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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逃亡 ...

  •   魏博,神武将军府,地牢。

      地牢的最后一层,阴暗潮湿,女子披头散发,手里抓着一张泛黄的纸喃喃自语,正是传闻中已经逃亡的魏博质子,武容。

      武容手里抓着的,正是武栾递给她的药方。武容之后又去找魏博有名的大夫问过了,药方看起来没有问题,只是,有几味药材相冲,若是病人体质虚寒,恐怕不妙。

      大夫说的支支吾吾,含糊其辞。武容从大夫的眼中看出了其中深意,她只是不敢相信,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她已经是继承人了,却要对母亲下毒手。

      这时,牢房门开了,进来紫袍华衮一人,正是魏博世女,武容大姐,武璜。

      武璜见武容形容枯槁,心下不忍,问:“容娘,近日如何?”

      武容抬头望了武璜一眼,说:“想不到你还回来看我。”

      两人对视。

      武容问:“你怎么有脸见我呢?大姐。”

      武璜一笑,洋洋得意,反问:“为什么不呢?”

      “母亲什么时候下葬?”

      “风水先生说,冬月初七是良辰吉日。”武璜微微抬了头,说,“只是你等不到这一天了。”

      武容自从京城赶回,见了神武将军最后一面,惊动将军府,武璜先发制人,将武容关押在地牢中,却让人散布消息:武容已潜逃。她既然关押着武容,自然不打算让武容参加神武将军的葬礼。

      武容盯着她,忍不住问:“为什么?”

      武璜不置可否。

      武容直起身子,一只手抓住武璜的衣袂,恨恨问:“你已经是世女了,魏博已经是你的了,你为什么要动手,她可是你生身母亲!”

      武璜哈哈大笑起来。

      武容明白过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神武将军的死的确是武璜下的毒。不孝之人,当遭天谴。

      武璜蹲下身来,与武容平视,说:“容娘,你败在太天真,太单纯了。你以为把世女之位让出,便能了结我与她,我爹与她,我们姊妹与她,我们兄弟与她的恩怨吗?”武璜站起身来,微昂着头,向着窗口的方向,眼中是深深的怨毒,淡淡地说,“如果恩怨,这么容易一笔勾销,怎么能叫恩怨呢?”

      武容垂下头,说:“是我错了。”在决定放弃继承权的前夜,武容曾经和神武将军详谈,神武将军说,“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武容不认同,被打了一巴掌。现在想起来,悔不当初。

      武璜准备离去。“你用的毒,出自深宫,是谁给你的?”武容问。

      武璜回头。

      武容抬头,沉痛地说:“璜娘,你怎么这么糊涂,朝廷恨魏博入骨,又误杀了崔驸马和长公主,为了斩草除根,必然要对魏博动手,你怎么帮着仇敌,毒害骨肉?娘亲死后,又有谁能保住魏博,你吗?你做出如此亲者痛仇者快之事,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有想过明日吗?”

      “刺史说……”武璜反应过来,连忙住口,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是骗你的。”武容嘴唇蠕动。无论她许给你什么,荣华富贵,飞黄腾达,都是骗你的。

      “哼!”武璜大步离开:“冥顽不灵。”

      听着脚步声走远了,武容慢慢地伏在稻草上,犹如笼中困兽,发出“呜呜”之声。

      不知今夕何夕,下仆送来的早饭、午饭、晚饭,武容一口也没有动,饿的两眼昏花。正迷迷糊糊间,一道曼丽的身影进了牢房,手提一食盒。将食盒放下,佳肴拿出,一一摆放,斟酒,轻声问:“容娘,听闻你许久没进食了,这不可行。来,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男子容色秀丽,气质温婉,一身素色衣袍,正是武栾。

      武容抬头,盯着武栾。

      武栾怕她以为酒菜有毒,喝了一口酒,用筷子夹了一口菜现在嘴里,慢慢咀嚼,伸手让菜,道:“请。”

      武容笑,说:“你是不会害我的,这个我心里还有有数。”武容将竹筷拿在手里,问,“我唯一疑惑的是,是谁让你来的?”

      武栾会意一笑,说:“是谁让我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是我自己要来的。有什么事,先吃完饭再说。”

      武容一看饭菜,竟是她在家里平日爱吃的,素食。母死,服斩衰,不可食荤。

      也许是断头餐也说不定,武容夹了几块菜,心中悲痛,强行下咽。

      武栾将酒洒在地上,待武容吃好,收拾好碗筷。对武容说:“我来,是带你出去 。”

      武容讶异,武栾不过一寻常男子,权柄在武璜姐妹手中,如何能够自己做主?

      武栾了然,说:“我自己一人之力,自然做不到。可是,魏博是你的家,你深陷囹圄,怎么会没有人援手?”

