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萧墙》灵咎

27、恍惚至极

　　方走近些却目睹她对面的容颜，那人也恰看到我。唐奕见是我忙得起身走来，我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晚晚。”
　　“唐奕，你怎么在这？”我瞥见他身后茉茉款款走来，愈发弱柳扶风，在冬日里犹惹人怜。
　　“我等你许久 ，茉茉说你出去了。”
　　“等我？等我做什么？”
　　“对不起。”
　　“为何要道歉？”
　　“先前柳环儿的事，我代她向你道歉，是我考虑不周，晚晚可曾生我的气？”
　　“与你无关。”这话似乎太过冷硬，“索性茉茉没事，你看好她就是了。”
　　“你当初说不会让她嫁给萧南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况且萧南也说不会娶她。
　　“应得的。”
　　“嗯......你专程找我便是为了此事？”
　　唐奕直直望着我，我挠挠耳朵，瞥见一侧的茉茉，她本是愣着出神却蓦地对我一笑，转身回府了。
　　“真是奇怪，你同茉茉说什么呢？”
　　“我本是进府找你，谁知她恰巧出现告诉我你外出了，便说些平常话。”
　　“我说呢，茉茉胆子小，不爱与陌生人说话。”
　　“我好歹与晚晚相识许久，茉茉也多次见过，怎么能算是陌生。”唐奕无奈道。
　　“倒也是。”
　　唐奕走近一步，我忙着后退，“晚晚，我要去苏州几日，年后才会回来。”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那......你走好。”
　　“就没有别的要说吗？”
　　“说什么？”我疑问。
　　他轻叹气，“许久不见，还是放心不下晚晚，所以来看看你，待我回来找你......叙旧。”
　　“叙旧啊！”我讪笑，“既有正事，你尽管去忙吧。”却见唐奕依旧望着我，我指指身后道，“我......就先走啦，萧南还在等我呢。”
　　唐奕的笑分明是洞晓一切，“哦？他在家？”
　　“......马上就回来了。”
　　脑袋被拍了拍，遂听他道，“我，尽量不来找你。”
　　尽量？怎么一会来一会不来的，自相矛盾。
　　我退后一步歪头看他，尽量一副傻模样。
　　“再会，晚晚。”
　　他道完别却依旧站在原地，我冲他摆摆手，笑道，“再会！”遂转身回了府，刚踏上台阶便听得身后马蹄离开的哒哒声，转头看去已没了身影。
　　“都这么奇怪。”
　　正低头绞手时看到前方一抹身影，“茉茉。”
　　茉茉停下来转身看我，一抹浅笑似乎有气无力。
　　“冷不冷？”
　　她摇头，“不冷。”
　　“走吧，回屋歇着。”
　　“小姐。”
　　我转身看着茉茉，双目道出疑惑，“嗯？”
　　“唐公子方才同小姐说了什么？”
　　嗳？我想想，“他说他要去苏州。”
　　“可有说何时动身？”
　　“这个倒没说，怎么了？”
　　茉茉摇头笑了笑，遂道，“我知道唐公子对小姐有意，小姐若是对他无意的话最好早早回绝。”
　　这话来得突然，我盯着茉茉一时甚为正经的脸色。想来唐奕也并未说过什么逾矩的话，他知晓我已嫁给萧南，不过感慨几番命运捉弄，充其量说待我和离把我带走，我虽明白他的心意却也知晓他不会行何小人行径，他既云里雾里地说话我也只好打太极，但我自觉鄙人的太极够硬势。
　　“我已经回绝过他了，况且我已嫁给萧南，他再如何也不会再......打我的主意了。”
　　茉茉摇头意为否定，“小姐觉得姑爷如何？”
　　“萧南？”
　　“姑爷同唐奕相比，如何？”
　　“为何要相比？”
　　“既然对唐奕无意......姑爷待小姐很好，要好好珍惜。”
　　“......茉茉你怎么了？”
　　茉茉愣了愣嘿嘿一笑，“我是怕姑爷看到唐公子会胡思乱想。”
　　“......”
　　看着茉茉走去的背影，忽然记起件事来，“茉茉！”
　　“什么？”
　　“明日，明日午后申时去望江楼！”到时再给她个惊喜。
　　“好！”

