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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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终于赶在过年前有了个结局。据说赵袒醒的时候知道了这件事也只是沉默不语了片刻，最后挥了挥手，让赵怀处理剩下的事情。
赵怀已经把梅雄彻底交给了小鱼，他对于江湖上的事情并不愿意在多问。赵沅儿手上拿着披风，看着外面的天空，渐渐有雪飘散下来，她走上去，递给那个单薄的身影。
“当心身体。”
赵怀咳嗽了两声，自从那次落水之后，他的身子骨愈发的不好了起来，原本只是虚弱，现在到彻底有了病根。本来管家多次提醒过注意身体，这阵子府内事情太忙了。赵沅儿就找了个机会，邀了这个差事。
“听说，你爹打算跟小鱼一块去不二庄？”
赵沅儿没有停顿，还在帮他系着披风上的带子，等收拾好了，才淡淡的回应道：“爹的志向做儿女的不能多过问。他，一直是向往着可以重振八卦门。”
“那你呢？”
赵沅儿瞥了他一眼，眼里无波无澜，平静的厉害，“我不想去。”
赵怀看着她，她又看着他。两个人相顾无言，最后赵怀还是心中不舍，走上去抓着她的手，软若无骨，温香沁人，但是，这是一双杀人的手。
“留下来可以，但是我想，在赵府，也许你这一辈子都用不了你所学的本领。”
赵怀给出了自己最后的要求，也是唯一的要求，他心里渴望着赵沅儿，但是他又有一丝，恐惧。
“江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最后赵怀低声问道，也没指望谁回答他，只是握着赵沅儿，安安静静的看着雪的到来。
春节将至了。总算，赵府能安心过个好年了。
赵沅儿没有出事，她仿佛答应了，又其实什么都没有说。她不想再回江南，不想再面对那些人。她的耳朵微微一动，好似听到了铃铛穿堂而过的那声清响。
小鱼等人是趁着风雪加身的时候匆忙离京的，走的时候声势浩大，几个捕快白日登门拜访，把客栈是围得水泄不通。客栈老板看到这么大的阵仗，腿都吓软了几分。小鱼善于交道这些，也就前去接待，唯独陆有先跟宇文晴，悄悄押着另外两个人，从另外一道绕开，提前回了不二庄。等处理完这些琐事，小鱼长呼了一口气，但是转身一看，赵应奇还摸着胡子在一旁安静守着。
小鱼试探的问了句，“赵掌门这是？有事吗？”
赵应奇的脸色并不太好，也许该说，他就没有什么时候脸色好看过。但是小鱼还是发现，此刻的赵应奇，怒气在外，情绪显露的厉害。
“老夫也要一同前往不二庄。”他冷冷的留下了一句话，甩了甩袖子，也就坐到一旁，不在多说。
小鱼丈二摸不着头脑，旁边的紫嫣突然开口道：“赵掌门这是忘了当年的事，装蒜吧？”
紫嫣说的，自然是当初雷山派借赵应奇的事情发挥，在婚礼上闹场的事情。
“虽然因为这次凶案，我们跟赵掌门有所合作。但是，并不代表，不二庄跟赵掌门的关系，已经冰释前嫌了！”
赵应奇脸色又黑了几分，他克制了自己，只是慢慢的拿起水杯喝茶，“你又算什么？能代替不二庄发声？”
“那我，总可以了吧？赵掌门，明人不说暗话。很多事情我并没有说透但不代表你赵掌门就完全是无辜的。第一次天门的人找上门下毒的时候，赵掌门怕是，并没有中毒吧？”小鱼一看赵应奇有话要反驳，就立刻摇了摇手指，“别否认，当初雷山派对这类的毒烟多有研究。赵府的人不善应对江湖人的手段，你赵掌门总不该记性如此不好吧。”
“呵，江小鱼，没有证据的事，还是不要妄下判断的好。”赵应奇冷冷提醒道。
此刻大堂无人，就连那掌柜的，都见势不妙，提早撤到了后方，小鱼见状，索性也就都摊开了说，“好！但是上次菊先生转移遇害，我可觉得跟赵掌门你拖不了干系。这件事是梅雄策划的，他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且，你确定你做事情没有任何痕迹留下吗？你的女儿，貌似并不热衷回到江南啊。”
小鱼想到再见赵沅儿时她脸上的表情，分明不愿多面对自己。就连那个蓝琳琅，居然都收敛了本性，没有多加掺和闹事。可见，这几人，已经面和心不和了。
提到赵沅儿，赵应奇重重的拍了拍桌子，“老夫的家事就不需要你这个小辈来操心了。何况，我要去不二庄，谁又拦得住？。”
