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过眼神是撩不动的道长》楚征鸿

36、第三十六章

　　“你不是最看不过那些道修的吗？”见到黎巫吃瘪的模样，卫柏雅心里暗爽的同时，乘势追击，“什么时候转的性子？而且我记得你一开始还和他不太对付，这长瑶的魅力有这么大？”
　　“统领大人，你知道你现在的嘴脸像谁吗？”黎巫将信笺拍到卫柏雅脸上，“就像红妆阁的老鸨在和恩客讨价还价。”
　　卫柏雅闻言笑得更加开怀；“好好好，我的好女儿，什么时候去的红妆阁，学了这么多词，可有中意的姑娘，妈妈替你做主啊。”
　　“沈二，”黎巫毫不费劲扯开卫柏雅勾搭着他肩膀的手，“带你家大人去醒醒酒。”
　　沈二果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拦住了卫柏雅；“大人，您忘了书房还有一堆公文等您处理吗，再拖着咱们的门槛都要被人踩破了。”然后不由分说便将卫柏雅给拖走了。
　　卫柏雅说要请长瑶过来帮忙，第二天长瑶果真来了，刚好碰上黎巫在和华朔僵持。
　　“行吧，正好可以问问他你师弟的事。”黎巫给了华朔一个冷冰冰的眼神，起身将座椅让给伏宴。
　　伏宴在椅子上端坐好，一派镇定从容，即使身处在沾染了血腥味的监牢内也仿佛随时能变出一把古琴信手弹奏。
　　这几天吃了不少苦头的华朔精神已然有些萎靡不振，几乎能招的他都招了，但是在审问到与他主人有关的事情上，华朔还是咬紧了牙，不肯招认。
　　“是你拿了断魔，害的我师弟？”伏宴简单问道。
　　华朔哼笑一声，因为受刑的缘故，听起来也是有气无力；“反正人又没死，干嘛用害这么严重的说法。”
　　竟丝毫不反驳也毫无悔过之心。
　　伏宴的怒火瞬间便窜到了顶点，出于多年的习惯，他的面上依旧风平浪静，知道和一个魔修谈人性和道义无异于对牛弹琴；“为何要诬陷黎小公子？”
　　“当然是为了报复，”华朔目光带着歹毒，紧紧锁住黎巫，“若是有人害你失去一只手，难道你就不想将同样的痛苦加倍奉还给他？可惜昆仑都是一群孬种……”
　　“讲道理，”黎巫打断了他的愤慨，“手是你自己剁的，也是你先动的手，如果自保也有罪的话，那我的确是罪不可赦，”
　　“……”华朔恨恨道，“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你们这些狡猾的人类最会为自己辩解。”
　　伏宴忍不住露出一点笑，心头的愤怒也消退了些许；“也就是说你承认，是你拿了黎小公子的断魔，潜入昆仑对我师弟云单暗下杀手，嫁祸黎小公子，是出于断手的报复？”
　　“反正你们想知道的我都说了，就算你们再怎么对我用刑，我也不可能招认什么了，要杀要剐给小爷个痛快！”
　　“想得美，”黎巫一脚踩在了他的肩膀上，“害了那么多性命想一死了之，一日不将你主人的身份吐出来，你就在这两仪司多享受一日。”
　　“还有你的同伴，你不是说他也参与了你的计划吗？”黎巫继续说道，“那我们便等着看他来不来救你。”
　　听到黎巫这番话，华朔顿时一脸委顿灰败。

