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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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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典进行到了很晚，几乎所有人都喝醉了，然而没能来参加祭典还在外面跑动谢衣就比较惨了。
那日收到了纪歌的密聊，得知了流月城遗留千年的上古问题已经迎刃而解，本来他该是赶快赶回来，将搬迁等事宜安置完毕后，再作打算。
可偏偏他收到消息时，他们已经有了最后一片昭明碎片的线索。
乐无异本身就是偷跑出的家门后才遇上的这么多事，闻人羽要寻找的师父在与流月城达成初步和解后便也被瞳放了出来，虽然糟了些罪，但也是回到百草谷修养去了。
至于夏夷则，他所求的通天之器也是谢衣制造的一个偃甲，既然谢衣本人便在这里，得知了真相的他不过是消沉了些时日，便投入了无尽的追求阿阮的事业中去。
四人觉得拿不拿这片碎片都行，反正他们也不是什么收集欲强烈的人，古剑昭明能重见天日也好，没有这个缘分也罢，除了禺期这位晗光剑灵有些微词外，他们都由谢衣来做这个决定。
“既然已是寻到了神剑昭明碎片所在之地，如此半途而废，反而可惜了。”谢衣思索后只得如此道，手指无意识搓着衣角。
就这样回去了，往后的日子呢？要，要......搬去龙兵屿同住吗？
“师父说得对！做人不能半途而废！”乐无异身为谢衣无脑吹，谢衣做的决定当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早就一直听昭明昭明的，我倒要看看这把古剑和我的晗光有甚么区别呢！”
禺期扶额，小孩作大人古板严肃样瞧上去有趣极了，他心说晗光怎能和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二把神剑相提并论，只是乐无异这样说，他身为锻造两把剑的工匠心里还是极为熨帖的。
巫山的神女墓便是他们所寻到的最可能藏有昭明碎片的地方，巫山境内从古便流传有巫山神女的故事，而据酆都大帝也就是神农自己回忆，巫山神女与神农、昭明皆有着奇妙的联系。
酆都大帝由纪歌传述来的消息不知什么原因还隐约掩盖了一些东西，而直到他们进入古遗迹，看见了面容安详正躺在冰棺中的神女时，才明白这里正是巫山神女长眠之所。
遗迹中没有分毫阳光，只有乐无异手中有颗夜明珠能拿来充当火把，然而神女四周逸散出来的许多发光的碎片却也和夜明珠一起照亮了神女的容颜。
碎片浮游散落在空气中，有些落在地上触碰到了露草的叶片，一下子将阿阮给惊醒了。
“原来这位才是真正的巫山神女啊，我只是株小露草，也没见过神女的样貌，化形有了记忆便在巫山上了，才闹出了这样多误会呀。”
夏夷则本还想安慰阿阮几句，然而阿阮比他看得通透多了，此时不过发表一下自己的感想罢了，众人见她真是有感而发的喟叹，这才放下了一路上担心了良久的心事。
“好嘞，昭明剑心咱们找到了，禺期，你说咱们寻个什么地方，你也好把昭明重铸了，让咱们开开眼啊！”
乐无异正说着，谢衣却是面色一肃推了他一把，然后自己立刻祭出了瞬身之术躲避了从上方塌陷下来的穹顶：“此处不可久留，多说无益，我们先出神女墓。”
穹顶的坍塌仿佛只是一个开始，山体中传来的轰鸣雷响环绕着众人，仿佛要将他们掩埋在此，也不知是这片遗迹本来就年久失修还是运气不佳碰上了地震天灾，一路上他们进入也损坏了不少灵力结构，神女墓摇摇欲坠，而此刻里神女墓入口处封闭的结界，还有着好长一段距离。
“出去之后，带着昭明剑心去寻......去寻你太师父。”谢衣无暇去作他想，任凭他偃甲术卓绝，面对如此情景，也是无力回天，“与他说一句......徒儿不孝，往日之事，斯已成烟云......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师父你要做什么？有什么话要说您自己说去啊！！！”乐无异心中感觉不妙，然而谢衣法术发动地比他更快，结成阵的瞬身之术将四人囊括在内送出了结界，然谢衣为他们断后根本触及不到法阵，在四人身影出现在结界外后，一块坠落的巨石不偏不倚砸了下来，便将结界的出口封死在了谢衣身前。
隔着一块巨石，谢衣眼望不断落下的碎石，扶着巨石缓缓坐下。他的手在腰间似是摸到了什么，拿出来一看是纪歌临行前送给他的信物，紫色的丝绸缀着银铃，摇动起来发出的声音清脆好听。
乐无异如何在外面喊叫，他是听不见了，耳边轰鸣的巨响与时不时滚落在身旁的碎石与银铃声作伴，倒是让他心中的一道思绪越发清晰了起来。
清晰还有什么用呢，他都要交代在这里了，最后这句话，他到底还是没能亲口说出来。
......
