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萧墙》灵咎

17、贴心的人呐

　　见我发愣，萧南又道，“夫人昨夜可不是这般疏离......”
　　昨夜的事是个教训，因为其完完全全摆明是我在向萧南索求......那啥。
　　我咬咬牙怀着悲愤走过去，歪头瞅瞅他的背，“已经干了，不用擦了。”
　　谁承想萧南一把将我扯过去跌坐腿上，如骑马一般的姿势！浑身阵阵酥麻流过，我欲摆脱这种钳制却箍得更紧。身上裹得披风摇摇欲坠，最后干脆被萧南扯了扔在地上。
　　“华儿乖一会！”
　　对面的目光由我的脸逐渐向下，吓得我赶紧趴在他肩上紧紧抱着。
　　背后的手轻抚着披散的发，我擦下萧南肩上我流出的口水，遂听得萧南开口，“华儿可曾后悔嫁给我？”
　　就照此刻的羞赫难当来讲，答案是肯定的！但我却摇了摇头。
　　“这便足够了。”
　　余光瞥到桌上的红烛，朱泪不断滴下在根部形成一圈花纹。我蓦然想起那晚，满案绯红。
　　要多久才能淌满整整一桌。
　　“桌上收拾干净了？”
　　“嗯？”萧南侧头看了看，“华儿是指什么？”
　　我伸手掰下一块凝结的烛泪，放在凹下的烛芯处，“还能用吗？”
　　“不能用了。”
　　“那晚我记得看到烛泪淌了一桌，干嘛这么浪费。”
　　“忘记收拾了，华儿放心，有的是。”
　　嘁，你最有钱。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问出口，亦觉得萧南有些答非所问，不合我意。
　　盯着灯芯边沿凹口处将要流下的朱泪，我赶紧将食指靠过去贴着，血红的泪瞬间覆上两处骨节间继而干涸紧扣。
　　“华儿！”萧南猛然将我的手拉回。
　　“不疼。”甩开他的手，自己抠掉了。
　　手再次被握紧，四目对视。
　　“无论华儿为何答应嫁于我，无论华儿乖不乖，只要你心甘情愿待在我身边，这就足够了。”
　　我愣了愣随即笑道，“都已经嫁给你了，肯定要待在你身边了！什么时辰了，好冷！”
　　大手抚了抚我的膝盖和后背，继而被抱进了被窝。
　　萧南身上惯是这么热，我朝他身边凑去，“好暖和。”
　　“很冷吗？怪为夫不好。”萧南紧紧搂着我，恨不得把我完全裹在怀里。
　　“没有没有，每至冬日就这样，体寒罢了，怎么捂都没用的。”
　　“明日让他们在房里多点几个炉子，为夫日后也早些回来陪你。”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都没对自己这么上心过。
　　萧那低头吻我一下，“华儿惯是对一切都不上心，银子和身子可都是你的，你若不要我要。”
　　“哪里不要了！”我翻身背对他，眼皮累得发酸，顷刻跌入梦乡。

　　翌日，萧南果然让人搬来了炉子，内室两个，外室两个，顺带搬来香炉，说是安神用的。
　　我坐在院里瞧着小厮们忙前忙后，一边感激萧南言而有信一边搓着冰冻的双手等待。谁承想他们在屋里捣鼓许久竟丝毫没有出来的势头，我心下疑惑：是不是屋里太暖和不舍得走了？
　　咳！我忍不住感叹这世道，也不是说非要赶你们走，可你们不能把我自己丢在外面挨冻吧，恰巧这几日起风，这大早上直愣愣得吹半天可不是闹着玩的。
　　起身刚走至门口时，却被快兄弟拦了个正着。
　　“夫人，您再等一下！”
　　“这么久还没好吗？”
　　“快了！”
　　“是吗？”我狐疑道，勾头去看却见门上挂了张厚重帘子挡了视线，“我进去帮你们一起收拾吧，外面坐着挺冷的！”
　　我抬步欲进却被秦快堵着，“夫人您再等等，再等等！”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你点炉子就点炉子呗，还派人拦我不让进，没有猫腻有什么？
　　与秦快争执间却见屋内小厮退了出来，齐齐恭敬道，“夫人！”
　　“好了吗？”
　　“是。”言罢迅速撤离。
　　掀开厚重的布帘子，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倒不是什么烫人的热浪，不过是我方才在院中吹久了风才觉差别大。这一股温暖袭来，全身舒服得像是全身的冰开了化，让人想在地上打个滚。
　　方想到这我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双眼发直，内室地面上铺满毛绒绒的毯子，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萧南的长毛披风。只是这毯子铺得够厚，我正要踩上去无奈一不留神绊了脚，直直摔倒在地。
　　“哇哈哈哈哈，这么厚这么软，发达了发达了！”
　　扑腾半日才起身数了数，底下贴地的是厚席子，接着是两层短毛毯，最上一层是长毛毯，而炉子放在床头和床尾不碍事的地方，也不必担心火星子掉落。
　　我激动得全身颤抖，慌忙脱得只剩余中衣在房间蹦跶。