      武容笑。

      武栾说:“我来之前,琳妹妹已经先支开了守卫,玦姐姐拖住了璜姐和璧姐,桉弟去看了我父亲,璋妹在外接应,琥妹准备马车,你速离开魏博。朝廷千金悬赏你的首级,世女这时还没有对你动手,是犹豫不决。事不宜迟,你只有离开才有活路。”

      蔡琳本是温柔书生,又一向不与她们亲近,不想这次竟然会出手相助。

      “璋儿和琥儿果然大了。”武容欣慰地笑,又问,“我走了,你怎么办?”武栾来看过武容,武容就不见了,武璜就会发现,是武栾放走了武容。

      武栾摇摇头说:“我到底是她们嫡亲的弟弟,她们不会对我怎么样。倒是你,留在这里,便多一份危险,还是赶紧走。”

      武容说:“栾郎,你对我的恩情,我永世不忘。”

      武栾摆首,温婉地说:“当年你救了我,我可有言谢?姊妹兄弟之间相互照应,本就是应该的。”

      武容不明白栾郎这么好,为什么那些瞎了眼的女人不珍惜。

      武容离开时只记得武栾嘴角淡淡的笑意。

      武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离开将军府。与武桉、武璋、武琥等汇合。

      武容抱住武琥,对武璋说:“现在,我们兵分两路,你带着桉郎去东边,我和琥娘去西北,等我安顿好了,便过来接你们。你是女孩子,要照顾哥哥,知道吗?”

      武璋武琥是孪生姊妹,一样十四五岁的年纪,一样的天真懵懂不谙世事。武琥听说要和武璋分开,不安分地在武容怀里挣扎。

      武璋问:“这是怎么了?娘亲怎么了?父亲怎么了?我们为什么要逃走?”

      武容说:“娘亲过世了,爹爹也过世了。璜姊被猪油蒙了心,要和朝廷联手对付我们。魏博现在待不得了,我们要趁璜娘出手前离开,才有活路。来不及多说了。”

      武琥挣扎着说:“我不要和阿璋分开。”

      武容对武琥说:“现在分开只是暂时的,我们一起走目标太大,分开走,再在一处汇合。早晚有相见的时候。”

      武琥年纪最小,最任性,天真,也知道这时候不是她胡搅蛮缠的时候,于是憋着嘴问:“你保证?”

      武容看着武桉,说:“我保证,我们有重逢的那一日。”

      武桉拉着武璋的手,他在姊妹兄弟几人中年纪最长,知道情势危急,说:“不用担心,还有我在呢!”

      武璋武琥还是半大的孩子,从未遇到过磨难。武容心中愧疚,对武桉说:“桉郎,是姐姐对不住你。”

      武桉摇头,说:“你我年长,就有照看弟妹的责任,你放心去,璋娘有我看着呢。”

      四人于是依依不舍,分道扬镳。

      武璜发现武栾放走武容之后,怒极,一巴掌扇了过去,骂道:“你这个没人伦的畜生,趁早把你那心思收起来,不要丢人现眼。女人只要说点花言巧语,男人就被迷得神魂颠倒,果然是不中用的废物。”

      若只是因放走武容而恼怒,武璜的言辞中不会有“乱人伦”之说,武栾明白过来:武璜已经知道了。倒也不怕,半跪在地上,强撑了身子,昂首面对武璜,笑,说道:“男子,在你眼里恐怕连人也不算。哼,我好歹是你嫡亲的兄弟,你尚且如此。真是可怜将来要嫁给你的那个男人。”

      “疯子,不可理喻。”武璜甩袖走了,吩咐下人,“将大公子关起来,不准吃饭。”

      武容等人离开魏博之后,果然遭到朝廷的伏兵。武容不禁苦笑:自己到底是多么重要的人,竟然让朝廷派出军队,紧追不舍。虽然离开京城时曾发誓:让天下人恐惧。可是世事不是如何赌咒发誓就能成的。

      武容带着一个孩子,面对朝廷的追兵,便是武艺高强之人也抵挡不住连弩。武容身上数处受伤,没有办法只能先将武琥藏在一家农户里,自己先去吸引追兵。

      武容摸了摸武琥的头,说:“你在这里等着姐姐,姐姐马上回来,好不好?”

      “好。”

      武容一路狂奔,将大股军队引到水边,面对连发强弩,实在无法,只得一头跳进河里。

      军士将人跳河了,只能将箭射进水里,人却不见了。

      等军队散了,武容勉强从水里爬出来,身中数箭,勉强在草地上爬了几步,在绿色的草地上留下几行鲜红的血迹来。最终因伤势太重,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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