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瓶邪｜横剑》白刃里

5、滚筒

　　“这个说法会不会有点……草率？”我冷了一会儿问道。
　　其实从鲁王宫的物质化力量起，很多东西是阴谋，还有很多东西是玄学，但没有玄到量子力学这个地步，我觉得古人很牛，但距离利用虫洞和时空扭曲来造一座墓葬还是有些距离的。
　　小哥这句话真的让我无法接受，虽然他坚持这么说的话我肯定还是会接受的。

　　他看了我一眼，这一眼和平常不太一样，似乎停留得有些久，眼神里又像有话，但也是短短时间里的事情，我没来得及进入分析模式他就转开了眼睛。
　　“不是你们想的那种，这个墓主所处历史可能是没留下记载，也可能是有人编造了这段历史。”他似乎是安慰我们，又似乎是觉得我们误会了他的意思。

　　他很久没有说这么多话，小哥开口吐金言的巅峰期是进青铜门之前，之后因为日子挺安逸，我们意念交流基本就够用了，今天的表现简直让我有些警惕，这家伙别是要搞事情，再进个什么门待上几年，老子岂不是要用下辈子砸门捞他？

　　“先不说别的，你保证这里不会有青铜门那样的事情，不会一去不回什么的。”我直接
　　说了出来，胖子说的对，这些问题上是不能由着他的，即便我们只是他生命里一个过客，他在我们生命里却是不能分割的部分，涉及领土主权完整，不能妥协，必须强硬。

　　胖子拍了拍我肩膀，给了我一个赞赏的眼神，这家伙怕是从小哥接了电话要离开雨村来这儿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等到这时候才让我把话说出来。

　　小哥听了我强烈又委婉的谴责，并不回应，只是摇摇头。
　　我心里放心一些，这算是一个保证，他会隐瞒、会拒不回答，但不会对我说谎。

　　往前走了一段，壁画的内容都是没什么具体意义的祭祀出游之类场景，大概是主要事情都在前面说过了，后面就放点生活细节调剂调剂。
　　墓道规整又平静，我感觉不到任何危险或诡异，甚至有种安详的岁月静好错觉。
　　胖子嘟囔着：“这斗里挺干净的吧。”
　　小哥却始终保持着张弛适中的状态，他的这种状态下，一旦有变故，立刻就能做出反击，在他的反衬下，我和胖子就像来旅游的，这种情况以前没有过，一件由他来主导的事情，我们只是跟着他陪着他，对前方一无所知。
　　思绪才放飞几秒钟，墓道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长啸，仿佛是鹰隼的呼啸，在墓道里的效果很奇异，我身上一下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我第一反应并不是去想这声音怎么来的，而在于墓道本身：“这动静听着，墓道也太长了。”

　　胖子表示同意：“得有几百米吧这效果。”
　　我们一直往前，小哥每一步都在感受脚下，似乎是在防备机关。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跟在他身后慢慢挪，我心说这人是不是故地重游来的，对这儿陌生又熟悉，捉摸不定。

　　小哥突然回头，伸手抓住我和胖子的衣领、胳膊，一手带一个，一股巨大力量带这我俩往前猛地一翻，三个人滚成一团越出去好几步。

　　我一下子被带到小哥怀里，小哥的身材不是吹的，靠着非常结实可靠，他呼出的气息微微扫过我颈侧，我不自主地颤了一下，差点不合时宜地发笑。
　　胖子滚到我们旁边，我还没来得及嘲笑胖子，胖子也没来得及表示不满，刚才的地面就仿佛溶化了一样，陷进下面黑暗的虚空，就像地面上凭空出现一个黑洞。

　　“我操！”胖子简短地表示了惊讶，那地方刚才踩上去还是结结实实踏踏实实，一下子化了。
　　这句音刚落，我从小哥怀里翻身准备起来，却觉得重力换了方向，整个人失衡。

　　我们三个一下子被整体翻转着的墓道带得离地片刻，小哥始终保持着平衡，伸手抓我们俩以免我们摔断脖子。
　　墓道这一截仿佛坠在绳上的一个环，就这样并不算快但很突如其来速度不均匀地翻了大概两圈，我们就处于分不清上下的状态，幸好四面基本都是石头，没有扬起灰尘，否则怕是眼睛都睁不开。

