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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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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乍破日出东方,整个洛阳仿佛才从夜中苏醒过来,洛水之上水面平静如镜,只有一艘画舫悬停。
纪歌眨了眨眼,醒来瞧见的是一片装饰瑰丽的蓬顶,他是睡在了画舫上唯二的两张软榻之上,两张软榻中间相隔一张茶案,而对面的软榻无人,只余一床绒毯。
隐隐约约能听见的箫声从画舫的另一头呜咽而来。
纪歌揉着脑袋倒了一杯茶案上的冷茶解了口渴,冷不防却听太子长琴道:可还满意你所见?
纪歌:“......噗?!”
一口茶都喷了出来,纪歌心说这句话翻译过来可有点不得了啊。
“昨夜......为什么会睡在这儿?”经历过这句话的洗礼,纪歌甚至对自己早上在这艘有点儿奇怪的画舫上醒来都不那么在意了,说不准太子长琴就是近朱者赤,把他忽悠人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呢。
但前因后果还是要问一下的嘛,谁晓得他现在在黄药师那边是什么人设呢。
太子长琴:黄岛主是个喜爱音律之人,颇为健谈,昨夜相邀洛水之上前还热心出手帮忙将彭长老与那官员都送去了丐帮分舵,实在是古道热肠!
纪歌:“......”
这些个词分开解释他都懂,但怎么就还和黄药师扯上关系了?!
古道热肠?颇为健谈?
他要报警了这里有人崩人设了啊!
昨夜的箫声与叶笛声沉静下来之后,两人心中各自生出了纠结,黄药师那边自不用说,麻烦都要结成一个线团儿了,他甚至还想着趁这一趟自破诺言来到中原要将黑风双煞手中的九阴真经给夺回去,顺带将两个逆徒压至爱妻面前谢罪。
而太子长琴这边儿却是在迟疑,自己现在去寻那二魂三魄是不是太迟了一些?
千年的时光并非儿戏,没有命魂为主他也知道对方根本不可能正常转世,若还有一身修为身在仙位,千年时光不过尔尔,可要是辗转凡尘之中,他却不能说自己一定能识得他的半魂。
——但这犹豫不过也就一瞬,下一刻从心中升腾起的想要合而为一成为整体的愿望,或者说,这片天地中任何生灵生来的欲望便盖过了这份迟疑,无论如何,能找到对方自然最好。
相信那二魂三魄也是在苦苦寻求自己。
他们所求终究是相同的。
恍惚了只这样一下,太子长琴还是将昨夜之事一一道来。
......
“你连他的名字都不曾知晓,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与他关系密切?”
即使是看不过他们慢腾腾的动作,帮忙将两人拎去了丐帮洛阳分舵的黄药师站在皎月下也还是冷然这样说,他狐疑地掂量着太子长琴话中水分到底有多少,一边又实在犹豫计较着方才的一曲沧海龙吟。
那人曾亲口与他说,这世上能弹此曲者只有他一人,曲谱交予自己后,便才多了一人而已。
“其中缘由实在太深,不是一时半会儿说得清,也并非谁都能接受。”
太子长琴微笑道,他能够察觉到这个世上灵气稀薄,显然已进入末法,人族大兴之处往往仙妖不会显形,而道法灵力之说更是寻常人无法碰触到。
反倒是武功内力等更为人所熟知,内力臻于至善,却也是另类的修行法门。
要是他谈起魂魄、上古等等字眼,怕是眼前这人会立刻挥袖恼怒,以为是自己在框他的吧。
恩,要用纪歌的说法,就是忽悠呀。
“......”然而黄药师面上继续严峻冷漠,面具下的眼神却忽然一飘忽。
世人都传言桃花岛岛主黄药师离经叛道狂傲不羁,因此得了个东邪的名号却又似邪非邪,孤僻怪异。
可他也立下了师承,收有那么几个徒弟。也有爱妻与女儿,居于桃花岛之上自享逍遥。
因此是人都有个亲疏远近之分,天下五绝的其他四位与他似敌似友,妻子徒弟自然不用说,而结交的友人,当然也是被他归在自己人这个范围之内的。
那么八卦一下友人复杂的家庭组成......这不过分吧?
