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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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泽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他还有些迷糊地半睁开眼，房间里有些昏暗，只隐隐透着点窗外隔壁大院暖色调的灯光，也不知道为什么，视线下意识地拐了个弯，转到了那幅巨型海报上。
暧昧不明的昏暗里，穿着黑红校服的女孩，眉目盈盈地冲他笑。
谢明泽闭了闭眼。
门外刚巧传来谢母喊他起床下去吃饭的声音，大概是估摸着谢明泽的洁癖，也没有敲门，只是在门外喊了几声。
谢明泽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坐在床边把脚塞进拖鞋里，起身摸索着走到浴室，啪地一下打开灯，挤出牙膏刷牙漱口，然后捧了一把水拍在脸上洗了洗。
然后谢明泽就着前面的镜子仔细地看了看目前自己这个身体。
十七八岁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因为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的原因，还是这个身体本来就是这样，白得几乎透明，头发很黑很软，有点偏长，瞳仁的颜色却和发色相反，异常的浅淡，五官介于东方的柔和清隽和西方的立体深邃之间。
大概是混血吧，谢明泽拿着毛巾在脸上擦了擦，这样想着，毕竟...眼睛是浅灰色的，大概是混了少许欧洲血统。
不过一般来说，灰色眼睛一般是纯血统的，混血的眼睛一般是棕色或者金棕色的，一个混血有双灰色的眼睛，也算是奇迹了。
出来浴室之后，谢明泽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那幅巨型海报，其实连他知道都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会看，到底是身体下意识的动作还是只是单纯因为那幅海报太大了自己映入眼帘的，他分不清楚。
下楼之后，谢家其他人已经坐在餐桌上了，就余下他的位置还空着，谢明泽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来医院探望他的人倒是多，但是实际上谢家人并不多，就是现在坐在餐桌旁的才是他的直系亲属，也就是谢父谢母还有他大哥，还有一个双生哥哥，在一个狗不拉屎的偏僻山村支教，连电话都打不过去，也就不知道他亲弟弟一个月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见小儿子安安静静地坐在餐桌旁吃饭，想起一个月前他脸色苍白奄奄一息的样子，谢父和谢母眼睛都红了一圈，谢母抹了抹眼睛，拿着公筷给儿子夹了一块排骨。
“来，你最喜欢的排骨，多吃点。这都瘦成什么样了...”说着她又哽咽起来，谢父连忙拍拍妻子的背部安慰她。
谢明泽愣了一下，夹起排骨咬了一口，默默嚼完咽下，“谢谢妈。”
扒了几口饭，谢明泽开口问道：“...妈，能帮我找人把我房间那幅海报弄下来吗。”
谢母一下子愣住了，满脸惊异地看着他。
谢父和谢明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谢母紧张地双手摩挲了一下，抿了抿嘴，好半晌才开口说：“就这样放着吧，你多看看，也许还能早点恢复记忆。”
要是以前她知道儿子房间挂着那个女孩的海报，她绝对是二话不说就弄下来的，但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就算是儿子现在主动叫她帮忙，她也不敢去弄了，现在是失忆，他不在乎，要真是等到恢复记忆了，又该难受了。
谢明泽没有再说话，沉默地吃饭。
他又不是原身，无论看多少遍，他都不会有那些记忆的，但是他知道谢家人却不知道，他们还以为他还是以前那个谢明泽，还想着他能‘恢复’记忆。
谢明泽又夹了一块排骨，一边嚼着一边想，不弄下来也没事，毕竟也是原身存在的痕迹，他已经取代他了，没必要把他的一切痕迹全部抹杀掉。
想到那个房间里无处不在的、那个女孩的痕迹和气息，谢明泽神色淡淡地咽下一口排骨肉，心想原身大概确实是爱惨了那个女孩。
虽然不能理解，但也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明泽，既然回来了没什么事了，明天要去上学吗？”谢父一边给儿子夹了一块排骨一边问。
谢明远诧异地看着父亲，谢母更是一下子就炸了：“上什么学？儿子才刚回来，身体还没好！你这就要赶着他去受苦了，你还真是忍心啊，谢景阳！我跟你说，你...”
“嗯，我去。”谢明泽平静的话一下子就打断了谢母还想继续说下去的话，谢母一下子忘了怼丈夫的事，转头来规劝儿子，“明泽啊，你身体还没好全，回校...”
