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二炮（14） ...
-
塞西尔手中刀刃已经划到安迪的下眼睑，冰冷的刀锋贴在皮肤上，只差那么一点力道就能割破皮肤。他侧着脸，目光却向乔林投了过来。
同时收到尼奥恳求目光的乔林，终于明白过来他们的用意——凭借塞西尔的身手，明明可以在其他虫毫无防备的瞬间完成命令，却选择了这样迟缓且带有威胁意味的手段，甚至说，似乎是有意等着护卫队前来。
虽然乔林不怎么看得惯那只叫安迪的雄子，不过报复是一回事，采取的手段则是另一回事。如果真在众目睽睽之下动了手，接下来情况一定不怎么好收拾，对罗伊和他来说都十分不利。
本次事件最大的受害者乔林，不负众望出面当了和事佬。他上前按了罗伊肩膀，斟酌半天如何开口，绞尽脑汁，最终只得一句：“罗伊，你身体不好，别气着了。”
罗伊转过头来，黑色碎发下那双红色眼眸，正用一种十分微妙的目光看他。
乔林朝他使了个眼色：“我的意思是，玩笑到这里就差不多可以了。”
说这话时，乔林内心还是有些忐忑。雄子往往都是被娇惯坏了，脾气也是出了名的古怪，这个台阶他是摆出来了，也不知道罗伊会不会配合着走下去。
回应他的目光般，罗伊跟着眨了眨眼，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说的也是，塞西尔，可以停手了。”
乔林松了口气，正要抽回手，罗伊却先一步将手心覆上了他的手背，较常人偏低的体温透过皮肤传来。
乔林一怔。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略微勾起的唇角。
塞西尔松开了对安迪的压制，事态突如其来的转折令对方有些回不过神来，甚至于一时间忘了起身。
罗伊一手扣着乔林手腕，借力站起身。他温温一笑，朝安迪伸出手，做出搀扶的动作，率先和缓了语气：“无需太过在意，玩笑而已。”
安迪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方才是何等狼狈，怒意再度涌上，二话不说一巴掌打开了他的手，含着怒火的一掌却被罗伊轻巧避了开来。
罗伊面色不改，和满身怒火的安迪形成了鲜明对比，他神色淡淡，温声道：“关于这件事，之后会给你相应补偿，希望你能平心而待。”
在场众虫看这位雄子大人举止得体、进退有度，本就好到不行的印象无疑又更好了些，两厢对比之下，反倒觉得安迪无理取闹起来。
形势如此明显，安迪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胸口不住起伏，一时间却也奈何不了他。
罗伊不嫌事大，继续道：“至于赌约，既然我赢了，也不能就这么算了，索性把你身边的雌子送给我一只吧。”
不待安迪开口，罗伊伸手指了指站在不远的伯尼：“我看他就不错……反正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履约走个形式就好。”
比起自己的面子，一只连雌侍都算不上的可有可无的雌虫，的确不值一提。如何取舍，安迪连思考都不必，只是看不惯对方这幅自以为是的样子，拿话刺了回去：“你要是喜欢当然可以，只要不嫌弃是我用过的。”
对于这种不入流的挑衅，罗伊微微一笑，并不接话。
一场交锋算是有惊无险的落下帷幕。
罗伊起身离开，示意乔林一起，留下尼奥·洛佩兹和他带领的护卫队处理现场。
乔林跟着出了门，路过尼奥身边的时候，对方冲他微微颔首，用眼神表示感谢，同时比了个手势，估计在虫族交流间有某种含义，可惜乔林没看懂。
罗伊用脚尖指了指地上躺着，被捆成茧的伯尼，略微抬了下颚，对乔林道：“交给你处理了。”
“…我处理？”乔林重复了遍，不是很能理解对方话里意思。
“不想见血的话，你可以先打断他的四肢，这只雌虫体质不是很好，视骨裂的程度，大概要一到两天左右才能恢复。”罗伊声音没什么起伏，神色平静，像是在说一件正常无比的事“至于其他对付叛徒的手段，我可以慢慢教给你。”
伯尼被捆住了四肢，只能小幅度挣扎着，瞪大了眼，瞳孔中满是绝望。
乔林有些不忍：“…其实，没必要那么麻烦的。”
罗伊挑眉：“直接死去太便宜他了，当时他放弃解释害你差点死掉的时候，就该受到报复的觉悟。”
乔林怀疑他们间是不是有什么语言障碍：“我的意思是，就这样放过他好了。”
罗伊没说话，眼里却是满满的不赞同。
乔林摊手：“我救都救了，你再给弄死了，不是白费功夫么。”
“你不生气吗？”罗伊问。
“当然生气，不过生命诚可贵。”乔林叹了口气，“如果我真的想要他命，在安迪面前对峙那会儿就把他供出来了。反正都是死，何必多死一个。”
罗伊蹙了眉，有些不悦：“你和他不一样。”
乔林切换入说教模式：“你应该先学会尊重生命，生而平等懂吗？”
“真是可惜，在我眼里，生命是有贵贱之分的”罗伊从腰间抽出一把微型手枪，对准脚下虫的头颅，手腕翻转间扣动扳机，一系列动作迅疾流畅，总计时候不到三秒，根本来不及阻止。随着一声尖锐的爆鸣，浓稠的血液混着脑浆碎骨溅了一地，在白色的地砖上缓缓流淌：“他们在我眼中，就像蝼蚁一样，生死不过是我动动手指，你明白吗？”
狭小的走廊之中，血腥味浓郁的过分。
乔林张了张口：“这么说也没错，在你们这个社会，我应该入乡随俗才对。”
罗伊收了枪，眉梢轻扬：“我以为你会怒不可遏。”
乔林不置可否：“我只是比较容易接受现实而已。他活着，就努力争取；他死了，再争吵也无济于事。”
罗伊扯了下嘴角，似乎要说些什么，却被听到枪声赶来的护卫队打断。