诚不知道自己还能成了自己儿子的太子长琴:“?”
黄药师不着痕迹地估摸了一下太子长琴现在的年纪,觉得还真可能是那么回事儿。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那脾气古怪堪比自己的友人,竟还是个风流倜傥之人。
这件事黄药师觉得马虎不得,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太子长琴,便再次问:“此琴谱可是你家传?”
太子长琴:“家传......?算是吧,要这样说也没有错。”
他虽不知自己的半身将曲谱传给了多少人,但现在说是家传,或许也能将此曲谱的来历蒙混过去。
太子长琴微笑,心说忽悠这件事,好像就和纪歌说的一样简单嘛。
可黄药师这下也一下子淡定不能了。
思及真还可能是友人之子——不然怎么解释独门的曲谱?——的情况下,黄药师看向他的眼神稍显柔和了一点儿,在想到先前纪歌加上太子长琴的这一番操作,惊觉小孩与友人之间可能还有些嫌隙啊。
否则又怎么解释明明有个能给他遮风挡雨的父亲,却孤身一人加入了老叫花子的丐帮,还成了他的徒弟?
因此黄药师试探问:“那你为何姓纪?”
对于太子长琴来说这个问题却有些意料不到,他皱眉看了眼黄药师露出的半张脸没有任何动静,想了想这个问题实话实说好像也没什么太大关系,因此就说了纪歌曾告诉过他的名字的由来:“我随母亲姓,母亲喜欢唱曲儿,便也有了名。”
黄药师:“......!”
啧,友人这事儿干的不地道!
或许是家中才添了满月的女儿,一向不将外物放在心上的黄药师都难得替人想了许多。
明明没说什么却感觉对方越来越慈祥的太子长琴:“??”
“你们.....之事,我懒得过问。”黄药师一挥袖,将到嘴边的父子二字吞了下去,他觉得小孩或许不会喜欢,然而想了想他与小孩之间的约定却又烦恼了起来,他现在该是要放他离开?
自己立下的诺言黄药师也不想轻易打破的,可他还有许多问题想要问小孩,这样就走,饶是黄药师也拿不准若是小孩想躲,他能否还找的到。
毕竟桃花岛在中原势力可没丐帮这样遍及天下,而小孩现在的身份......又是个扔进人堆里就寻不到的。
想要探寻一二自己的半身如今是个什么情况的太子长琴谨慎问:“他现在过的怎么样?”
然而太子长琴的问题却恰好撞在了黄药师正要开口的话上,让后者矜持点头。
又接收到一波赞赏满意目光的太子长琴:“???”
这、这大概就是忽悠成功了意思?
......
仿佛也需要解渴休息一般,太子长琴说到这里停住了声音,徒剩下一个纪歌不可思议抓破了脑袋等待后续对方却没了声儿。
“你你你——你的意思是,你那二魂三魄是在桃花岛上?”
太子长琴:然。
“那就去桃花岛啊!”纪歌弄不明白对方在纠结点儿什么劲,他当时花了那么多江湖声望就是为了留在神州给他寻找魂魄,现下反倒人家自己出现在面前了,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太子长琴:问题......不在这个上面。
“你醒了?有想好我先前的提议了么?”
纪歌的动静大了一些儿,黄药师也收了玉箫,一撩画舫上的珠帘漫步走了进来。
此时的黄药师没有戴那面具,面貌真容看上去不过三旬出头绝没到四旬,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傥......总之不是纪歌所想的那白胡子老头的样子,潇洒帅气令人心生向往。
......港台电视剧骗人啊喂!
“......”纪歌一时语噎,太子长琴还未和他讲到后面的事儿,他当然不知道黄药师的提议到底如何了。
索性太子长琴这时补充:他想收我为徒。
纪歌:“噢,收徒是吧......等等——收徒?”
黄药师以为他直言不愿,目光凌厉就望了过来。
“我已经有师父了。”无奈他只能取了洪七公给的酒葫芦扯做虎皮,心说这剧情发展是不是他中原各地跑上一圈,天下五绝就都能追着他喊乖徒弟啊?!