　　从两仪司出来，黎巫突然喊住了伏宴，将一样东西交给了他。
　　伏宴低头一看，正是前几日他悄悄留在黎巫住处的听雨铃。
　　“等你会昆仑的时候，这个可以作为证明我无罪的证据，华朔已经交由两仪司定罪，是不可能让你带回昆仑了，你大可放心，他在这里不会太舒服，等他伏法之后，你师弟的仇也算是报了。”
　　伏宴笑了，拉起黎巫的手，将听雨铃重新放回了黎巫的手中；“方才我已经与昆仑千里传音，将华朔所言都传给了他们，现在，昆仑已经不会再追责你了，你本来就是无辜的。这铃铛既然已经送给你，便是你的东西，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说完，伏宴忽然抬起手轻轻揉了一下黎巫的脑袋，少年的头发细软如丝，因为疏于打理，摸起来毛茸茸的，像是某种蓬松软绵的小动物。
　　黎巫下意识往旁边一躲，瞪大了眼睛看着伏宴，看起来有些恼怒。
　　被他的举动逗得忍不住笑出来的伏宴，稍稍颔首算是告辞，提步走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卫柏雅都觉得他家小孩的心情不是特别平和，在书房中来回走动不下几十遍，也不说话，若仅仅是这样便罢了，这孩子不知道从哪得来一串铃铛，带在身上晃荡，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再怎么悦耳的声音，重复听上一两个时辰，耳朵也会长茧。
　　最后，卫柏雅哭丧着一张俊脸哀求道；“崽啊，你告诉爹，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惹你动怒，爹带上几十个人去搞死他！”
　　黎巫一脚踹开了抱着他大腿的卫柏雅，在卫柏雅的位子上坐下，很有几分府霸的风范；“我被人摸了头发。”
　　卫柏雅默默翻个白眼；“我以为是多大的事，爹爹不是经常薅你的头毛吗，也没见你发火啊。”
　　黎巫没理会他，自顾自说道；“我觉得这是对我的侮辱，他是在嘲讽我的身高吗？”
　　“不不不，”卫柏雅摆手，“或许人家只是觉得你太可爱。”然后他在心里偷偷嘀咕道，这是不可能的，没有正常人会认为一个人形凶器可爱的，除非那个人眼瘸。
　　“酒还没醒吗？”黎巫对卫柏雅礼节性地回了个白眼。
　　“当然，没有人会去摸讨厌的人的头发，就像爹爹我，如果你长得像阮栾那样，我是不会捡你回来养的，那个人摸你的头发，肯定也是打心里喜欢你。”卫柏雅用自己少得可怜的两性相处经验在给同样没和女孩子家摸过小手手的儿子做分析。
　　说着说着，他仿佛见了鬼一般看到向来面部表情贫乏到令人发指的少年突然红了脸。
　　“哦哦哦！”卫柏雅激动得仿佛泰山上的猴子吱吱乱叫，“我看见了什么，沈二，沈二！”
　　“是的，大人。”沈二的头出现在了窗外，保持着倒挂在屋檐上的姿势，“属下也看到了。”
　　意识到自己被围观的黎巫瞬间沉下来，阴测测道；“卫柏雅，不想批你的公文，我可以替你一把火烧了。”
　　卫柏雅擦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脸感叹；“辛苦养大的猪终于学会拱白菜了，爹爹我很是欣慰啊……”
　　“……”在卫柏雅阴阳怪气的调侃声和沈二辛苦憋笑发出的诡异噗嗤声中，黎巫的额角爆出一根根青筋，少年渐渐黑化。

　　等黎巫和伏宴最后一次出现在华朔面前时，他已然被两仪司的非人刑罚折磨得不成人形，然而两人心中没有丝毫同情。
　　黎巫俯下身，在华朔的耳边轻声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说出你主人的下落，给你个痛快。”
　　“……”华朔沉默了一下，嘶哑着声音说道，“我说过，一切和我主人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他在哪，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
　　华朔换了一口气道；“与其被他知道我背叛他，不如在你们这里多熬几日，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黎巫抬起头，忍不住皱起眉头，他实在想不通，这个华朔背后的主人到底是多么厉害的角色，让华朔这样的人连死都不怕了。
　　“大人……”兰无思从牢房外探进头来，看到靠着墙低垂着脑袋血迹斑斑的华朔，他露出一点不忍的表情，走到了黎巫身边，低声对黎巫说道；“宫里来了人，说是陛下要召见您和统领大人，统领已经先赶进宫了，让您也别耽搁了。”
　　听起来很是紧急，黎巫也不打算耽误，看华朔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便将审讯的事延后再说，就要让人备马。
　　伏宴止住了他；“在下的马车就在府外停着，速度不比骑马慢，恰好在下也要去宫中，如小公子不嫌弃，可与在下同乘。”
　　黎巫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坐到了马车上，正对着伏宴。
　　伏宴觉得今天的小孩有些古怪，自从二人结识以来，据他观察，黎巫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看风景，除非是在与人交谈的时候，极少会向现在这样专注地注视着一个人，
　　尤其被注视的对象正是自己。
　　“在下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伏宴镇定自若地笑着问道。
　　黎巫不明所以，答说；“没有。”
　　“那小公子为何要一直盯着在下看呢？”伏宴继续问道。
　　“？”黎巫睁圆了眼睛。
　　伏宴忍俊不禁，他发现黎巫大多数时候都是垂着眼眸，哪怕看着人的时候也是一副懒得搭理，很没有精神，但是当他睁大眼睛的时候，一对眼眸会呈现淡淡的浅灰色，看起来又大又茫然。
　　“面对面坐着，除了看你还能看什么，”黎巫故作镇定地拉开了帘子，“这里面香味太重了，熏得人犯困，通通风比较好。”
　　伏宴笑容不减；“这是安神香，有助睡眠，马车颠簸，点着香可以稍微消除疲倦。”
　　“瞎讲究，若是点着这香怕是有人来袭都醒不过来。”黎巫反驳。
　　伏宴应道；“小公子说的有理。”
　　黎巫看伏宴始终保持着笑脸，没有半点不喜，心里反而不自在。
　　怎么可能有人这么没脾气呢，怎么挤兑他都不会生气，这样的人未免太假了。
　　但是黎巫没有意识到，他本来从不将他人的喜怒放在心上，一直都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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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收获小天使，超开心，我会努力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