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过眼神是撩不动的道长》楚征鸿

31、第三十一章

　　阮栾的话让黎巫不知道如何应对，虽然知道阮栾说的有道理，但他下意识想要反驳。
　　“话虽如此，但是这些人也不可能背靠赤血门苟延残喘一辈子，终究有一天他们要走出这里过平凡人的生活，到时候他们的倚靠又是什么呢？”伏宴淡淡一笑，“大概会比普通人活得更艰辛吧，所以赤血门的解散是迟早的事，你不必有压力。”
　　黎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伏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自己说的，难不成他刚才是在替自己解围？
　　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的黎巫咳了咳，一本正经道；“你们休息，我去外面查看一下情况。”
　　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情况，赤血门的门人这个点都已经睡得死得不能再死了，黎巫往外走了两步，伏宴就跟了过来。
　　气氛非常尴尬，黎巫觉得这个大概是伏宴的问题，他的存在令人觉得非常压迫，虽然非常不愿意承认，但是难道一般修道之人不应该都非常温和吗？这人的身上怎么总有一种狩猎者的气息。
　　但是当他和兰无思他们提起这个问题时，兰无思一脸茫然道；“会吗，我觉得长瑶先生很和气很好相处呀，总是笑眯眯的，我以为他这样的大人物会非常摆架子，但是原来不是呀。”
　　阮栾则一脸忧心道；“大人，你不要总是这样针对人家，先生人挺好的，还大老远跟着我们跑这破地方来，你看他饭都没怎么吃。”
　　他很针对伏宴吗？黎巫一脸莫名其妙，他目前是昆仑的重点观察对象，伏宴是昆仑派来见识他的，从这个方面来说，伏宴和他是对立面，半个敌人，难道他还要对敌人和风细雨地温柔吗？
　　“小公子在想什么？”伏宴看黎巫表情阴晴不定的模样，觉得颇为有趣。
　　黎巫冷笑一声，果然这样修炼有些年份的老狐狸就是看不透。
　　“先去找找那左护法，看起来赤血门主不成气候，左护法才是此事的关键。”黎巫一锤定音，两人潜入夜色中，直奔白天从赤血门人口中套出的左护法的住处而去。

　　有了之前蹲屋檐的经验，黎巫这次潜入得那叫一个得心应手，还有伏宴的身手，也没人能发现得了他。
　　伏宴看着黎巫小心扒开了一块瓦片，从漏出的光向内窥视，一副十分谨慎的样子。
　　然后黎巫的脸色就变了，很有些嫌恶的样子。
　　伏宴便也探过去看了一眼，便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正是那天晚上袭击黎巫的少年，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纠葛，但是那少年看起来恨黎巫恨得牙痒痒。
　　“真是他……”黎巫喃喃一句，眉头皱了起来。
　　在房中的人赫然正是华朔，那个魔门少年，他看起来有些焦躁，在房中来回走动，嘴里念念有词。
　　两人的听觉都非常敏锐，听出了他说的内容。
　　“那个死老头，还想靠我找什么鬼神魂，痴人说梦，这种骗三岁小孩的话也只有这种傻叉会信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都是一群干什么都不行的废物，得快点回去找主人，琢风那个废物点心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话真多……”黎巫忍不住念了一句。
　　伏宴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真是啰嗦啊护法大人……”就在华朔念念叨叨的空档，不知道哪里响起了一个声音，从华朔屋里的窗口冒出了一个身影，那人的语气充满了调侃，黎巫一下子便认出了来人便是华朔的同伴，另外一个叫琢风的魔修，也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也不知道这小小的赤血门是怎么吸引到这两个棘手的魔道中人。
　　华朔怒气冲冲地坐到主位上，道；“我看这赤血门算是废了，本来以为这些小门派好操纵想借他们的手找到那个女人的消息，结果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连主人都了无音讯。”
　　琢风闲庭信步般走到一边坐下；“我早就说过了，你的方法是错的，你拿你在魔界中混迹学到的一点小聪明来找一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上古神魂，根本就是白费功夫，有这时间不如回古城继续看门。”
　　虽然一口一句护法大人，但是这个琢风似乎对华朔没有半点尊重，更神奇的看起来一点就炸的华朔居然还没有弄死这个人。
　　“我的小蛇害他断了一只手，目前我是不能在他面前露面的。”黎巫从袖子里掏出了始作俑者小白蛇对伏宴解释道。
　　对上小白蛇无辜又凶残的眼神，伏宴嘴角一抽，默默往旁边挪了挪，和黎巫之间空出一点间隙；“不打紧，先静观其变。”
　　“且放心吧，前不久我还收到了主人消息，他虽然不肯透露自己的下落，但看起来处境还好，魔界的人也还算安分，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便是。”琢风说道。
　　屋顶上两人对视一眼，看起来这华朔二人的主人也是个不可小觑的角色。
　　“为何主人不直接找我？”华朔看起来有些不服气，毕竟他才是正儿八经的护法，而琢风只是主人手下没什么实权的侍卫。
　　“大概是因为你太容易惹事了吧，”琢风不客气怼他，“而且护法大人最近元气大伤，比起主人，还是先看顾好自己要紧。”
　　琢风大概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下就触及了华朔的逆鳞，他一拍桌子；“迟早让我逮到那个不长眼的东西，要他悔不当初，竟敢对我下阴招！”
　　“还是因为护法大人技不如人，不然怎么会被人钻了空子呢，恕我直言，就算护法大人和那个人正面对上，你也不是他的对手啊。”琢风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华朔哽住了，半响，说道；“你到底是哪边的？”
　　琢风认真道；“当然是正义的一方啊。”