噫,这种剧情太苏,还是想想就算了吧。
“你是觉得我能教你的比不过那老叫花?”黄药师嗤笑一身,一点都不给面子地说:“你跟着那老叫花有什么好?丐帮叫花受到千人鄙夷万人唾骂,就是江湖之上——”
“江湖之上,我只认一字,此字为‘侠’。”
纪歌抢白,在黄药师把丐帮上下喷遍之前不赞同地说,“丐帮忠义当头,所谋之事不过一个精忠报国,何况......”
净衣派中最为隐秘也是扎得最深的一根刺已经拔出,想来求同存异化解矛盾也是指日可待......
“何况?”
见黄药师还等在那里等他的一个何况,纪歌就悠悠说:“何况,我已经学了丐帮不传之秘,不好随意背叛、转投别人了呀。”
“......”黄药师几乎是瞬间就联想到了叛出师门的黑风双煞二人,脸色黑了好几度。
这份怒意虽然不是对着纪歌去的,但还是让他退了一步摔在了软榻上。
漂在水面之上的画舫荡起了波纹,画舫的动荡仿佛才让黄药师有所察觉收起了怒意,皱眉问道:“黑风双煞去往了何方?!”
“他们只撂下一句话说要与我丐帮势不两立,就往北边离开了。”纪歌想了想,又补充:“丐帮内有弟子打听到归云庄一众江湖人士还在围剿两人,大概已经集结在汉、金交界,已然把他们逼入金国或是蒙古大漠了吧。”
“就算躲到天涯海角......哼!”
眼看黄药师沉着脸,纪歌就只能给黑风双煞点蜡了。
余光瞥见小还坐在软榻上,没心没肺轻拍胸脯说着“好险”还蛮以为自己听不见,黄药师莫名哼了一声后,怒气也稍显平静了些。
“既然如此,桃花岛一行,就要推迟——至我找到那两个逆徒之后再说。”
黄药师并不在意自己透露出了什么惊天大秘密,纪歌也当听过就忘,反正他早就知道了不是么。
“我也有事还须与丐帮长老一齐重返一趟临安,不如,到时候我自行前往桃花岛吧?”
纪歌进退有度的识趣让黄药师很满意,再想到自己曾经的徒弟都另类败于他的手中,是友人的儿子,还是与自己同为“五绝”的北丐的弟子,一个有些冲动的念头让他脱口而出:
“做不成师徒,我却有个才满月的女儿,你不如就做我女婿?”
纪歌:“......”
太子长琴:?!
他往南边儿牛家村的方向凝视半晌,才硬着头皮说:“别、别吧?婚姻大事怎么也得让令爱自行决定,我、我家里也不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黄药师瞧着他的模样更觉得好笑了,他走至榻前,青衫垂落,一挑眉:“你在想什么美事!”
纪歌:“?!”
这不是您说的要把女儿嫁给他么?
“我话没说完——能不能成女婿还得看你自己争不争气。”黄药师理所当然道,“你想成我女婿,就留在岛上等我女蓉儿长大(顺便做我徒弟),她若瞧得上你便好,若是瞧不上,这事就当我没说。”
说到这里黄药师见纪歌坐在软榻上还是一副呆呆的不开窍的样子,面上也淡了下来:“当然,是否想留在岛上你自行抉择,我却也不逼你。”
言尽于此,两人分道扬镳,黄药师渡过洛水如履平地,消失在水面茫茫雾气之上正是要北上蒙古大漠。
纪歌在画舫上发了一会儿呆,后默默撑着竹竿,将画舫停到了岸旁,老老实实脚踏实地走了下来。
就在他要上岸时,太子长琴冷不防问:你没给那黄岛主确切答案,是想留在桃花岛上做他的女婿么?先前还听你说,对那黄姑娘评价颇高?
只听扑通一声,画舫没停稳,纪歌脚一滑,就差了半步却还是掉到了水里。
半晌,他才吐着泡泡,眼神幽怨地从水中露了个头。
作者有话要说: 要问为什么现在老板这一世的名字还没出来,其实是起名废的我还没想好orz
或者这一世直接叫欧阳少恭其实也是可以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