对话不欢而散，紫嫣拉着小鱼面色忧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个老狐狸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居然还敢回江南。”
“听说，赵沅儿要嫁给赵怀了。”
“那，那岂不是？”紫嫣的意识未尽，那这个赵应奇不更该留在京都吗？他谋划策略这么久想要抓住赵府，现在都要成功了，为什么还要回江南。
“但是我观那赵怀，怕是心里对江湖人忌惮的很。他本来就，”小鱼吞吐了片刻，没有说出那个词，“我估计着，赵应奇想从他那里借力是不可能的了。何况菊先生还在，他不得不做其他的打算。”
“但是居然敢跟我们回不二庄，也不知道倚仗的是什么？霜霜跟无忌，对当年的事情记得牢的很呢。”
紫嫣沉默了片刻，半晌才回答道：“我也忘不掉，那场灾难是如何发生的。”
忘不掉，小江是如何被一掌打落悬崖，雪雨扑上去后，空中迸发出一大团的烟火，硝烟弥漫，就连背影，都遥不可及。
“别想了，回去还要不少的问题呢。别忘了那个传言。就算证明了梅雄是凶手，这个传言，怕是也传遍了江湖。”小鱼心中的忧虑并没有比紫嫣少多少。但是当他回到房间的时候，居然看到掌柜的手上托着一个包袱，面色为难的站在自己门前一动也不动。
“掌柜的？有什么事吗？”紫嫣问了问，却发现掌柜的眼珠子疯狂的打转，额头都有冷汗留下，但是整个人身形一动也不动。
“这是被点穴了，”小鱼立刻反应了过来，反手就帮他解了穴道。掌柜的一能活动，腿不利索的差点瘫地上，还是小鱼扶持了一把。掌柜的一个激灵，立刻想起那个人临走之前的吩咐，把手上的包裹胡乱塞到了小鱼的怀里，“这个是有人托，托我，给客官您的。他，他说，让您好，好练习。。”
“以后用的，用得上！！”
一句话断断续续的说完，掌柜的撑着身子就想跑走，又被紫嫣一个拎着后领袍给拎了回来。掌柜的一看，眼一酸，手一合，立刻求饶道：“女侠饶命，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个何人托付给你的？？”紫嫣沉声问道，小鱼还在检查着那个包袱。
掌柜的一听，眼泪彻底的飙了出来，他想到那人就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好久！“就，就女侠您，您隔壁的那对啊！”
隔壁？紫嫣小鱼互相望了一眼，隔壁？
隔壁那对小夫妇？？？
等他们跑到隔壁房间的时候，房间里面早就空无一人，小鱼又四处看了几眼，才发现桌子上，还有墙壁上都有不少的痕迹，“看起来，很像小刀划过的痕迹。”
“应该不是打斗的痕迹，不然我们肯定能听到。”小鱼判断了下，这几个痕迹，莫名的有些在意，但是完全想不出理由，为什么要留下这样的痕迹，真正的高手，会做这样的事吗？
他想不通，却也只能把疑问放在心里，后面要赶回不二庄了。客栈的这对夫妻，不知道跟那个神秘男子，有没有什么关系。
第二天的风雪更大了起来，一行人急匆匆的从城门出发，赵应奇也带着一队人马紧随其后。等赶回不二庄的那天夜晚，正好距离过年还有两天。而不二庄，也还是之前，灯火通明的热闹景象。时不时的就有巡逻小队走过，倒是比之前还要严格上几分，就连眼生的人，也多了不少。
小鱼带着梅雄穿过走廊的时候，他可以看到周围有不少视线紧紧的盯着这里。等终于到了议事厅，吩咐其他人把门关上并且远远把守之后，小鱼才总算松了一口气，安稳的坐在红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不容易。”
紫嫣笑着递给了他一杯茶水，她自己这几天也紧张的很，就怕有人来救梅雄。谁知道一路上安稳的很，虚惊一场。
宇文霜跟无忌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宇文霜好笑的摇了摇头，“小鱼还是小鱼，惫懒的很。”
无忌大踏步走了过去，嘴上还是习惯性的替小鱼解释道：“确实辛苦了，这次出去办事这么久，回来确实应该好好休息。”
小鱼已经剥起一旁的橘子，嘴里还咬着松软的糕点，一口一口慢慢的吞咽下去才回答道：“这次事情还真是一波三折，等会给你们说个清楚。但是武林大会怎么样了？不二庄最近咋样了。我看庄里气氛不太对。”
宇文霜叹了一口气，“不太妙。”