　　没心思再听这两人啰嗦下去，黎巫转身就撤，伏宴紧随其后，两人回到兰无思和阮栾那里，将此事告诉了他们。
　　“看来就是这位左护法和他的同谋在幕后指使的赤血门主做了这些事，而且这左护法还有双重身份，也不知道他的主人到底是什么人。”兰无思抱着被子小声道。
　　“刚才我和兰公子也去查探过了，这赤血门有一处小门通往后山，可以从那里绕过后山，越过一片林子就是另外一个小镇了。”阮栾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黎巫。
　　黎巫点点头；“今天一整天在赤血门收集到的信息来看，赤血门主虽然是受人蒙蔽才犯下命案，但是在这之前他也做了不少指使教众蛊惑民心劫掠孩童的事，触犯不少刑律，不归两仪司管，等带回京城后便交给府衙处置，那两个魔修……”
　　三人正听着，黎巫却不再说话了。
　　伏宴明白了他的犹豫，黎巫本该将那个华朔带走同他一起回昆仑对质的，但是现在华朔犯下的命案按例应该是带回他们两仪司候审的。
　　“便带回两仪司吧。”黎巫没有犹豫太久便做了决定。
　　伏宴有些讶异地看着他，本以为黎巫这样自我的人会不顾一切带华朔去昆仑，好扫清自己的麻烦，却没有想到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机会，伏宴自诩经历不少，阅人无数，却在今天意识到自己并不了解眼前这个看起来并没有多少人情味的少年。
　　“也罢……”伏宴沉默了半响说道，“既然如此，在下也少不得去一趟两仪司。”
　　看到黎巫将不解的目光投向自己，他笑了笑；“在下勉强能代表昆仑的意愿，若是最后的证据能令我信服，那我便会回昆仑去向各位同门替你洗清罪名。”
　　虽然不知道伏宴为何突然转变态度，黎巫的心还是动了一下，忽然觉得也不是所有的修道之人都那么讨厌。
　　“只是那赤血门主的所在之处太过隐秘，我们并没有找到，或许明天还需要在这里逗留一日。”伏宴正色道。
　　“真的要在这种地方睡吗？”兰无思苦哈哈地扒了扒散发着诡异味道的棉被。
　　阮栾却早就已经哧溜一下钻进了被子，双手交叉与胸前，一脸安详。
　　黎巫略带嫌弃地瞅了阮栾一眼，也没矫情，掀起被子就要往里躺，却被伏宴拦住了。
　　“底下都是干草，扎人得很，铺一层衣物没那么难受。”说着伏宴就把身上的衣服铺在了干草上，“睡吧，这样会好一点。”
　　旁边的阮栾开始瞎起哄；“大人细皮嫩肉的，是得多铺几层，不然睡不着觉，道长你不知道，大人小时候可娇气，衣服料子稍微粗糙一点就皮肤发红发痒，统领为他操了多少心……”
　　“闭嘴。”黎巫冷冷地甩给开启话唠模式的阮栾一句，“多说一句就给我去倒挂。”
　　一点也不想被倒挂在树上过一晚的阮栾只能乖乖闭上嘴巴，对旁边偷笑的兰无思眨了眨眼，无声地说了一句害羞了。
　　垫着伏宴的衣物，黎巫其实是有点不自在的。伏宴的衣服也不知是什么材质，躺在上面一点感觉不到干草的刺痒，舒服是舒服了，可是从衣物上散发的属于男性的淡香令黎巫总是忍不住想起伏宴的笑。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道士身上总是带着香味呢，难道是被檀香熏出来的？
　　不知不觉，黎巫脑子里伏宴的模样变成了顶着一个香炉脑袋的穿着道袍的小人。
　　他的眼中闪过一点笑意，满意地闭上眼睛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