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中时代》橙盈

12、12

　　莫景渊看了看，没说话，气氛有一刹那的窒息。

　　“有，抹布吗。”她干巴巴地问，“我会擦干净的，对不起。”

　　莫景渊眉心拧了拧，大概想明白了是怎么个情况。“你不用管了，皮沙发，擦擦就好。你等我一下。”

　　他要给刚离开的母亲打电话，可是看着要哭出来一样拼命摇头的陈未雪，想了想又放下了。

　　“你带了吗？没有的话，我下去帮你买。等一下就好。”

　　陈未雪望着男生离开的影子消失，奔到卫生间，扯了大量的纸巾出来，蘸湿了，半跪在沙发边一点点擦。

　　等把那一块痕迹弄干净，她还是觉得心慌，一定是屋里的暖气太足了。

　　她穿上外套，刚刚好遮住，黑色的裤子，也不明显。

　　莫景渊回来，开了门：“喂……”

　　女生已经不在了。

　　只有餐桌上一杯还冒着热气的水。

　　陈未雪窘得脸上作烧，跳上公交车，不敢回想刚才的情景。

　　.

　　期末考试，全校紧张起来。

　　空气里都是用功的味道，前桌清秀女生的头发很久没洗了，泛着微亮的光。

　　陈未雪考完最后一科出来，站在楼梯边上等范琳。

　　她站在楼梯下面，背着书包仰头看楼上下来的人流，那些人也时不时看她一眼。

　　高挑的女孩窈窕而立，脆生生的像竹节。

　　莫景渊看到了她，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陈未雪手指不由自主地抓紧了。

　　那人低着头看着台阶忽然笑了，笑得很酷，周遭偷偷瞄他的女生看得有点愣，莫景渊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错身而过。

　　陈未雪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站军姿一样。

　　.

　　寒假，疯狂补习。

　　过了寒假，是高二下学期，然后，高三。

　　一个月，无事发生。

　　开学时，新学期，新气象，曾经的那些酸酸涩涩，全部都沉淀下去。

　　让人为之开心的，孟梓铭变得爱学习了，而莫景渊也不再消沉。

　　他愿意用功的话，很快就能补回来。

　　文科班的班主任不能更满意了。

　　高中只有体育课不会被占用，教委规定，重点中学怎敢怠慢。

　　于是陈未雪最不喜欢的体测就这么到来了。

　　一千五百米，怎么可能，八百米已经是极限了。

　　八百米她也很难达标，要求三分二十秒，她拼死拼活也只能跑个三分四十五。

　　一千五百米……

　　陈未雪头晕目眩。

　　“还有谁没跑？”体育老师拿着体测表，慢慢悠悠地问。

　　“班长还没跑。”一个平素很少说话的男生突然说。

　　陈未雪只好站了出来。

　　一千五，就是四圈半。

　　体育老师瞥她一眼，安慰道：“不要紧，先跑，不达标还有机会。”

　　陈未雪眼一闭，站在了起跑线前面。

　　几个同学起哄给她鼓掌，她苦笑着摆了起跑姿势。

　　体育老师吹了哨，她突然觉得后悔，情愿早点和大家一起跑，也好过自己一个人。

　　那么大的操场，那么长的跑道。

　　就自己一个人。

　　像是表演一样。一出滑稽的，预计到糟糕结果的表演。

　　第一圈，看起来一切很不错。

　　从老师面前掠过时，甚至听见他说：“她这个速度很好，肯定能及格……”

　　可是。陈未雪绝望地想，第二圈我就已经跑不动了呀。

　　她难过的跑着第二圈，到六百米附近的时候，明眼人都看出来她快到极限了。

　　腿像不是自己的一样，不情不愿的向前倒腾，酸，越来越像灌了铅。

　　陈未雪仰着头望向天空，这样似乎有了一些力气。

　　万里无云的晴朗，欢声笑语。

　　没有方向，没有差别，所见之处，全是明澈。

　　看不见跑道的时候，似乎会好一点呢。

　　撑到第二次从体育老师面前经过时，她已经听不大清楚对方的话了。

　　陈未雪机械地迈着步子，脑子停止了思考，身体像一部忘了上油的老机器，咯吱咯吱的转动。

　　风在耳旁呼啸，还冷的四月天，她耳朵有点疼。

　　多少了……

　　九百……

　　一千？

　　围观者都沉默了，有个女生推推同桌，“班长好像真的坚持不了了，我们要不要去帮她一把？”

　　“陪跑也要到最后一圈，现在我们也……”

　　莫景渊蹲在角落里抽烟，地上拢了一圈的烟头。

　　他心不在焉的听着旁边女生絮絮叨叨的埋怨，嗯了两声，眼睛却盯着小道出口再一次从操场跑道上经过的女孩。

　　绑着马尾的发辫一次次敲打着后脑勺，微微仰着头，步履不稳。

　　他能看清盛放晶亮汗珠的额头，听见她每一次沉重的呼吸声。

　　莫景渊忽然站了起来。

　　本来一直站着数落他的女生一下子气场被盖过，她惊愕地仰头看他：“……景渊你干嘛？”

　　“我有点事。”他丢下这句，大步走出了那个角落。

　　开始时是走，走了两步开始小跑，然后越来越快，转眼就消失在跑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