作为洛佩兹家的次子，本届雄子舞会最终负责人，尼奥·洛佩兹刚让人处理完死掉的独角兽，解决掉棋牌室一地狼藉，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走廊里枪响，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马不停蹄赶来，再看这一地血，只觉头都大了。
面对这一切乱子的罪魁祸首，可他却偏偏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认命地跟在后头收拾烂摊子。
原因无他，那位颜值极高却看起来虚弱的小雄子，有一位敢对雄子大人动手的护卫。而这个护卫并非普通虫，乃是帝国最高将军，位列十大将军之首，众多殿下中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储君——塞西尔·安斯威尔德殿下。
不过塞西尔殿下为人低调，要不是作为洛佩兹家的族人，一次宴会上有幸得见这位大名鼎鼎的殿下，尼奥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这位能让塞西尔殿下处处维护，甚至听命于他的雄子，其身份呼之欲出。
因为家族多年经商，尼奥对一些奇珍异宝很有研究，像是罗伊胸口挂着的红宝石，名为“霍利奇奥之心”，放眼全星系也十分罕见，有价无市，其用途是收敛自身释放的信息素。基本米粒大小就能屏蔽所有虫对其信息素的感知，像罗伊带着的这么大一颗简直可以说闻所未闻，饶是如此还有少许信息素外放，可见其血脉纯度究竟有多高。
乔林听到动静扭头，见尼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疑惑，正欲开口，却被人把脸掰了过去。
罗伊比他矮了两三厘米，可以说身高相仿，站立时基本与他平视。此刻双手捧着他的脸，以一种过分靠近了的距离，绯红的眼眸一眨不眨盯着他，没什么光彩的瞳孔第一次如此清晰倒映出他的模样。
罗伊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乔林，跟我回去，做我的雌侍。”
求婚来得猝不及防。
深知虫族脸盲程度可怕的乔林同志，先是一懵，片刻反应过来，只觉浑身发毛。心道这次打的信息素真他妈神了，不仅对雌虫有用，还能吸引雄虫？
乔林：“这不合适吧…”他要是被带回去做雌侍了还不得分分钟露馅。
罗伊皱了眉，眉宇间透出些不悦，反问道：“有什么不合适？”
尽职尽责充当背景板的尼奥·洛佩兹，听到罗伊的话也给愣了。他小心翼翼用余光扫过二人，看乔林年纪轻轻一脸人畜无害，面对有着强权的黑恶势力仍坚持本心，实在不忍心眼睁睁看他羊入虎口，一时间内心陷入天人交战中。
奈哲尔殿下专门佩戴“霍利奇奥之心”掩盖信息素，化名罗伊来到雄子舞会，尼奥可没那个胆子当面拆穿这位帝国尊贵的雄子殿下。
可乔林是罗奈尔德少将特意吩咐他照顾的，且在不久前出面帮他解决了差一点就激化的矛盾，他实在不愿乔林就这么被殿下带走，有去无回。
照理来说，被帝国的珍宝小雄子看上，还一上来就抬为雌侍的，该是祖上烧了高香，福泽庇佑才有如此好运，应该感恩戴德、感激涕零。可这说的是一般情况，而这位雄子殿下，偏生的在此之外。
这世上有两个雄子惹不得——
帝国唯一的雄子上将，莱恩·菲特，步入成年时被媒体评为“全星系三大最想睡的雄子”之一，然而几十年来从未有虫和他走的哪怕近那么一点，关于他性冷淡的传言，全宇宙的虫心照不宣。
王室唯一的雄子殿下，奈哲尔·V·安斯威尔德，身份尊贵面容艳丽，据说见过他脸的虫都想和他上床。这位殿下却有些不为人知的特殊爱好，格外喜欢虐待雌虫，他的雌侍没有活超过十天的。
看乔林一脸的年少无知，又想起方才他面对两位雄子大人临危不惧，三言两语化解一场危机……
尼奥咬了咬牙，冒着得罪殿下的危险，决定帮他一把。
乔林与罗伊僵持之时，尼奥见机插了一句：“乔林，罗奈尔德少将叫你带着护卫队去入口巡逻。”
突如其来的委任让乔林听得一头雾水，罗伊的眼神却一点点冷了下来。
罗伊收回了手，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眸中那点火热熄灭，凉凉道：“你是军部的人？”
怕乔林回答错了露馅，尼奥先一步替他答了：“大人，他是罗奈尔德少将的属下，今天来这里值勤。”
“我在和他说话。”罗伊冷冷乜了尼奥一眼，声音没什么温度：“再多嘴，把你舌头割下来。”
尼奥只觉背后一寒，安静闭了嘴。
乔林虽然不懂尼奥这么说的意思，比起今天初次见面，不知底细的罗伊，这位尼奥·洛佩兹显然更值得信赖一点，至少罗奈尔德现在以为他是雄虫，没理由找人害他。
乔林顺着尼奥的话说了下去：“我是少将派来跟随舞会防卫队的。”
罗伊挑眉：“我记得见面时候，你说自己是舞会侍者？”
“这里的侍者中有安排军部的人，像我就是。”乔林说谎不打草稿。
罗伊眼神闪了闪，似乎在分辨话语里的真实性。最终，他勾了唇，眼底却没几分笑意：“真可惜，我答应过一个人，不收军部的雌虫。”
险险逃过一劫的乔林，在心底长舒了一口气：“是么，我也很遗憾。”
“不过，等你哪天想好了，退出军部，还是可以来找我的。”罗伊说罢，深深看了乔林一眼，不再停留，转身带着塞西尔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第二炮（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