*
北疆并非是个好地方，若不是体质与结界的双重问题在千余年间像是两座大山让烈山部族无路可走，对比起来会有谁不想去人间居住呢。
流月城搬迁的事宜进行地轰轰烈烈，流月城的居民带走的包裹轻便，被作为搬迁之所的龙兵屿上大多数物什已经在沧溟与华月细心的主持下准备妥当了，除了些实在割舍不下蕴藏思念的旧物，一些寻常能见得到的琐碎之物都被弃在了城中。
后来一清点，反而是搬运各处神殿中繁杂的典籍之类的书册成了麻烦事，千余年来大事小事真当也不少，而其余一些法术秘书所记载的书籍纸张也并非凡俗，不能被置入可供收纳的乾坤袋里，因而神殿中负责的祭祀们这些日子来辛苦了好一阵。
不过辛苦也就是多跑跑路罢了，当第一批送往龙兵屿安置的烈山部人在亲眼看见田野间整齐的、与原来居住的房屋类似的屋舍外，生机盎然正迎着春日生长的麦苗时，本就是神农氏族血脉中升起的亲切激动，让他们纷纷跪拜在地，亲吻着湿润的沃土。
华月拿着户籍的书册，眼中有疲惫之意，但周身那轻松的样子与身旁的瞳如出一辙，便没拿繁琐的工作当一回事：“禀告紫微祭司，流月城一百二十余户，均已搬迁完毕。”
沈夜没有回话，他是最后一个来到龙兵屿的人，神殿中最重要的传承术法由他亲自护送，城中也有需他处理的事务，因而当他走入搬迁完毕的族地，举目便能看见族人们脸上再无负担的微笑时，他也试着牵动嘴角。
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其实缠绕在烈山部族身上的恩怨，计划在这时也该进入尾声，即使没有神农尊上，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烈山部的族人们也都能在此安居乐业。
改写的不过是几个人的命运。
“阿夜，城内大祭司的住处，我们也布置得差不多了。”瞳坐在轮椅上道，也算是一个偃甲的轮椅的轮子按照主人的心意微微转动了方向，便是指了一条路出来，“你不去看看？”
“那便劳烦你带路？”
沈夜挑眉，神殿与他们这些祭司的住处当然是早就建造好的，只是瞳几次与他说过，他都没有放在心上，也从来没来看过而已。
“岂敢岂敢，这不是小曦吵着闹着要见你，我这才被打发出来接一接咱们的紫微祭司呵。”
沈夜见瞳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轻笑了一声，就跟着他往自己的住处走。
神农尊上的医术出神入化绝妙无双，就连瞳这一身怪疾、与后来陆续沾染上的蛊毒都能治了个十之八九，他往后倒是也能少操心些事务，多交给这位平常连他都不怎么唤得动的七杀祭司来办好了。
路过如星子点缀在几片田野间的民舍，再过一座湖才是神殿所在，已经开始耕作的烈山部人见到三位祭司纷纷行了神农礼，进而接着劳作。水系术法引来的水脉灌入沟渠，蕴养的术法施入了田野间，这些在流月城从未有用武之地的术法终于派上了用场。
“百年间的规划已经交给下面的祭司去做了，神农尊上来龙兵屿时说过此处外海水脉并不安稳，待我们在下界立足了脚跟，便再寻他处作为我们真正的族地。”
“此时气候适宜，借法术之力在冬季来临之前可收获三次稻麦，除此之外我们还在后山发现了些稀罕的灵药......”
“即将临近的神农祀也由沧溟城主去亲自操办了......”