而谢明泽，其实他在听到上学的时候也是有点惊讶的，不过也不是谢母的那种惊讶，而是一种‘有生之年我居然可以去上学’的惊讶，不过也确实是，毕竟他现在也就十七八的年纪，不是去上学能去干什么。
“妈！”谢明泽无奈地喊了一句，右手放下筷子按了按眉头，一脸的疲倦不想多言。
谢母一下子更心酸了，也不想说话了，左右她做什么都是错的，随便吃了两口饭，她也就扔下碗筷上楼回房了，理也不理这父子三人了。
谢明远皱着眉看着父亲弟弟无动于衷的样子，又看一下母亲，无奈地起身跟上去哄人。
谢父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头对着儿子说：“你妈也就是这脾气了，早点回校也没什么不好，毕竟你在学校的时间比在家的多，回去熟悉的环境也能尽快恢复记忆。”
恢复记忆，又是恢复记忆，谢明泽有些无奈，但还是平静地回应：“嗯，好的。”
谢父看着他安安静静吃饭的样子，突然长叹了一声，“之前那事，是我和你妈对不起你...”他双手交握立起来放在下巴前，“以后你想起来要是和那个女孩在一起，我和你妈不会再拦着了。”顿了顿，他又说，“当然，你要是没想起来了，要和其他人在一起了，我和你妈也不会再干扰了。”
说完，他又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疲倦又多了一分，看起来难免有些苍老，当初儿子和那个女孩在一起，他也是打心底不同意的，谁知...会发生这种事情。扰？自然是不敢干扰了，再干扰一次，他儿子的命兴许就真的没了。
什么比较重要，他还是能看明白的。
谢明泽“嗯”了一声，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人都不在了，后悔给谁看呢，想改正也是没有机会了，他又不是原身。
真要后悔，早干嘛去了，要是当初他们态度没那么强硬，他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总想着以后弥补，以后以后，哪有那么多以后，人都没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谢明泽想着想着又忍不住吐槽起自己，果然是变成了人类，都开始多愁善感起来了，刚才谢父说的那么多句，他最在意的却是那句‘你要是没想起来了，要和其他人在一起了，我和你妈也不会再干扰了’。
‘要是想起来的话，就一定和那个女孩在一起’的意思么。
真不知道该是说原身情深至此还是该说，经历了这么多事，谢家人终于意识到那个女孩对谢明泽这个人来说有多重要了。
真是讽刺。
莫名的愤怒来得快也去得快。
谢明泽之前还一直以为原身的情绪没有一点留给他，今天才知道原来多多少少还是残留了一些的。
不多，在看到那个女孩的时候不会浮现出什么心动之类的感觉，却也不少，至少在别人说到以前的事情的时候，听得多了也会觉得讽刺可笑。
吃完晚饭，谢明泽窝在沙发上看了一会球赛就回房休息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最近身体问题还是因为他对睡眠的沉迷，他总是很容易觉得困倦。
拉开衣柜，第一眼就看到好几套黑红色的校服，想了想上次叶然去医院看他也是穿着校服，貌似是现在的学生都必须穿校服？
随便抽了一件出来，走进浴室，打开花洒冲了一下，谢明泽的视线就不住凝在了一处。
镜子里修长纤细到甚至可以说是单薄的少年，腰后侧的纹身牢牢占据了他的视线，花体繁复的两个字——
叶然。
谢明泽站在花洒下，一时间有些怔住了。
那个纹身的位置，不借助镜子的话确实也是没有办法看到，之前在医院那么长时间就是这样，他一直都没有发现。
谢明泽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看了墙上满脸笑意的女孩一整晚。
第二天早上去上课，一进教室门，就看到坐在靠窗边的女孩。
黑色长发，素白的脸，投过来的视线冷冷淡淡。
浮动了一整晚的不知名的烦躁一下子消散得无影无踪——果然是他想太多。
这人哪来的什么感情，他还想着原身消失了这人会不会承受不住，或者说他现在这种‘失忆’她会不会伤心，这样看来别说承受不住了，恐怕对方一点难过都没有。
喜欢的人为你割腕自杀，差点人都没了，好不容易醒过来了却是把你忘得干干净净。谢明泽不太理解人类的感情，但是那么多的数据分析显示过，这种时候怎么也不该是这么冷淡的吧，像是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抿了抿唇，无关紧要更好，反正原身都死了，她要是还有什么感情的话，他才为难。
这！样！就！很！好！
他！特！别！高！兴！
谢明泽走到课室里唯一空着的那张桌子，书包‘啪’的一声摔到桌子上，猛地拉开椅子，划出一道‘滋啦’的难听的声响。
大半个班的人都予以注目，面面相觑。
做完这一系列中二病爆棚的动作，他才刚觉得心里那种想要肆虐的冲动平息了一点，抬头看过去窗边的叶然，看到对方完全没有看他一眼，刚熄灭的火又一瞬间全部点燃！
艹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四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