　　后来听路过门外的丫鬟说，房里传来了半天的笑声和自言自语，她们一度认为我受了什么刺激也没敢进来瞧。
　　萧南回来得早，彼时我用过饭就跑回房里躺下了，半睡半醒间身上又落了条长毛毯，萧南的声音在耳边徘徊，“怎么睡地上了？”
　　“不是让我躺的吗？”
　　“当然可以，还冷吗？”
　　“暖和的很！”我咧开嘴笑，“你昨日不是说添几个炉子吗，怎么弄这么多毯子铺上了，贵不贵？”
　　“喜欢吗？”
　　“喜欢啊！”
　　“喜欢就好，这些钱我们是拿得起的。”
　　脸上散落的发被拨开，我撑开眼皮看萧南，“今日回得早啊！”
　　“昨夜不是答应过夫人吗。”
　　“这下好了，你不用急着回来了。”
　　腰被猛然掐了一下，“忘恩负义的小家伙，为了这些东西就不要为夫？”
　　“玩笑呢。”我挣扎着坐起身来却被萧南拉着手相对而坐，“不过，瞧你整日急赶着跑来跑去也怪累的，不能歇几天吗？”
　　萧南盯我看了一瞬，“好，待过几日闲下来。”言罢邪魅一笑欺身而来，“我的华儿知道关心人了！”
　　“额——”
　　“我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自己！”
　　不在的时候？我蓦然觉得这话说的别有深意，一般来讲，这种话不是临别赠言便是腻歪的甜言蜜语，也怪我直觉太准，因为萧南接下来便是一句，“今夜就由为夫来照顾夫人！”
　　照顾的结果便是二人在地上睡了一夜，让我没想到的是，长毛毯铺了多大地儿，我和萧南就滚遍了多大地儿，一夜不得安宁。

　　翌日，天色阴暗，大风呼呼刮了片刻下起雨来。我收拾完毯子喊茉茉来取暖。
　　“小姐好香啊！”茉茉进门说着，随即一声大喊，“哇——啊啊啊！”
　　我伸出手指大吹一口，“嘘——”
　　茉茉猛地蹦上来，“小姐，一日不见怎么成这样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胳膊被茉茉扯着晃得我眼花。
　　“萧南弄的。”
　　“姑爷可真是贴心，哇哈哈哈——”
　　扒开茉茉的爪子，起身端些蜜饯和点心来吃，转身便见茉茉在那打滚。
　　“茉茉啊，咱们什么时候能有点出息！”
　　茉茉突然停下来看着我，“小姐，我就不信你当时的反应能比我好到哪去！怪不得说‘咱们’，露馅了吧，哈哈！”
　　这丫头的脑子思路每每绕得出奇！
　　“这些东西都是我的，要吃自己去买！”
　　“不啊！”
　　暴雨下了一整日，我拿书看了一日，茉茉在一旁睡了吃，吃了睡。
　　夜里盯着小半截烛火流尽最后一滴泪，在桌上淌成小片剪纸的模样，起身拿根新的来换上。
　　不知觉睡了再醒时却没见萧南回来，窗外雨声依旧很大，萧南还是不要回来了。不自觉叹口气，爬回床上睡了。
　　翌日一大早茉茉就冒雨跑来了。
　　“小姐，我今日还要待在你房里！”
　　“为何？”
　　“今日又下雨太冷了，小姐房里暖和，嘿嘿！”
　　我倚着床脚看书，茉茉一贯的吃喝睡。
　　拉开窗瞅了瞅园子里的花，这几场雨下来，该蔫的都要蔫了。
　　大约未时，不过阴雨天暗倒显得像是酉时，这不是重点；继而敲门声传来，又因雨声太大，门在将被敲烂时我才听到，这也不是重点；接着我和茉茉互相推搡着彼此去看门，重点是最终茉茉输了起身开门。
　　至于这输赢的依据，茉茉本是建议猜拳的，却被我机灵得喊一句‘萧南回来了’大获全胜！所以当门外出现秦快时，茉茉叫嚷着来打我。
　　“夫人！”
　　“何事？”
　　“门外有一位女子求见。”
　　“女子？我认识吗？可有自报姓名？”
　　秦快摇摇头，“属下不知”。
　　“指名道姓要找我？”
　　“倒也没指名道姓，但确是找您的。”
　　“这阴风暴雨的！”我伸出头望了望雷鸣电闪，也稀罕自己此刻这么多问题徒让人家弱女子在外受冻，许是因为我此刻太舒服无法感同身受？咳，我果然没有菩萨心肠，出家修炼也是不合格，也不知诸道观喜不喜我这自顾逍遥的性子！努力拉回飞至天边的思绪，“咳咳，让她进来吧！”
　　“来夫人房里吗？”
　　“可以。”
　　我穿戴好衣物去厅内坐着喝茶，茉茉吃撑了在里侧休养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