！”翻身赶紧压住他的不安分，那厮笑得更促狭，不想再看他的脸，遂脸趴在他的胸前，听心跳一下下的律动。
　　温热的手掌在背后轻抚，享受突来的安静。
　　“萧南。”
　　“夫人说。”
　　“你觉得今日他们二人是无缘吗？”
　　“可以这么说。”
　　“明明那么近，却还能被冲散，千钧一发的时间也这么巧被赶上。果然，月老没有把他们二人的红线系在一起，我们系是没用的。”我支起身子看着萧南，“我们这也算缘分吗？感觉好神奇。”
　　萧南直直看着我，“夫人以为呢？”
　　“在嫁给你之前，我们只见过一次，哦不，第一次是在家门外见你，不过那时我们并不认识。”
　　“红线牵着呢，总会相遇。”
　　“这么说......倒也是，缘分嘛。”
　　萧南伸手勾着我的脖颈拉近他，“夫人觉得与我的缘分如何？”
　　“这个......要怎么讲呢？相遇，相识，成亲，月老安排的，应该错不了吧。”
　　萧南似乎笑得不自然，翻身在上俯视我，“你我之间自然是最好的安排。”
　　“哦？怎么说？”我学萧南的语气随意道。
　　“劳烦夫人再用心体会一番！”
　　言罢，温热大手一路点火，电光火石间身下微漾，翻云覆雨驰骋云端。

　　悠哉过了几日，萧南打算近几日南去浙兴看望双亲，我也觉得可以外出游玩兴奋不已，遂，想到途径苏州，说不定还可以捎带一事。

　　一早萧南外出，说是傍晚归来，我一时闲得无聊便出门等他。天气还寒，加之天晚，街道人烟冷清，不远处街角飘来烤地瓜的香味，本打算等萧南回来一起吃个热乎的，见小贩要走被我赶紧叫喊着跑去留下了。
　　买了两个烤地瓜揣怀里，喜滋滋站在原地等萧南。
　　想到许久没去铺子了，虽说新来的小厮踏实能干省了我不少心思，但若回头外出定然要待上许久，想来还是去看一眼才放心。至于萧南，踮起脚间一眼望去也望不到个人影，时间也还早，让他自个先回家吧。
　　如此想着便踏步前去，每日在家闷得厉害，偶尔出来放放风散散步让人颇为精神，遂抄了些近道不一会便将近目的地。
　　不远处铺门前忙着搬运货物的应该是葛老伯新招的小伙计，我满心满眼欣慰，想着回头一定要给他涨月钱。而一旁站立的身影似乎有些熟悉，萧南？
　　我摇摇头，他怎么会在那，况且看样子像个熟客。
　　不远处传来车轱辘声，我本未在意却直觉不太对，待反应过来想躲开时却发现马车早已逼近，凶猛的势头丝毫不减。
　　皱眉感到不妙，奋力去躲时无奈力不从心，而后竟被一股力量包围着滚落一旁，只是滚落的过程有些久。
　　“华儿！”
　　脑袋转得有些发昏，我平复眩晕睁眼看着来人，“萧，南，你怎么来了？”
　　“方才怎么不知道躲！”
　　“我！”抚了抚脑袋被萧南拥着站起身来，马车早已疾驰没了踪影。“我没反应过来啊，马车太快了，还没来得及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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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一更。^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