　　不知道被翻到墓道滚筒洗衣机的哪一面，朝下的那面一下子变成翻板，我们一个接一个坠落到下方虚空之中。

　　又摔！我心里暗骂道。

　　墓道下方的空间很高，地上是很厚的落叶，摔下来一阵扑簌声，我身子蜷着尽量用背包和肩膀侧身着地，倒是不疼。

　　感叹完不疼之后，我躺在落叶里愣了愣，落叶？
　　山洞里的墓葬里的墓道下面的空间里，落叶？
　　连树都不应该长的地方，竟然他妈的有落叶？还很厚？

　　我一个测滚起身蹲在地上，手电不知道丢到哪里了，四下一片是绝对的黑暗，只有我身边树叶簌簌的响声，胖子和小哥不知道摔到哪里，没有其他人的动静。

　　“胖子？小哥？”我试探着问道。
　　没人回答，四周有空洞的回声，这里的空间很高大。

　　就这么又被分散了？我冷静了一下，从包里翻出备用手电，这东西占分量，一个人身上不会备很多，很多时候冷焰火更合适斗里的环境。
　　光线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地上略微起伏，铺着落叶，蔓延到很大一片区域，我转动手电看了一圈，四周基本都是这样的环境，有间距适中的古树在地面上一株一株静静生长，树干粗壮几人合围，不远不近的地方还有一条水道，不知是底下暗河还是人工开凿的水渠。
　　这里整个空间是高大开阔前后延伸出去的状态，空间是顺着水流开拓的。

　　这里最不对劲的依旧是树和树叶，见不到光的地下洞穴里，这些古树和落叶虽然很有诗意，也避免不了它们不科学的存在。

　　我弯腰捡起一把树叶在手里搓了搓，枯叶没什么水分，哗啦啦碎了，闻起来却没有任何植物叶片的味道。
　　我的嗅觉现在是正常的，昏迷之前那次蛇毒的影响肯定已经退去，所以这些叶子并不是正常植物。

　　我又向前走了一段，到一棵古树旁边，摸了摸树干，抽出一把小刀在树皮上划了几道，惊奇地发现树干竟是如假包换的真树干，树皮里面切开是有木头味道的，而且是活着的木头的味道，但树的品种却判断不出。
　　但树枝上的叶片却依旧是假的，或者说是非寻常种类的树叶。

　　墓道下面植树造林，这墓主想要什么效果？我一直警惕着四周动静，过几分钟就喊句话，但胖子和小哥一定是没在我周围。

　　我走到那条树林间的水道旁，发觉这里是底下河流，天然的，那么这里的环境，如果把头顶上的墓葬和大山移开，就是一片古树林子和林间河流，是很好的一个景点。

　　我正心里编着景区宣传语，忽然听见河道对岸一声轻笑，从黑暗的古木林间传来。
　　女人的、娇俏的、空灵的轻笑，有一点点不屑和揶揄。

　　CNM，笑屁啊！我很烦这种精神攻击，一下子很不耐烦，一颗鸡皮疙瘩也没赏给它，扭头就走，靠近山体内壁，打着手电光四处看了一圈，没有任何通道或洞口。
　　顺着水道走了一段，山壁上总算有了点人类行为的痕迹——一道小门。

　　这是一道红漆小木门，高度大概到我胸口，门上绘着图案，是一个鱼池，里面锦鲤成团。这地方的设计者真的很随性，我怀疑这图案是他从街上随手买来的年画丢给工匠画上去的。
　　门上没有把手，我用肩膀撞了几下，门直接轰然倒地，碎了。

　　这木头在这个环境里没直接化成粉已经不容易了，碎了也是很有骨气的，我在洞口旁做了标记，随后踏着一地倔强的木头碎片进了门里。
　　里面是一个和我身高相仿的通道，倒是比门高，进去后就不需要弯腰了，我顺着走了一段，空气正常，手电光线照出去总是转弯处石壁，这条甬道是蛇形弯曲的，照不到太远。

　　外面又传来一声轻笑，这声音和一开始不同，不知是不是因为身处甬道内，听到那飘渺的笑声，我觉得声线从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变成了有些中性的音色，揶揄也变成了一点痛苦的意味。
　　这笑声从一开始就没能让我产生恐惧，此刻反而让我觉得有些同情。
　　我没多琢磨，保持半侧身的姿态顺着甬道往里走，这样能兼顾前后状况，这甬道一定是通往墓葬内部的，因为地面坡度越来越明显，方向就是掉下来之前甬道所处的大致墓葬范围之内。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了另一扇木门，门上画的却是飞鸟，色彩艳丽，画工精致，还是挺好看的。但是不好意思，你没有门把手，我只能撞开你了。

　　撞了几下，这道门和之前的锦鲤年画门状况差不多，比那扇结实些，被我撞倒，碎得整齐紧凑一些。
　　门一倒，迎面扑来一阵香气，那是绝不该在这种地方出现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