　　晚上萧南回来，同我说商家之间的相聚情形。
　　“无非是切磋切磋，顺便商量接下来如何赚更多的银钱，夫人可还欢喜？”
　　“你这么厉害还需与他们切磋吗？”
　　“夫人愈发看重为夫了，只是论这切磋，夫人以为他们相互间愿意透底吗？”
　　“这是实话不假，我还以为能取取经呢。”
　　“哦？为夫就近在咫尺且对夫人毫不吝啬，夫人可有兴趣学学？”
　　“我学它干嘛！我......”好像有这个需要。
　　“不学吗？”
　　“......听听也不是不可以。”
　　“夫人可打算从商？照夫人的话讲：无人会嫌钱多。来日你我夫妻二人一同拿下这墨阳城。”
　　“嗳？真是如此的话我绝对是沾了你的光。话说，你可愿我整日东奔西跑？”
　　“全凭夫人喜好。”萧南认真道。
　　“......不了不了。”如此岂不露馅了？不对，我突然警觉望他，“难不成，你开始嫌弃我日日在家坐吃山空了？”
　　萧南叹口气又想来捏我的脸被我赶紧躲过，随即却被他捞进怀里，“夫人尽管吃，有为夫这座大山在，空不了。只是，你这脑袋！”
　　“嗳，别敲别敲！”
　　“就这么不信为夫的能力？养你十个百个也丝毫不是问题。”
　　“信你信你。你是不是真的想过养十个百个？”
　　眼瞅着萧南脸色不对，用力挣开他拔腿就跑，不料被自己拌一个趔趄，差点被撂出长毛毯外。
　　“小心点！”萧南叹气，“过来！”那厮像招小狗似得甩来一个眼神。
　　“我不。”
　　“乱说话还想跑？”
　　“你自己说的反倒怪我！”我满满的理直气壮。
　　“是吗？”
　　见势不好走为上计，不成想方跑到门前却被突来的身影拦个正着，萧南垂眸相视气势逼人。
　　“这么晚还想跑去哪？”言罢摇头叹气，“夫人还是不曾正视为夫的能力，正如脚下这轻功，是要给夫人长长记性了。”
　　“萧南，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翌日，难得天公作美，我裹着七八层厚厚的衣衫站在院里晒太阳，腊梅开得正好，点点红缨缀枝头。
　　“冷不冷？”萧南自身后环住我，披风顺便裹我身上，只是这披风不如先前那般能把我包严实。
　　“我俩都穿得太厚，披风都裹不下了，哈哈——”我抑制不住的狂放大笑。“哈哈——唔唔——”扒开萧南碍事的手转身瞪他，“干嘛捂我嘴？”
　　“冷。”
　　萧南丢下一个字，这让我觉得他是嫌弃我样子不够端庄，遂白他一眼，“以后不朝你笑了。”
　　“为什么？”
　　“你捂我嘴不就是想告诉我‘笑不露齿’？”
　　萧南只是一楞，下一瞬便抑不住露出两排白牙，笑得很是狂妄。
　　“你却笑什么？”我奇怪道。
　　萧南不理我，依旧在笑。我伸手也去捂他的嘴，那厮却仗着比我高那么一点，一个劲得踮起脚尖昂起头，玩得兴起。
　　不知此刻是嫌弃还是疑惑，反正我觉得自己脸上表情该是挺扭曲，罢了，不跟傻子一般见识，扭头来看我的风景。
　　萧南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夫人不是要去望江楼吗？”
　　“是啊。”
　　“何时去？”
　　“吃了午饭就去，我要点一大桌子好吃的给茉茉补补，然后再带她去江边买礼物，那里的夜景好看，我们还要去游船，可能会回来得晚些，我可都提前告知你了，你可不要跟来啊！”
　　萧南笑得无奈，“放心，不会打扰夫人。”
　　“那就好。”

　　望江楼四周通透，风景好风景也不错，呼哨声绕梁几圈不绝于耳，我想起‘风口浪尖’这个词，幸好屋内暖炉够旺，掀开窗户缝望着粼粼江水也不至于让我冻得打哆嗦。
　　看看时辰该是未时过半了，同茉茉说好要她申时到，许是也快了。遂赶紧跑下去吩咐厨子准备做菜，天色暗得早我也饿得早，眼盯着菜方倒进锅里，刺啦刺啦的声音伴着芳香冲进鼻尖，不小心口水差点流出来。
　　“师傅，那个回锅肉多放点啊，我可以多加钱！”我喜滋滋喊道。
　　“好嘞！”
　　跑去门外看灯火通明，江边热闹非凡，街道上商贩似乎有序得走动，留出一处窄道无碍视线，只是左等右等却不见茉茉。夜风愈加寒冷，我搓着双臂呲哈呼气，直直望去仍是无果。实在是太冷了，虽则饭桌在三楼，我想着还是跑上最近的二楼观望，总怕接茉茉接得晚了她会找不到。
　　江边不知何时停靠了几轮客船，繁灯锦饰映在江中宛若一处别宫幻影，甚为美妙。
　　一声马啸甚为刺耳，顺着寻去却见马背上的身影很是熟悉，在还不曾习惯的纤瘦之外多的是震惊。
　　“唐公子！——唐奕！——唐奕，等等我！”
　　马背上的声音很熟悉，所呼唤之人亦是熟悉，只是此情此景搭配起来却让人让人恍惚至极。
　　“茉茉......”我疑惑得嘀咕，后恍然，“茉茉！”冲马背上的人大喊，“茉茉，你去哪？茉茉！”
　　马儿直冲向江边疾驰，我不得不顺着凭栏随着她走动，“茉茉！茉茉——”用尽力气大喊，终于见马儿缓了下来。
　　茉茉自马背看着我，表情不甚清楚，或许其中有抱歉有无奈，还有说不出口的什么。
　　“小姐！”
　　“茉茉，你要去哪，我在这呢！”我使劲冲她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