神殿依然是古朴的样式，每一根石柱崭新，但也有着久远的气息，有了条件后沈夜住所所在便也不是紧邻神殿，隔着些栽培移植的若木，门前庭院还有小溪流淌而过。
而沈曦刚好不顾身旁女官的阻拦，赤着足踏在溪里玩水，远远看见了沈夜三人，就连鞋子也顾不上穿了，直奔着他们跑了过去，然后被沈夜抱了起来，坐在他的臂弯里。
“哥哥你总算来了，小曦好喜欢这里啊！”沈曦缩在沈夜怀里孜孜不倦地，急迫地想要把自己这些日子来遇上的新鲜事都和哥哥一齐分享。
沈夜从不嫌麻烦，便静静听，而沈曦却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来，她忽然将头扭去了另一边，埋在了沈夜的肩上，声音也埋在了他耳畔，咕咕哝哝地反而有几分不真切：“哥哥为什么这么晚才来......连住处都是瞳哥哥和华月姐姐还有几个姐姐一起布置的......哥哥不要小曦了么？”
虽然沈曦身上神血的困扰已经不需要再担心了，但她的神智依然停在还未长成的时间中，还需时日，才能让她的神智与身体一齐正常长大。
“哥哥只是有些忙，以后哥哥也会住在这里。”沈夜只能这样无奈安稳沈曦道。
“哼，骗人，哥哥以前再忙，小曦每天也能见到哥哥。还有，哥哥从来就没有和小曦说过这个地方，也没说过要来这边住呢！”
小孩的心思总是敏感些，以往沈夜也没办法向沈曦保证什么，况且这出住所，他也没有奢望自己能够真正住进去。
现在倒是有几分懊恼了，自己没能亲自布置这个或许将要生活百年的地方。
“还有啊，为什么谢衣哥哥没和哥哥一起回来？小曦想好了呢，下游那边的屋子靠着小溪，还没人住，谢衣哥哥刚刚好就能住在那里，我们要做邻居呢~”
“......嗯，都听小曦的。”
*
逃出升天后总算是重新闻见了巫山清新的空气，然众人还来不及松下一口气，乐无异便要转身折返回去，还好阿阮眼疾手快拦了他一把，否则真让乐无异冲入了结界也说不定。
“无异你要做什么？别——哎！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你才好，可是谢前辈是为了救我们才，才......你若是回去出了事，我们如何与谢前辈交代？”
饶是闻人羽也无法劝动两眼通红的乐无异离开神女墓，她与夏夷则和阿阮能做到的就是勉强拦着乐无异不要冲入结界罢了，可是乐无异迟迟不肯离去，眼见震动都快要波及四周，他们必须早做决定，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
“我......我怎么能......”乐无异挣扎未果也是逐渐没了力气，夏夷则当机立断将他扛了起来，拖着就要走，乐无异只能双拳攥紧，不断自责，“都是我拖了那么久的功夫......我明明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还拜他当了师父，怎么能就这样——”
“乐兄，这并非你之过......”沉默寡言夏夷则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说辞来安抚乐无异如今难以平复的情绪，虽然谈不上长辈，但谢衣对于他而言也是相助许多的益友，阿阮更是认识谢衣许多年，此时此刻他们与乐无异的心情其实是相同的。
阿阮正奇怪呢，闻人羽在刚刚夏夷则扛起乐无异后忽然就没了声音，此时她转头正想去问问闻人羽那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乐无异却突然又挣扎了起来，一举翻身摔倒了夏夷则，转头就想往回跑。
“小叶子！你个没良心的！夷则不要紧吧？我们快去拦......等等？天上，天上那是什么？”
闻人羽正是为天上的异象震惊，方才停留在了后面，夏夷则闻言也抬头往上看，唯有不管不顾一心只想着冲回神女墓救谢衣的乐无异没有发觉，还在闷头往回跑。
“无异！回来！”闻人羽回神，急忙喊道，“你快停下来——”
“闻人，这次我说什么都不会听你的！”
“哎呀小叶子，你快回来啊——”阿阮也急声呼唤。
“没用的，呼，你们回去吧，呼，这里不安全，快走。”乐无异站在结界前，撑着膝盖喘气道，“我死也要——”
“你死也要怎样？”
“——也要把我......师父？！”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天上忽然仿佛像是笼罩下了一片阴云。
金银双色的庞大异兽从空中缓缓落下，四足踏在地上时，引起的震动不比神女墓里面的来得小，巨兽金色的竖瞳懒洋洋地打量了四人一番，而后缓缓趴下，才露出了其脖颈处毛茸茸的皮毛中端坐着的人。
——可不就是谢衣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新一卷咯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