无忌也跟着说道：“不好，上次那个传言之后，武林大会能否在不二庄举办，各个掌门就起了分歧。不少人借机浑水摸鱼挑事。我们也趁此找出了不少天门的钉子。”
“拔除了？”
无忌摇了摇头，“不能动，现在人心浮动，我不能随便出手，但是华山派的掌门鹤云天出面处理了不少宵小。所以现在也有人想推举他胜任武林盟主。”
“啧，都是老狐狸啊。”小鱼记得鹤云天这个人，之前他跟无忌出任务的时候，还跟鹤云天打过交道，嘴上的话说的很漂亮，计谋也不少。简直是另外一个赵应奇，可惜急功近利。看到风头不对的时候，就提前溜了，也就那次，看清了这个人的面目。
“现在他想借着不二庄，无忌这股东风送自己上天。谁知道小鱼你找到了凶手，而且这个凶手，很有可能就是反驳传言的最佳证据。”宇文霜接着分析道，从得知梅雄是凶手的同时，她已经开始策划如何去有力的扭转无忌的不好传言，但是无忌本人，反而没有过多热衷。就连此刻，他面上的神情，居然难得是自己看不懂的。
小鱼揉了揉太阳穴，他知道霜霜的打算，她是打从心底信赖无忌，觉得一切不过是谎言。但是自己跟无忌，心里的疑虑跟疑惑，都太多了。紫嫣就更不用说了，她从鹊姑那里知道更为准确的消息，但是她不能说，只能够安安静静的在旁边听着。
“霜霜，”无忌还是开了口，他语气过于沉重，“这件事，我们说过，现在还不合适。”
“那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再不想机会反驳别人，你难道真的要当岳龙轩的儿子？？”宇文霜被他的话气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现在明明就有机会，有证据！事情都是天门搞得！这件事就是岳龙轩的计划，就是为了毁了你。无忌，你到底在想什么？？”
无忌苦笑了几声，他也不想跟宇文霜起争执，可是事已至此，似乎是瞒不住了。
“霜霜。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可能是真的”
“我可能真的，是岳龙轩的儿子，也说不定。”他嘴角嘲笑的意味愈发的浓了起来，“人人称羡的武林盟主，代表正道的领袖人物，昔日，风无缺的儿子。我风无忌，可能真的，就是那个人的儿子呢。”
“太多时候了，霜霜。太多时候，我都觉得我们走的路，其实是被人规划好的，一步步。可能我前面选择的每一条路，都是已经被精心策划好的。当越来越多的消息汇集，在反思之前我们的所作所为。我感觉我们几乎被什么人牵着走一样。”
“应该说我的人生，除了遇到你跟小鱼这样的意外。其余的。好像都是既定的一条路。”他手臂抬起，又直直的放下，“就这样，一眼望得到头，却看不清终点的道路。”
“当武林盟主真的是我想要的，我自己争取的吗？还是，谁的刻意为之呢？”
这样的话，小鱼跟无忌私下早就讨论过多次。宇文霜等人一直都是负责在庄内处理各项事情，不二庄离不开她。所以外出找寻天门下落的基本都是自己跟无忌。有的时候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就好比当初自己跟无忌第一次去埋伏天门其中一个分舵，明明那个人的武功远胜自己跟无忌，可是最后莫名的，赢了的是无忌，他杀了那个舵主。
事后无忌曾经抚摸着自己的玄铁重剑轻声说道：“我觉得，最后那一刻，我跟这柄剑的心意断开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小鱼还嘲笑了几声，觉得他想的太多了。
那时候的无忌也是带着这样的笑容，只不过尚且明朗，“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吧。”
“无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宇文霜眼里还是不敢相信，甚至带着一点恐慌，但是很快她的眼神又锐利了起来，“现在大战在即，无论如何，你这样的想法都等于直接放弃。”
“你难道忘了小江雪雨是怎么死的了吗？你忘记了你的养父养母了吗！”她厉声呵斥道，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分明是开心的时候，却突然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小鱼外出处理事情的时候，在不二庄里，撑着大局的只有自己跟无忌，可是无忌，开始变得陌生了起来。
