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九》骈四俪六

25、红腰

　　内务府失踪了一个人，但失踪的那个是个男人，并不是女人。

　　夏侯明将内务府的备案拿回来，说：“奇了怪了，江儿找回来的是半条女尸，怎么是个男人不见了？”

　　沈鸩九坐在榻上，脚下有柔曼慧黠的少女替他敲腿，夏侯明身后还有两个捏肩的，许是后头那个手捏重了，夏侯明道：“算了算了，都下去吧，手上没个轻重，都下去！”

　　夏侯明后头两个年轻丫头唯唯诺诺地低头，又朝沈鸩九弯腰，下去了。

　　沈鸩九脚下的那个倒是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般，她穿舶来的纱衣，梳了根长辫子，额上是酒黄的宝石，用金色的细链子吊着，很是娇媚。

　　夏侯明道：“蠢死了！挽香楼这种素质的女人一个一个往里头进，我看三天就要关门。”

　　“哟！千户大人，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儿，我们这楼开了才三个月，您这就咒我们要关门，这不好吧？”说话的是个音色很清脆的女声，听她的嗓子，以为她二十出头，若是你瞧见了她的脸，便知道她年纪不轻，起码四十开外了。

　　“夏侯大人，是民妇的过错，放了这两个不知轻重死活的出来，您别恼，我这里有上好的客家黄酒，还有挽香，挽香姑娘得闲了，我让她给两位进来奏一曲琵琶如何？”

　　“哼！”夏侯明不说话，倒是看着老鸨子身后的陈挽香，那陈挽香今年十七岁，年头开的苞，落地就被人3000两买走了。这3000两不算是什么大数，就是京城明月楼的小红腰头晚上也是8000两白银，并且小红腰根本不算顶级歌姬，她在明月楼里也就是个二流货色。

　　陈挽香娉娉婷婷，走路的姿势很规矩，既不见放荡，也不见魅气，她像个大家小姐，正经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陈挽香坐在小凳上，“奴给两位大人奏一曲——”

　　夏侯明本来一身火气，见了陈挽香那样儿，火气下去大半，他心想，挽香就是挽香，也难怪这楼都叫挽香楼。

　　陈挽香的初夜被船王万盛江摘去了，万船王花黄金3000两，是的，黄金3000两，一金换十二银，也就是说，陈挽香一晚上陪.睡一个万盛江，得了白银三万六千两。

　　啧啧，思及此处，夏侯明那点欣赏美人的心思又淡了，他心想，老子现在还穿着一身飞鱼服，等哪天老子的绣春刀不背在身上了，老子连陈挽香的脚指头都碰不上。

　　夏侯明心思想去别处，他看了一眼沈鸩九，沈鸩九眉目含笑，他斜斜靠在榻上，双腿交叠，底下的歌姬捏着的小腿和膝盖骨不知何时也捏到了沈大人的大腿上。再上两寸，就要直捣黄龙掏鸟窝了。

　　“咳，”夏侯明正想提醒沈鸩九，别被人占便宜了。

　　是的，在夏侯明看来，人家摸了沈鸩九，不管是谁摸了沈鸩九，都是人家占便宜。沈大人花容月貌，他的长相不说比明月楼的小红腰和绿岫好看，就是比这价值千金的陈挽香，也高明到不知哪里去了。

　　非要说美人，恐怕也只有风云会的哥舒夜檀能与沈鸩九比一比了。说起哥舒夜檀啊，这女人出名早，风光的时候还长，别的姑娘出来个两三年、三五年，很快就成了明日黄花，唯有哥舒夜檀，她出道已经十年有余，依然风光无两，无人能与她争锋。

　　美，真的美人经得起时间的洗礼，夏侯明心想，哥舒夜檀是真的美人，沈鸩九也是。

　　陈挽香琵琶弹得不错，说登峰造极，又还差点火候，起码夏侯明曾经听小红腰抚琴，水平就比陈挽香还要高上那么一点点。但为什么陈挽香的身价这么高，高到能撑起一栋挽香楼，挽香楼里大部分姑娘都靠着她吃穿，用她挣的钱花销，这个夏侯明想不通，一直想不通。

　　“沈大人，沈大人？”

　　陈挽香抬起头，笑意盈盈，她看沈鸩九，“沈大人，您——”

　　沈鸩九笑一笑，他丢下一锭银子，“挽香姑娘琵琶抚得不错，我很喜欢。”

　　说罢，沈鸩九就起身了，他起身的时候，正好那要摸到他下.档的手就掉下来了。

　　“沈大人留步。”

　　“嗯？”

　　陈挽香道：“楼里新来了南边的荔枝，我已经着人给沈大人和夏侯大人一人备了一筐子，请两位大人留步，我想问一下，两位大人住在？”

　　“荔枝？”夏侯明看一眼外头的春光，“这才春天，就有荔枝了？”

　　陈挽香笑，“那两位大人的府邸？”

　　夏侯明正要回答，沈鸩九道：“送南镇抚司去吧，多谢挽香姑娘。”

　　沈鸩九抬步走了，夏侯明急忙追上去，后头陈挽香低头一笑，“听沈大人的，送南镇抚司去吧。”

　　“沈儿，沈儿，”夏侯明追着沈鸩九，“喂，江儿在查案，咱们在这里听琵琶，她会不会生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