不，不是陌生，而是，他好像知道了什么，却又一直都没告诉自己。所以他的心事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沉重，自己好像已经碰触不到他的内心了。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变成这样的。
“我没忘。”无忌站了起来，他脸上的神情还是带着痛苦跟迷茫，但是下一刻，他已经紧紧抱住了宇文霜，不顾她的挣扎，紧紧的抱住了。
小鱼啧了一声，伸手捞起旁边的紫嫣，也安静的抚摸着她的肌肤，紫嫣双颊泛红，眼睛不住的在前面拥抱的两个人跟小鱼之间来回。
“别害羞了，这两个人，莫名其妙在我们面前吵架，又莫名其妙的秀恩爱。”小鱼哼哼了几声，“我估计就是他们两个人憋的太久了，借着我们做筏子。准备好好沟通一番。”
宇文霜悄悄瞪了他一眼，提醒他知道就闭嘴。小鱼收到了，又邪邪的一笑，继续扯了起来，“肯定是无忌这个闷葫芦又闷着自己不说话，霜霜拿他没辙，就只好借机发泄一下。哎可怜我们不二庄的庄主，怎么就喜欢这么一个不开窍的闷葫芦啊~~”
“你！”宇文霜小声气急败坏的呼了出来。无忌拍了拍她的肩膀，松开了手，转身的时候，脸上的阴霾总算少了不少。“别在逗霜霜了，这阵子，是我疏忽了她的想法。现在你们也都回来了。我想，是时候把我之前的疑虑，告诉大家了。”
“你确定要说吗？无忌，到时候真的说了，局面会变成如何，我们都不知道。”
无忌轻叹了一声，“该说了。小鱼，不属于我的身份，我背负着太久，也觉得很累。我到底是谁？我想，你们可以给我很多答案，总不至于只是简简单单几个字，风无缺的儿子，一代武林神话的后代。”
“小江，你说，我们到底是谁。”雪雨晃晃悠悠，脚尖单点着屋檐，她刚刚从那个屋顶上飞跃到另外一个屋顶，动作轻盈无比，手臂张开，好像要振翅飞去的飞鸟，自由的很。
“是天门的白骑，是天门门主的女儿”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还是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的母亲唯一的女儿。”
“是天门的黑骑，是父母双亡的孤儿，是小鱼无忌的好朋友好兄弟，是早就已经死了的两个人。还是，活着的复仇者。”
小江慢慢跟着她的身后走着，从容不迫，仿佛脚下踩着的是最平稳不过的大地，雪雨还在絮絮叨叨的，她今晚听到了无忌他们的那番话，总觉得自己也想到了很多，“无忌说他的路线好像被谁决定了。那我们的路线呢？”
“从天门的杀手堂毕业，小江你花了大概三年，我用了四年的时间。我杀了尽一千多人，老弱皆有，我的这双手，”她的手白皙的，看不出半点血腥的痕迹。“啧，全是血。”
“他对我说，雪雨，你会是最好的杀人工具，你要成为最好的杀人工具，为了天门，为了他。”
“他是我爹啊，曾经，他真的是我爹吧。大概吧。这个身份，天门门主的女儿，我从小背着。”
“你已经不用背了，雪雨。”小江柔声说道，“你的娘亲，是那个温柔的女人，她跟你很像，周前辈说过的。”
“那你呢？”雪雨停住了，“你背负的又是什么身份呢？小江。”
“你身上的故事，能不能告诉我知道？我想知道，小江，我可以跟你，一同承担的。”
“雪雨，”小江走上前，静静的把她虚揽着抱入怀里，他能闻到她发间的清香味，和空气中淡淡的树木香汇聚到了一块，让人的心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我会一点点，慢慢的告诉你。不要在去想你是谁。如果我们成亲了，你就姓风吧”
雪雨诧异的抓紧了他的肩膀，想转过头去看他，却被他按着不能动弹，“你，你在说什么？”
“我跟你说过的，江潇这个名字，是因为救了我娘跟我的，是那条江河。其实我应该还有个名字。”他似乎轻轻笑了一声，带着无比的怀念，“不过我爹没来得及给我取大名，我娘说，他出战之前想过，大概也许，是叫风轻霄吧。”
“自由自在，直上云霄。”
雪雨整个人已经埋入了他的怀里，不比刚刚想要转身，她现在只想抱着小江，闷闷的声音从怀里传了出来，“可是风雪雨很难听哎。听着有风有雪还有雨的，太恶劣的天气了吧。”
“风轻霄，我还是喜欢叫你小江。”
“我一个人的小江。”
作者有话说第74章 身份